舒怡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为什么她肚子里明明都没有任何东西了,她还是想呕吐,而且一直吐个不停?
活了两世,她第一次因吐而痛不欲生,也是第一次知道孕吐就是痛不欲生的滋味。
孕吐?
是的,她怀孕了,在和宣丞赫分手之后才发现的,很老掉牙的故事情节吧?但它却真实的发生在她身上,让她有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死了心,认了命,不再去想关于他的任何事,结果谁能告诉她,老天为什么还要跟她开这种玩笑呢?
由于江静绢的出现和宣丞赫暧昧不明的态度,她这几个月的心情总是起伏不定,生理期也都变乱了,以至于上个月生理期没来她也没理它,这个月又没来她才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跑去看医生,然后就发现自己中奖了,再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关系,就开始翻天覆地的孕吐了起来。
医生说孕吐和个人体质有关,她的情况虽然比一般孕妇严重,但只要不影响肚里胎儿的发育都没问题,不需要担心。
她忍不住回医生道:“我不是担心才问,我是痛苦得受不了才问,怕再这样吐下去,哪天我会吐昏在厕所里,没人知道。”
医生微笑的看了她一眼,说:“所以家人很重要,叫你老公要贴心点,如果他不知道要怎么贴心的话,你让他来找我,我来教他。”
她顿时无言以对。
老公吗?问题是她没有老公又一个人住懊怎么办?
怀孕的事她压根不敢让爸妈知道,既怕他们要她把孩子拿掉,又怕他们带她去找宣丞赫要他负责,这这两种结果都是她不想见到的,偏偏她再怎么想,让爸妈知道她怀孕后的结果就只有这两种,而她想要的第三种结果,那就是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做个单亲妈妈,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结婚前谈过恋爱没关系,但结婚前身边已有个私生子的女人,有几对父母亲会同意让自己的儿子去娶这种女人?除非那个儿子有过婚姻记录,或者本身也有个拖油瓶。更何况她现在才二十四岁而已,人生可以说是才刚刚开始,她爸妈又怎容许她任性的赔上自己的一生呢?
所以,她真的很庆幸为了养小黄小灰的关系,她顺利从家里搬了出来,更庆幸因为住处有小黄小灰在,妈妈根本不敢踏进她家门。只要再瞒上一两个月,她的宝宝就可以平安的成长了。
上一世她一直活到三十五岁都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三十三、三十四岁时还不觉得,年纪一到三十五这个数字,感觉就像跨入人生另一个阶段,一个充满后悔的阶段。
后悔年轻时太放纵玩乐,没将身体顾好。
后悔年轻时没好好睁开眼选到对的人来谈恋爱,然后结婚。
后悔不管当初有没有选对人,都该想办法生个孩子,那么身边即使没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也能有个血肉相连的子女一起生活,不会一个人孤伶伶的。
尤其是在开同学会时看到同学们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大,坐在一起就像姐妹或姐弟的时候,那种自己年轻时没生个孩子的懊悔才叫刻骨铭心,后悔莫及。
所以她在得知自己怀孕时,除了愕然惊讶外,还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惊喜与喜悦,然后几乎同时间,她开始想象她的孩子长得会是什么模样,是男是女,等到她三十五岁那年开同学会时,将会换别的同学羡慕她的孩子都快十岁了,真的好好。
扁是想象那情景,她对肚子里的孩子就充满了期待。
她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不管爸妈同不同意,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在得知孩子的存在后会有什么想法。
孩子是她要生的,她不会叫他负责,也不会利用孩子跟他要什么养育费或是继承权的,如果他有异议,担心她空口说白话,哪天会食言而肥的话,她愿意让他找见证人,然后白纸黑字的写下切结书或协议书交给他。
总而言之,孩子是她的,与他无任何关系,更不会要他家任何一毛钱。
“宝贝,虽然妈妈和外公外婆家的钱不多,不能给你富裕的生活,但是妈妈向你保证,你一定能够拥有满满的爱,在爱与幸福中快快乐乐的长大,妈妈对你发誓,所以你也不要调皮,让妈妈每天都吐得要死不活的,知道吗?”
她轻抚着依旧平坦的肚子,满脸温柔的表情,轻声细语的对着肚子里的宝贝说。
“舒……秘书?”
舒怡顿时浑身一僵,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非假日的午后公园里,竟也会遇到熟识的人,而且从对方对她的称呼来看,还是之前公司的同事。
她动作有些僵硬的抬起头看向来人,认出来人是在总务部工作的李丽萍小姐。
“好巧,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怎么不用上班?”她扯唇微笑,用主动来掩饰她此刻心里的心慌意乱。
她不知道李丽萍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有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自言自语。
下午的公园一片宁静,只要有个人在公园那头稍微大声点说话,这边便能听到。她刚才自言自语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李丽萍就站在距离她不到两公尺的地方,要听绝对能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刚刚到底有没有听到什么?她该开口求她别把刚才听见的事透露给别人知道吗,尤其是公司里的人。但如果她什么都没听到,那自己这样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下午请假去看医生。”李丽萍回答她的问题。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感冒了吗?”她关心的问道,脑袋却不停的打转着想办法。
“不是,是妇女病。”
舒怡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妇女病不表示要去看妇科吗?而她刚刚才从一间妇幼医院走出来,李丽萍她该不会是目睹了这一切之后,才一路尾随她而来吧?舒怡的心顿时提到了喉咙,堵得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糟了,我门诊预约的时间快到了。”李丽萍突然抬起手来,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道。
所以,她根本还没去医院?舒怡在心里想着。
“不好意思,我得走了,有机会再聊。”李丽萍说着朝她挥了挥手,接着便连走带跑的匆匆离去,好像真赶时间的模样。
所以,李丽萍她真的只是凑巧经过这里,看见她,然后礼貌性的开口向她打个招呼而已,根本什么也没听到,也不知道,对吗?
看着她渐行渐远,终至消失不见的身影,舒怡的心慢慢地又从喉咙回到原位。
她还真的是太会自己吓自己了,像个傻瓜一样。
“没事了,宝贝,咱们回家吧。”松了一口气,她低头对肚里的孩子轻柔的说:“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回去带小黄和小灰一起到公园散步,你说好不好?小黄和小灰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完,她带着微笑起身离开公园,回家遛狗去。
“宣特助。”
宣丞赫抬起头来,只见吴淳琳、邱美珍和总务部的一位李小姐三个女人一字排开来到他办公桌前,让他呆愣了一下,怀疑的想,这三个女人怎会一起跑来找他?
他们在工作上似乎没什么交集。
“有事吗?”他开口问。
“我们想和宣特助一起吃午餐。”吴淳琳微笑的邀请道。
“抱歉,我带了便当。”他无法想象和这三个女人坐在一起吃午餐的画面,有一种食欲不振、消化不良的感觉。
“我们想也是,那就打扰几分钟,午休的时候请宣特助去趟交谊厅,丽萍有些话想和你说。”邱美珍沉着脸,一脸严肃的对他说。
宣丞赫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李丽萍,想不出她会有什么话想和他说。他和她完全不熟,若不是邱美珍将她的名字说出来,他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姓李而已。
“请问,你想和我说什么?”他开口问道。
“你要我们在这里说吗?”邱美珍意有所指的看向他邻座新来的秘书小姐。
宣丞赫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下手表,距离午休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应该忍得住才对。
“好,十二点我会在交谊厅等你们。”他点头说。
“好,那待会儿见。”
十二点午休音乐响起,宣丞赫站起身来,在李家婷佯装自然的注视下离开座位,依约走向交谊厅。
饼去半个小时他完全无心工作,不断地想那位总务部的李小姐到底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他想来想去,再加上她与吴、邱两人一同前来这一点,只想到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她要说的话肯定与舒怡有关系。
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心烦,还有些火气。他和舒怡之间的事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这些路人甲乙丙丁到底该死的为什么要冒出头来多管闲事,是有收了舒怡给的什么好处不成?要不然就是吃饱太闲,工作太过轻松,时间太多了。
看样子公司是需要重新审核人事规画了,清闲到有时间去多管闲事的闲人都该清理出去,免得浪费人事成本养米虫。
来到交谊厅,只见那三个女人都已经来了,而且还坐得四平八稳,聊得眉飞色舞,可见已经来一段时间,真的是很清闲。
“我来了,请问你们想跟我说什么?”他走上前问道。
“坐下来嘛。”吴淳琳从一旁拉了一张椅子,微笑着对他说。
“我还有事要忙。”他摇头道,意思就是他不能待太久,请她们有话快说。
“舒秘书对现在的你来说到底算什么,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这个问题?”好打抱不平的邱美珍率先冲口而出的质问他道。
“我想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应该没有向三位做报告的必要。”宣丞赫面无表情的说。
“你说的没错,那丽萍原本想跟你说的事也是舒秘书个人的私事,你也没必要知道了。”
邱美珍怒不可遏的起身道,伸手去拉坐在她身边的李丽萍说:“别告诉他了,我们走。”
“唉,冷静点。”吴淳琳急忙出声安抚她道。“这可关系到两个人的人生大事,就不能冷静下来好好的说吗?邱美珍,是你提议说要来跟宣特助说的,说什么不管如何他都有知的权利,现在这个知的权利跑哪儿去了?”
“被狗吃了!”邱美珍依旧怒不可抑。
“宣特助,拜托你回答邱美珍刚才问你的问题,因为这真的很重要,关系到我们到底要不要跟你说那件事。如果你真的没兴趣不想听的话,那你可以转身走。不过我向你保证,你以后绝对会后悔莫及,悔不当初的。”吴淳琳一脸认真,信誓旦旦的对宣丞赫说。
宣丞赫很想直接转身走人,他不断地告诉自己既然都已经和舒怡分手了,两人之间便再无任何关系或瓜葛,不管她们想和他说的是什么事,只要关系到舒怡的事,基本上就是与他无关。
可是吴淳琳刚才说的“以后绝对会后悔莫及,悔不当初”却像个紧箍咒般的箍着他,让他无法转身,也迈不出离开的步伐,整个身不由己。
“你们应该知道我和舒怡已经分手了,她的事基本上已与我无关,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他面无表情的开口,表明自己的态度。
“所以你的意思是,以后舒秘书的死活都不关你的事就对了?”邱美珍既嘲讽又忿忿地反问他。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生病了吗?”宣丞赫愀然惊变,迅速问道。
“你不是说舒秘书的事与你无关吗?那她生不生病,是生是死又关你何事?”
邱美珍讽刺的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