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被淡忘许久的名字,匆地从她的口中进出时,江亚川迷人的双瞳在瞬间收缩了下。
“不过我都喊他独行侠,因为他总是独来独往,不爱与人打交道,是个十足的怪咖。”她回忆的道:“不过也因为他先发现了这场意外,这才及时救了我一命。”
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同时也是她的初恋。自从获救之后,她便默默的喜欢上那个总是惜字如金的英雄。
“但是话又说回来,我的记忆真是好得令人咋舌。”她忍不住吹嘘道。
“就算记得对方的名字,那又如何?”江亚川嘲讽的道:“一个当时只知道哭,连一句谢谢都没有的丫头,只会令人嫌恶吧!”
“拜托,那时我还只是个孩子,场面又那么混乱,每个人的表情又是那么的惊慌,我吓都吓傻了!哪还会记得要谢谢救命恩人……”
呃?等等……
“为什么你会那么清楚当时我是哭是笑?还忘了道谢啊?”当她抬头凝望他时,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高大影像,感觉像是模糊却又无比清晰,直到又看见他左额边的那道伤疤时,心中那份熟悉感更强烈了。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出色的男人,即使脸上有道明显的伤痕,仍然无损于这张完美而性感的脸庞,反而大大彰显了专属他的男性魅力。
伤痕?
噢!对了。
听说独行侠在意外发生之后,似乎也在额角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会不会……
她好奇的攀附在他的颈边,恍若无人般的打量起他额上的疤痕。
那道疤痕看起来有好些年历史了,令她不禁有点怀疑的心忖著:难道他会是救她的那个少年吗?
纤柔的指,顺著刀琢般的颊,如丝般在他刚毅的脸庞上滑动,迷蒙的眼神彷佛正细细打量著一件上好青瓷,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将这张迷人性感的脸庞给刮伤了。
在她小心翼翼的温柔抚触下,江亚川不由得怔忡了。
但他没有移开身子,也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样子,反而为了大大满足她的好奇心,故意微俯著脸,双脚微分的站著,任由她一次模个够。
半晌,她终于感觉到周遭的氛围出现些许变化,气氛变得诡异得安静。
当她疑惑的将眸光探向他的脸庞时,却看见了挂在他唇边的一抹微笑。
“呃?对……对不起!”她羞赧的急忙抽回小手,彷佛刚被太阳灼伤一样,尴尬得颊生红晕。
真是羞死人了!她居然看他看到恍神了。这还不打紧,糗的是她还像个花痴般捧著人家的脸胡乱模个不停!
天啊!她真有这么欲求不满吗?
反观于她羞窘的表情,江亚川则是一派优闲自然。
“欣赏得够仔细了吗?”捋了捋被拨乱的发,他温和的声音里增添了几分笑意。
“为什么你的额头上也有一道疤痕?”粉脸上满足不解的神情。
由于另一个身分还不是曝光的时候,他刻意避开她的目光,生怕她会从他略显慌乱的眼神中,发觉事实的真相。
“那是我在五年前,参加一场慈善募款的赛车比赛中,意外留下的战利品。”他唇角略掀,谜样的笑了笑,否认了她的怀疑,“很遗憾,我不是你的英雄。”
轻描淡述的解释过后,他转过身去,继续与陆哲未尽的话题。
一旁无言凝视著他高大背影的白瑞雪,心底总觉得他刚刚似乎没有完全的对她说真话……
※※※※
一个小时后。
江亚川骑上了黑影,并邀白瑞雪与他共乘一骑。
“很显然的,你刚刚没听懂我的话。”拍开从马背上伸来的大手,对于他的好意,她丝毫不领情。
“只要你愿意再尝试,就会忘掉过去的恐惧。”他对她露出一贯迷人的笑容,并再次将手递向她,“过来,我保证不会让你摔下马去。”
“我不要!”他的保证听在她的耳里,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她不但严词拒绝,并在他的注视之下,竟顾不得所谓的大家闺秀、淑女风范,狼狈的转身拔腿就跑。
这一幕“落荒而逃”的举动,不但让江亚川的面子险些挂不住,也错愕极了。
眼看著她彷佛正有一群洪水猛兽在身后追赶似的,一路跌跌撞撞,拚命的想逃离他的视线。
无奈的阖上双眼,他的脸色混杂著压抑的愤怒。
他的怒气足以使无数的大男人退避三舍,但这个小女人竟然一次又一次大胆的挑战他的耐性!
江亚川暗暗的提醒自己,对于这个不听话的小女人,他得更加心思缜密的布下天罗地网,然后慢慢的降服她。
心思底定,他扯动缰绳,挟紧马月复,让黑影小跑了一会儿,便赶上她的步伐,并在她发出气馁的尖叫声前,弯子,伸出一只手臂拦腰抓住她。
“想向我炫耀你的不自量力吗?”
现在她整个人被迫陷入一堵散发著阳刚气息的怀抱里,并且不可抗拒的感受到一股微温的男性体热,正紧紧的熨贴著她的脸颊。
他浑身散发著致命的力量、令人瞠目结舌的敏捷,她咬著牙,仰起头,从他钢铁般结实的长腿到宽阔的胸膛,望向他冷峻的面孔。
“你少得意了!”她挑衅的盯著他,出言恐吓,“等会儿我要是把今早的美味餐点吐了出来,保证你会后悔让我骑上马背。”
恫吓的话刚落,江亚川却在那一刻不禁放声大笑了起来,低沉而宏亮的笑声让土地似乎都在震动。
“天啊!我劝你千万别这么做,黑影一向讨厌它的身上有异味出现。”
他对她用力的摇摇头,劝她最好三思而行。
“那又如何?”白瑞雪挑高一边眉,不置可否。
“那会令它感到浑身不自在。”他止住了笑声,一本正经的说:“如果你想和一只庞然大物共享一场泥浆浴的话,大可不必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
闻罢,一张粉脸明显的垮了下来,她轻叹一口气,伸出两条小手臂,认命的攀在他的腰际。
她的举动令他有些错愕,纵然他爱煞了她主动的投怀送抱,但……
“你应该紧紧捉住缰绳。”那是最安全的骑乘方式。
“我知道。”她低哼了声,两条小办臂仍然没有松开的打算。
“那你为什么……”
“谁知道你骑术好不好啊?”她仰起头来瞪著他,恶狠狠的道:“万一出丑了,我随时还可以拉你当垫背。”
闻言,他也不以为忤,反而深深的将她揽进怀里,在她的耳边低喃轻语,“若真是如此……我愿意。苍天可监,就算要我为你牺牲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就在她深觉自己似乎又再一次羊扑狼怀,自投罗网的瞬间,她的下颚忽然被托起,然后他的唇覆上她的。
神奇的是——这个温柔的吻几乎融化了她……
他的吻是如此的有力、需索,她别无选择,只有顺从。
她难以置信自己竟是如此放纵,竟任凭自己去习惯他的吻,习惯他的拥抱及他的征服,明明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她只会让自己进退失据,一颗心却还暗暗期待著。
她……究竟是怎么了?
※※※※
午后的太阳像一团火焰,悬挂在蔚蓝的天空中,燠热的阳光漫空倾泄而下,落在清波激滥的湖面上,晶莹闪烁,散发著一股狂野不驯的美。
烈日当空,为驱赶燥热,江亚川决定领著怀中人儿弯进一处僻静深幽的绿荫小径里。
树林里绿叶成荫,一片茂密。
小径两旁盛开著几株野生蔷薇,一股凉爽微风迎面袭来,还可以闻到空气中弥漫著些许淡淡馨香。
娇艳可人的花朵不但消除了白瑞雪对于马儿的恐惧,也让她的心为之雀跃了起来。
“哇!好可爱的玫瑰花,每一朵看起来都漂亮极了。”
“那是蔷薇,白色的蔷薇。”他微笑的纠正。
“白色的蔷薇?”一双水眸眨呀眨的,满是困惑。
“许多年前,这里原本是一位美籍男子的投资产业,他深爱这儿的一草一木,并用心经营这片辽阔草原。半年后,他与他的妻子相遇、相恋,为了见证他们永恒的爱情,他更以妻子的名字为这片草原命名,并在满山遍野中植满白色蔷薇,象征他们无瑕的爱情……”
白瑞雪在这一刻抬眼看他,发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温柔了他的眼睛。
不知何故,她的心跳突然像蝴蝶煽动的翅膀一样,狂跳个不停。
她感觉到双颊发热,口干舌燥,见他含笑望来,更是心慌,赶紧低下头去。
“我可以知道那个幸运的女子叫什么名字吗?”她随意问了句,希望能转变自己莫名羞窘不安的心绪。
他指著满山遍野的白色蔷薇,轻柔的说:“她的名字早已在你的眼底。”
“蔷薇?白……薇?”是他山庄的名字?
他点点头,性感的唇是微弯的,笑容却未达眼底。
因为,那同时也是他亡母的名字……
凝望著眼前如诗如画的美景,她陶醉的问:“后来呢?白薇与心爱的丈夫是不是从此过著浪漫而幸福快乐的日子?”
“不……”痛苦的嗓音穿透了旷野,忆起过去不甚愉悦的往事,令江亚川的嘴唇扭曲成一抹苦笑,“幸运之神并没有降临。”
那位美籍男子在台湾结识了一位道貌岸然的朋友,贪婪的友人觊觎这一切,并施以巧计夺走了它!
非但如此,那只贪婪的狐狸还泯灭著良心,亲手谋害了始终都待他如亲兄弟的朋友。他先是让男子身败名裂,最后又眼睁睁的看著他病死在监狱里,憾然离世。
最教人痛心的是,那个等无良人归期的妻子,在得知丈夫死讯之后,竟心神俱丧,发狂的自悬崖一跃而下,结束了她美丽却短暂的一生。
至于那个巧取豪夺友人产业的卑鄙小人,正是她的父亲——白瑞民。
按仇因子不断在他心里发酵、在血液中流窜著,为了双双含怨而死的父母,他势必教白瑞民付出最严厉的代价!
“那是什么意思?”她掩不住失望的问:“难道她没有与心爱的丈夫长相厮守?”
“她再也没有那种机会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一字一句,低语道:“她死了,选择了殉情,是为永远追随她挚爱的丈夫而去。”
殉情?
她讶异的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了,是属于这片草原的另一段尘封的历史。”亦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痛!
“然而……现在你却成了这片牧场的主人?”
“是的,我很幸运。”江亚川不动声色的将视线调向远方,并没有特别解释自己是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从白瑞民的手中夺回原本属于父亲的一切。
不过这只是个开端,他还没让那只老狐狸尝到真正的苦头。
她偷觑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眸中有著强烈的痛苦,这一瞬间,她也哑然了。
是什么令他如此?
是那段尘封的往事?还是那个名唤白薇的美丽女子?他与这片草原又存在著怎样的一个故事呢?
他就像个谜团,突然的出现,并且未经同意,便蛮横的闯入她生命之中。
像他这样一个谜样般的男人的出现,对她而言,究竟是幸福的开始,还是痛苦的延伸?
或是,两者兼而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