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欧阳初茵低呼,抬手捂住唇,赶紧看了看周遭,没人。
“她们早退下了。”封言真轻捏了一下她软女敕的面颊。
紫婉和紫妍早在她喝完药时就识相的退下了,这是她们这些日子养成的习惯,只要堡主和夫人在一起,她们就不需要守在身边伺候,怕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他们可都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啊。
欧阳初茵一双大眼瞪着他,这人最近豆腐吃得很顺口啊!
“好了,别瞪了,知道夫人眼睛大,可爱极了。”他轻笑,又在她眼睑上轻吻了一下。“说吧,是不是又有什么“好”点子了?”
“聪明!”欧阳初茵不吝赞美,极尽谄媚。“言真夫君,本夫人想逛街,可以不?”她还没出堡过呢,不知道这离堡最近的街市在哪里,距离有多远。
“就这样?”封言真怀疑,若只是想出门逛街,没必要这样的谄媚。
“当然……不是,”欧阳初茵笑了笑,“这只是前置作业,夫人我啊,需要做市场调查,然后找一家店铺,看是要买要租都行,我要开果脯铺子。”
荣城,是北方最大的一座城,封家堡是位于荣城东面城郊的那座祁连山山上。
封家堡分为内堡和外堡,内堡和外堡之间有一座高约三公尺的城墙,而外堡的最外围也有一座更高大的城墙围着。
所谓内堡,就是封家人住的主堡,除了封家各位主子、仆人和护卫,还有封家招揽的一些学有专精的食客。
外堡则像一个小城镇,居住的是依附于封家堡的普通百姓,自给自足,每年交付极少数的银钱或粮食给封家堡,便能换得封家堡的庇护。
整个内堡和外堡加起来面积广大,几乎占据整个山头,建设也很完善,易守难攻,非常安全,据说这是封言真和幕僚费时耗力设计改建的,耗费了三年的时间才全部完成。
有些平民百姓为寻求庇护或者觉得这儿安全,少有匪徒敢在封家堡眼皮下为恶,加上每年上缴的银钱或粮食又比其他地主少很多,于是有机会迁进外堡的人都会很高兴,而没有机会进来的就在山下定居,渐渐的在祁连山下形成村落,至目前为止,已经有数百户人家。
辟府为了便于管理,与封家堡合作将此处规划为村庄,名为祁连村,直接划入封家堡的势力范围,由封家堡全权负责管理维护,朝廷只要有税收就行。
这里的街道巷弄规划得井然有序,商家和住家分开来,路过的车队商队不少,一开始某些商队为了省下进城的费用,便在祁连村休憩,渐渐的,祁连村的住户越来越多,变成了祁连镇,商铺街的商铺也越来越多驻足,路过的商队也越来越多,很快便热闹了起来,俨然有胜过荣城城内东市的趋势。
当然要和西市比,那就不是同一个等级的了,荣城的西市,可是高消费的所在。
至于市场调查,当然是先从自家的街逛起,因此祁连镇民今天一早就看见从来不近的堡主身边跟了一个清丽可人、娇俏可爱的姑娘,而且堡主的脸色也没有以前的冰冷。
“言真,外头不是传言你很残暴吗?可我一路看来,大家看你的眼光都和堡内的人差不多啊!”欧阳初茵有些疑惑。
“传言是一些人刻意散播的,这些百姓都在封家堡势力范围内讨生活,又不是没见过我,当然不会相信,至于外头就不一定了。”
“喔!”欧阳初茵点头表示理解。
正当众人在心里猜测那姑娘是谁时,总算有人注意到她梳的竟是已婚妇人的发型,这下子便猜到她应该是堡主夫人,而引发更多不解揣测。
这就奇了,不是说堡主夫人胆子比耗子还小,连人都不敢见吗?
可现下来看,那堡主夫人笑意盎然,跟店家谈得很开心……唉呀!有个小孩撞上堡主夫人,这下糟了,那孩子肯定惨了,还要连累父母。
围观的百姓无不露出同情目光。
“啊!”欧阳初茵一个没注意,向后踉跄了一步,正好退进了封言真的怀里。
“没事吧?”封言真扶住她。
“没事。”欧阳初茵摇头,望向那个撞上自己后,跌坐在地上的小孩。
他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大概因为疼也有点吓到,先是呆愣了一会儿,然后便哇哇大哭了起来。
“嘿!”欧阳初茵立即蹲在他面前,温柔的将他扶了起来,“小痹乖,摔疼了吧,姊姊秀秀喔!”
“呜呜……娘……娘……”小男孩哇哇大哭的叫娘。“宝儿好疼,娘……”
“哪儿疼了,告诉姊姊。”
小男孩边哭边伸出手,就见掌心有些擦伤。
“宝儿乖乖,如果宝儿不哭,姊姊就给宝儿好吃的,好不好?”欧阳初茵柔声哄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块蜜饯在他鼻子前晃了晃。
抽了抽鼻子,嗅到了香甜的味道,一双含泪的纯真眸子亮了亮,点点头。
“好,宝儿不哭,姊姊给好吃的。”他说着便张着嘴等喂食。
欧阳初茵笑弯了眼,这小孩真的好可爱好萌喔!
她拿出手帕替宝儿擦了擦脸,然后将蜜饯喂进宝儿的嘴里,微酸的口感让他眯了眼,酸酸甜甜的滋味让他一下就忘了疼。
“好吃吧?”欧阳初茵对自己的蜜饯可是很有信心的。
“好吃。”宝儿用力的点头,“这是什么?”
“这个叫做蜜饯,宝儿还要吗?”欧阳初茵问。
“还要。”宝儿立即说,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宝儿的爹娘呢?”
“爹不在家,娘……在那儿!”宝儿四处找了找,终于看见不远处正在四处张望寻找他的娘亲,“娘!娘!”
一位妇人听见声音,慌张的跑了过来,一看见儿子和蹲在儿子面前的小熬人,以及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认出了那是堡主,立即僵在原地。
旁人同情的点醒她,快速的悄声告知事情始末。
“宝儿!”妇人一惊,飞快的跑上前,抱住儿子就对着两人跪下。
“轻堡主恕罪,小儿年幼不知礼数,冲撞了夫人,请堡主恕罪。”
“没事儿,你快起来吧。”欧阳初茵微笑地说,将装着蜜饯的荷包塞进宝儿的手里,然后站起来回到封言真身旁。
“谢谢夫人。”妇人感激的磕了个头,才抱着儿子起身。
“娘、娘,姊姊给好吃的。”宝儿将荷包给娘亲看。
“这……这可怎么使得!”她在城里绣庄见过一个要二两银子的荷包,绣工还没有堡主夫人这个的一半好,可见这荷包的贵重。她仓皇的想要将荷包还给堡主夫人,偏偏儿子拽得死紧。“宝儿,快放手,还给夫人!”
“不要,是姊姊给宝儿的……哇哇!不要……”荷包一被抢走,宝儿立刻哇哇大哭。
“好了,这位大姊,只是一点好吃的玩意儿,是我给宝儿的,不碍事的,宝儿这么可爱,我很喜欢他。”欧阳初茵接过荷包,又转手塞进宝儿的手里。“宝儿刚刚拌了一跤,手心给擦伤了,你回去要帮他清洗干净再上药。”
“是,多谢夫人。”妇人躬身行礼。
“宝儿,你要乖乖听娘的话,以后不可以在街上乱跑,会受伤的喔。”
“好,宝儿听话。”宝儿用软糯的声音说。
“好乖。姊姊得走了,宝儿再见。”她轻捏了一下宝儿白女敕的脸颊,才跟着封言真离开,继续逛街。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欧阳初茵并没有放在心上,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形象会因此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一旁的人看着两人背影交头接耳起来——
“看见没有,那是堡主夫人啊!”
“对啊,到底是谁说咱们堡主夫人胆子小、性情差,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
“就是啊,简直是胡说八道。”
“要说性情差,你们见过那位常常到封家堡作客的关小姐吧?”
“你说她喔!当然见过,你们不知道,我还吃过她闷亏呢!”
“怎么回事?”
“不就是我家婆娘又一次往外倒脏水,结果那关小姐凑巧经过,裙摆被溅了几滴,真的是几滴而已,嘿!可不得了了,她当场变成了母夜叉,拿起鞭子狠狠抽了我婆娘几十鞭,还要我赔偿,一下子就讹走了我十六两银子。”
“十六两?!吓死人!我们一家子大小六口人,一年吃用也不需要十六两、”
“那可是我家全部的积蓄,本来关小姐开口要的是五十两呢!”
众人猛抽了一口气,全惊愕极了。
“我告诉你们,那才叫性情差,还是差到了极点,我家婆娘可是在床上躺了好久都起不了身呢!幸好堡主没娶那种女人当夫人,要不咱们祁连镇所有百姓都要遭殃!”
“就是说啊!真是太可怕了。”
“我看啊,那些不利于堡主夫人的谣言,一定是有人嫉妒才散播出来的。”
“怎么讲?说来听听。”
“你们看看,咱们堡主夫人长得怎么样?”
“美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长得这般俊的姑娘呢。”
“那看起来性情又怎样?”
“好啊!又温柔又心善,声音也好听极了。”
“所以很明显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有很多人想要把女儿或妹妹嫁给堡主,可堡主都拒绝了,说已经有未婚妻,一心就等着夫人长大,现在总算将夫人娶回来,夫人又是这么好,那些人不就嫉妒了吗?这人一嫉妒啊,就忍不住想干坏事,一些不利于夫人的坏话也就这么传出来了,你们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
“当真是可恶啊!这么好的堡主夫人,他们怎么忍心啊!”
“就是说,真是太过分了。”
“我看八成是那个关小姐!她不是常常以未来的堡主夫人自居吗?”
“要不是今天咱们亲眼见着了,不知得要误会夫人多久。”
“幸好我们看见了真相。”
“就是,得跟其他人说说,让大伙儿不要再相信谣言了,这对堡主夫人太不公平了。”
“对对对,我得回去跟隔壁的杨嫂子说,昨儿个她还唉声叹气为堡主不值呢。”
“我也得跟张大婶说说,今早出门时她也还在念叨这事儿呢!”
“对了,你们注意到没?”
“注意到什么?”
“没头没尾的,谁知道你说什么呀!”
“哎!就是夫人刚刚给宝儿吃的东西,可有人看清楚那是什么?”
“不就是一些零嘴吗?”
“你肯定不知道宝儿那小子很挑嘴吧!爱吃可是又挑嘴,宝儿他爹娘为了他的挑嘴伤透了脑筋呢。”
“所以?”
“堡主夫人那东西咱没见过,挑嘴的宝儿却吃得眯了眼直说好吃,被他娘拿走了还哇哇大哭,我真想尝尝那是什么好味道呢!”
“我听见堡主夫人说那叫什么……”有人拼命思索着,又推推友人。“嗳!你快帮忙想想,你刚刚在一旁不也听见了。”
“好像叫……什么饯的?对了,叫蜜饯。”
“对对对,就是蜜饯。”
“不知道那叫蜜饯的东西哪儿有卖啊?”
“是啊!我也想买些回去给我家小丫头尝尝。”
“嗯,不知道贵不贵?”
“要不,有机会的话,咱问问堡主夫人?”
“你敢过去?”
“这……夫人很温柔,应该不要紧吧?”
街道两旁的细微讨论声,有武功的封言真一字一句听得再清楚不过,而欧阳初茵是一丁点也没听清楚。
封言真的神情不自觉的柔软了,嘴角也微微的勾起,不明显,却让整个脸都变得柔和了。
他们夸的是他的初茵,他的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