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暖……
意识初醒,尚有些迷糊,欧阳初茵第一感觉就是暖和。
成为“欧阳初茵”后,应该是体质的问题,这个身体太过虚弱,让她变得有些怕冷,尤其是晚上睡觉时,总觉得被子都盖不暖,就连盛夏的夜里,别人热得恨不得打赤膊睡觉,她却至少还要盖上薄被才行,曾经爹娘和哥哥们还担心她要怎么度过北方的冬天呢。
她眷恋地更往热源靠,有多久不曾在睡着的时候感觉到这种暖和呢?
“醒了?”低沉且带点沙哑的声音在她上方低低的响起。
她有些迷糊的睁开眼,微撑起身子,抬起头来,惺忪的睡眼对上一双深邃的眸。
“唔……没……”她口齿不清的应道,迷迷糊糊的想着,原来是他喔!
用脸颊蹭了蹭那暖暖的胸膛,伴随着扑通扑通,节奏稳定的声响,意识又逐渐模糊,她没多久又睡着了。
封言真失笑地望着趴在他身上再次熟睡的人儿,将她的动作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没想到尚未清醒的她竟是这么可爱,让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看了看时辰,他大概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虽然时间不长,却让他非常震惊,因为他竟是真的睡觉了。
他本就不喜人近身,平时还好,可睡觉的时候,警戒心反而更强烈,连亲弟弟封言昌或者是好友徐浩和尚国纬在身边,都没办法让他放下戒心真正睡着。
又看了欧阳初茵一会儿,他小心翼翼的将人安置好,才翻身下床。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譬如招待尚在封家堡的两位大舅子。
门外,四婢早已经守在外头,看见他从房里出来皆是一惊,紫婉、紫妍、紫嫣不约而同的望向昨晚负责守夜的紫娥,眼底询问的意味很是明显,然而从紫娥同样吃惊的表情,她们已经得到答案——她也不知道。
四婢心里同时哀嚎,姑爷是什么时候回房的,她们怎么都不知道啊!失职,真是太失职了!
“让夫人多睡一会儿,别吵醒她,往常在欧阳府里怎么做,在这里就怎么做,不必顾忌什么。”封言真吩咐,在封家堡他最大,她一无公婆,二无其他长辈,他可以放任她随心所欲,只要她过得开心就好。
“是,堡主。”四婢恭敬的回答,心里瞬间乐开了花,这是不是代表姑爷很重视、很疼她们主子啊?虽然说从他冷冰冰的脸上,她们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总觉得似乎是这样。
“孝勤,欧阳家两位少爷现在在哪里?”一出院门,看见守在院门口的侍从,封言真脚步没停,边走边开口询问。
“回堡主,欧阳家两位少爷在前院书房等您。”孝勤立即跟上主子,恭敬的回话。
“用过早膳了吗?”
“已经用过了,两位少爷还在堡的四周逛了一圈,一刻钟前才到书房,交代小的告知堡主一声,他们有话要和堡主谈。”孝勤回道。
孝勤指的书房,是封言真在前院用来接待有交情的客人以及处理一般公事的地方,至于昨晚他待的书房,是内院的私人书房,一些隐密的事情都在那里处理。
“嗯。”封言真闻言便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尚未抵达,远远的就听见争吵声,其中一个声音他一听就认出来,是他的小妹封言慧,还有一个是他新上任的二舅子欧阳青槐,另一个女声……
封言真眉头紧紧的皱了一下,那是小妹的闺阁好友关秀雅。
他非常不喜欢关家这位小姐,心眼太多,而脾气爽直的小妹总是被她怂恿挑唆,替她教训她看不顺眼的人。
他不是没警告过小妹,只是小妹根本听不进去,真不知道是小妹太蠢,还是关秀雅心机太深。
不过这种心机也只对小妹有用,就连他身边才十四岁的侍从孝勤都将关秀雅的为人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你们仗着有婚约,硬是把那个胆小的废物嫁过来,我大哥才不用委屈自己娶那种女人!”封言慧大声的斥责。
“住口!”这话说得太过了。
封言真喝斥。其实事实正好相反,是他仗着婚约和救命之恩——虽然没有说明,但他知道欧阳家一直十分感念——主动向欧阳家提起成亲的事,若不是初茵不愿岳父失信于封家,落个忘恩负义的名声,答应嫁过来,欧阳家的人根本没有一个乐意将她嫁过来。
必于这点,岳父在信中没有丝毫隐瞒的坦言告知,不是他的原因,而是他们心疼女儿,怕女儿无法适应,毕竟她才刚从鬼门关前回来。“大、大哥……”封言慧一惊,讷讷的看着浑身散发出冰冷又强势气息走进院门的大哥,心里直道坏了。
察觉关秀雅往她身后靠,担心的扯着她衣袖,她又立刻振作起来。这么善良美好、对大哥一往情深,无怨无悔的秀雅,她不挺着,秀雅该怎么办?
“哼!封言真,你封家堡小姐说的话,你也听见了。等一下我们会直接带茵茵离开,这件婚事就这么算了。”欧阳青槐怒哼一声。
“不可能,我与初茵已经拜堂,她就是我封言真的妻子。”封言真冷声道。
“我们就当作被疯狗咬了一口,要我们把茵茵留在这种地方任人欺凌,你是在作梦!”欧阳青枫从书房里走出来,之前他是不想和女人一般见识才没现身的。
“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很抱歉,你的保证我们一点也不相信,有这样的小泵子,还有一个你的爱慕者在背后挑唆,我们可以想象未来茵茵会过着什么可怕的生活。”欧阳青枫一开始就看出跟在封言慧身边,装得柔弱可怜的关秀雅是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不是的……我没有……”关秀雅一脸受到打击的样子,拼命的摇着头,泫然欲泣的说着。
“喂!姓欧阳的,有种就冲着我来,秀雅那么善良的人,你这么说她未免太过分了吧!”封言慧闻言气炸了。
“够了!言慧,你给我闭嘴!”
封言真脸色冰冷,眼神冰冷得让人打颤。“孝勤,送关小姐离开,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堡里不再接待关小姐。”
“封大哥……”关秀雅不敢置信的含泪望着封言真,可怜兮兮的控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大哥,秀雅她……”
“封言慧,回你的院子去好好反省!”
“我不要!我又没说错!”封言慧赌气的喊。“欧阳初茵那个废物怎么配当封家堡堡主夫人,她不配!只有秀雅才有资格当我的大嫂。”
“言慧,别说了,欧阳姑娘很可怜的,她才是名正言顺……”关秀雅啜泣着。
“秀雅,你就是太善良了,不管怎样,就算为了你,我也不会承认她的。”封言慧郑重的说。
“来人!把小姐押回院子去,不从的话就直接绑了。”封言真额上青筋暴凸,不想再看她们上演的可笑戏码。
“大哥!”封言慧错愕不已。
封言真冷厉的眼神射向她,让她打了个冷颤,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真的惹怒了大哥,而且是怒火滔天,她从不曾见过的程度。
她怕了,于是沉默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关秀雅被请离,然后跺了跺脚,瞪了一眼欧阳青枫,转身奔回自己的院子。
懊赶走的赶走了,该禁足的禁足了,书房前只剩下三个男人,一干守卫和仆人早已能闪多远就闪多远了。
“小妹无状,出言不逊,是言真没有教导好,言真在此向两位舅兄赔罪。”封言真拱手行了一个大礼。
“赔罪就不必了,我们不差人赔罪,等小妹醒了我们就走,免得脏了贵堡的地方,可就是我们的不是了。”欧阳青槐嘲讽地说。
“二哥……”
“别别别,我当不起封堡主这声二哥。”
“不管如何,两位舅兄都是初茵敬爱的兄长。”
“封堡主,不是我们无理取闹,实在是令妹太过分,她对茵茵抱着那么明显的厌恶和敌意,尤其她还是习武之人,随便动根手指就能够让小妹生不如死,还有那个姓关的女人,我相信以封堡主的精明,应该看得出来她的目标是你,那人心机深手段浅,但还是能唆使令妹替她出头,为她扫除障碍。这种情况下,我们是真的不放心将妹妹留在这里。”欧阳青枫不像欧阳青槐说些赌气讽刺的话,他语气是平静却认真的。
“没错。”欧阳青槐也冷静下来。“封堡主,虽然我们待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们有眼睛看,有耳朵听,心里自清,这堡里没有一个人认同小妹这个堡主夫人,若再加上令妹这个封家大小姐,全堡上下一心,我们小妹日子就难过了,甚至可能连命都要葬送在这里,你说我们可能将小妹留在这种地方吗?”
“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我会护好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你能一天十二时辰的守着茵茵吗?我们都知道不可能,所以空子很好钻,与其一天到晚担心受怕活受罪,不如就此了结。”
“初茵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她离开的。”封言真咬牙,如果这两人不是初茵的兄长,他真的很想将他们一掌给拍死。
“我们也不可能将她留下!”
“大哥哥,二哥哥。”
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插进一道清灵软糯的声音,三人全都住了口,同时望向前院门口处那抹亭亭玉立的纤细身影。
“茵茵,你起来了,昨晚睡得还好吧?”
“茵茵,用早膳了吗?”
连个兄长一改之前严厉的模样,几乎是谄媚的上前,关心地问道,然后一左一右的扶着她走进院里。
“二哥哥,我睡得很好。大哥哥,早膳我已经用过了。”欧阳初茵温柔地一一回道。
视线越过两位兄长,她看着立在原地,眼神却紧紧锁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言真,早上好,你起来了怎么不叫我呢?”她微笑地走了过去,没理会两位兄长不满的咕哝。
“见你睡得熟,就让你多睡一会儿。”封言真温和的语气惹来欧阳两兄弟的侧目。
这是封言真吗?不是突然换人或是他人易容假扮的吧?他说话不是冷冰冰的吗?怎么会这般温柔?
“谢谢你。”欧阳初茵笑弯了眼。“对了,你们刚刚在做什么?什么离开留下的?说的是我吗?”她装傻地问。
“初茵……”欧阳青枫蹙眉,欲言又止,实在不忍心将封言慧讲的那些难听话说给妹妹听,很担心她听了之后又想不开。
“言真,我们可以进屋里谈吗?”欧阳初茵见状,偏头询问封言真。
“好,到书房里。”他低应,伸手轻扶着她的手肘,带她进屋。
“大哥哥,二哥哥,你们也一起进来吧。”走了两步,欧阳初茵回过头来对两位兄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