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夏之树单薄的身影出现在大道的那头。
小女生笑道:“姐姐,夏之树来了。”
七夕微微眯起眼睛。
晨光下的夏之树,全身透露着白色的光芒,那光芒似乎因为夏之树嘴角轻轻的微笑,变得柔和明亮,像是天上纯白的云朵。
远远的,夏之树看到了七夕,他总是微笑的嘴角,突然灿烂起来。
萦绕在他周身的云朵,突然凝聚到他身后,噗啦成为一对纯白的翅膀。
他朝着她跑过来,身后的翅膀仿佛也轻轻扇动。
七夕突然觉得心,很疼。
他叫她:
“姐!”
然后他又对这尹堂橘,笑道,
“哥,你也来了。”
尹堂橘笑,揉弄他柔软的发:
“嗯。”
七夕一脸凝重,对着夏之树说:
“上车吧。”
夏之树立刻察觉到她的情绪,微微蹙起眉头,随后还是笑着坐到后座。
七夕跟着上去。
尹堂橘也察觉到七夕紧绷的情绪,细细的看了她一眼:
“人民币,没关系吗?”
“没关系。”她的语气有些淡漠,“树,你有事要跟我说吗?”
树认真思考了一下,笑着摇头:
“没有的。”
“那你为什么那么迟才出来?”
树微微一愣:“班主任让我去一趟会客室,不过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七夕蹙起眉头:“既然你不想跟我说,我就自己说。刚刚看到一辆白色的轿车,轿车里坐的是音乐大赛的评审之一,曼华盛唱片公司的制作人罗华……”
树微微一笑,淡如浮云。
“姐,他是想让我去曼华盛试唱。”其实是让他出唱片,“可我并没有答应。”
七夕有那么一刻,想要躲避树温和的眼神。
她怎么会不知道,夏之树也有梦想呢?!
可是,她咬紧牙关,让自己的目光变得更坚定一些:
“我说过,你可以唱歌,可以弹琴,但绝对不可以涉及娱乐圈。”
树点头,依然笑着:“我知道,所以我没有答应。”
七夕将目光转向车窗外,窗外的光很刺眼,她的眼睛突然痛起来。
想到早上恍惚间,看到树身后的翅膀。
其实她的夏之树,也是可以光芒万丈的!
到底,她这么做是对还是错?是不是她折断了树的梦想之翼?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人,但是她又不得不这样做。
一直在静听的尹堂橘开口询问:“为什么不可以往那方便发展?”
“没什么!你别问!”七夕冷硬地将尹堂橘推开在心门之外,这个时候的她,必须让自己密不透风。
尹堂橘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他还是无法在她心里占据一个地位吗?
夏之树,在她的心里永远摆在第一位。
“哥,姐姐是为了我好才这样的。”
夏之树这话,是说给尹堂橘听,更是说给七夕听的。
姐姐心里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姐姐为了他,什么都肯做。
那他又怎么不可以,为什么姐姐,什么都不做呢?
盎贵谷,是京首市各大富甲政客的汇集地,富丽而堂皇的别墅群跟仁思洞陈旧的居民小别墅区有着天壤差别。接近园林规划,随处可见高大的法国梧桐以及富贵杉。主要道路旁设有宽阔的水道,水声泠泠,添了几许清凉。
尹家,是整个富贵谷内最具有中国传统建筑风格的别墅,它大气滂沱,雕梁画栋,宛如缩小版的东方宫殿。
尹家企业历经几百年,到现在的尹家主人尹川夏手中,已经发展成为笼络了全国瓷器、丝绸、刺绣等等传统工业的龙头企业。这也是尹家在“李家的king集团,金家的金企业,还有尹家的尹家族”京首三巨头中被称为“尹家族”的原因。
百闻不如一见。
这是左七夕跟夏之树第一次到这么气派的地方来。
虽然,被尹堂橘交给化妆师好好地打扮了一番,可是就算被再华丽的衣服包裹,七夕仍觉得自己与这富丽堂皇的地方格格不入。
她看了看身旁的夏之树。
虽然也是第一次进到这么豪华的地方,可是他却一点儿也不显得突兀。
白色的礼服,将他衬托成了童话里的王子一样。
啊,这是她的弟弟,夏之树啊!
这样一想,七夕突然觉得胸膛可以挺得笔直。
“你们来了!”一个清爽利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尹堂秀。
即使穿着精致的礼服,尹堂秀依然那么清爽利落,虽然不显得婉约,却让人十分舒服。
“你好。”
夏之树点头行礼。
尹堂秀看了看夏之树,有一会儿的失神。才又笑一笑说:“哥让我先招待你们,他现在走不开。”
话说到此,七夕立刻看到尹堂橘一身得体的礼服,出现在主会场。
他也是几乎同时,碰到了她的目光,先是有些惊鸿一瞥的吃惊,然后了然地笑着对她点头,再回头与旁边同样衣着讲究的人谈话,样子与在七夕旁边动辄怒吼咆哮,动辄脸红微笑的尹堂橘,又完全不同。
这样的他,似乎真的可以成为开辟自己天地的男人了!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可七夕似乎却那么深刻地听到,他说:
“七夕,先等我一会儿。”
七夕胸口暖暖的。
有多少人,能在众人中立刻扑捉到对方的眼神?有多少人能在形形色色的面孔里,独独为对方露出微笑呢?
这是一种喜悦,更是一种恩赐吧?
七夕微微一笑,转过身来。
她看到娇蛮却不失娇贵的金宝儿,傲慢地在人群里扫视一番,微微蹙着眉头。忽然,她又露出微笑,那笑容使她整个人都明媚起来。
七夕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主会场里的上官桡正朝宝儿微笑,温柔的如朵纯白的花。
他们,也得到了上天的恩赐。
“姐姐。”
“树?”一听到“姐姐”,七夕立即回头。却不是夏之树在叫她,而是另外一个笑容亮晶晶的少年,清亮地冲着金宝儿叫着。
金宝儿朝着这边走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
“祝轻风,不是叫你走慢点儿?!你跑什么?”
轻风捂着额头,一脸灿烂:“我怕姐姐看不到我!”
“白痴,当你透明的,还是我瞎了?看不到!”金宝儿语气不善,却不难听出她的疼爱。
其实,轻风跟她的弟弟夏之树有点像呢!仿佛都没有烦恼一样,一直那么微笑着。
“姐,你叫我?”夏之树微笑着,像单薄的浮云。
其实,树跟轻风又有不同的吧。
轻风是那么灿烂,那么活泼的。
可是,她的夏之树,却总喜欢微笑着,不爱说话。
“树,会不会累?”
“不会。”树微笑,“姐,你呢?”
“我当然不会啊!”
金宝儿也因为听到“姐”字,仔细看了夏之树一眼,不咸不淡地说:
“秀,这小子跟尹堂橘有点像呢!”
“唉……”尹堂秀摇摇头,“我刚看到也这么觉得,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我们家都跟父亲相,连我也不例外,我还暗暗跟妈妈抱怨,说爸爸的遗传基因太霸道,儿子长得跟他像就算了,竟然女儿也像他!虽然我长得也是很漂亮……”
“得,雅蒂没来,你倒是把她那活儿给抢了。”向来只有李雅蒂自恋拿第一的,宝儿白了她一眼,“你爸爸来了。”
主会场立刻传来热烈的掌声。
之间尹川夏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主席台走去。
而挽着他手臂,步履优雅跟着他的是尹家的女主人,高姿琴。
虽然两人都已经年过四十,可却依然可以用“一对璧人”来形容。
尹川夏这个叱咤商坛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王者的贵气。
斑姿琴高贵典雅,典型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那个女人!
七夕终于知道什么叫遗传学。
正是因为有这样外貌出众的父母,所以尹家的子女都那么赏心悦目。不过,正如尹堂秀所说,她跟尹堂橘长相偏向于父亲。
而,她的夏之树……
她微微转头看向夏之树。
夏之树面色苍白,目不转睛地盯着尹川夏。嘴角的笑容,也无法自持地悄然消失。
七夕十分担心地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凉凉的,手心却是细微的汗水:
“树,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夏之树微微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似是不能从梦中立刻惊醒一般。
“有没有关系?”七夕模模他的额头,捏捏他的手。夏之树低下头,摇了摇。当他再抬头的时候,微笑又回到了他的嘴角,只是这笑容似乎更单薄了一些。
“姐,我很好。”
“可是,你的手很冰。”
“嗯,那姐就帮我捂着,不要放开。”
他的体温比平常人偏低,姐就经常帮他捂手。特别是冬天,姐常捂着他的手不放开。
姐姐的手,很暖很暖,一直从他的手心,温暖到他的心窝。
所以,他一直觉得很幸福。
他突然紧紧地握住七夕的手,笑容厚实了一些。
七夕用手指轻按他的指背:
“树,有姐在,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