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如意宝珠的龙,难以避免终是走上这一途。
失控、暴怒、压抑不住的火气,在螭吻身上爆发。
当时,他正与参娃几人,吃海粟、品甜酒,一切来得突然。
愤懑冲撞他的胸口,急欲窜出,眼前任何东西,包括人,都碍了他的眼,有种……
恨不得倾翻石桌,彻底砸毁所有,难以抑制的恶念!
一切,结束得也突然。
在螭吻气喘如牛,试图翻桌闹事,伤害几名嫂嫂之前──
“然后……你就被参娃几人压制,而战斗天女辰星,连抬抬指都没有,全不插手,冷眼旁观?”
惊蛰风尘仆仆归来,乍闻消息,以为出事,便匆忙回房。
看见螭吻毫发无伤,心先安下大半,再细细追问,得出了结论。
哭笑不得……
螭吻脸色好沈,遭到五花大绑,安置贝蚌大床间……缚绑于腕上、踝上的,不是粗大铁链或韧绳,仅是几条薄绢。
惊蛰深此时绝不能笑,攸关螭吻的尊严──连参娃那种货色都能压制他,区区薄透丝绢也无法挣断──确实很伤。
一笑,今夜绝对无睡、无人可抱。
为吻解开丝绢,想扶他,螭吻却不愿从床上起来,紧抱绡被的手浮现许多的鳞,鳞色透明干净,不带半丝彩泽鳞最原始的泽光。
“小九,到我这里来,我替你压下负面的懑恨。”
话,低柔说着,力量,不容抗拒,已先行一步将螭吻捞进怀中。
螭吻没有挣扎,也知挣扎无用,全由着惊蛰去做。
密密抱着,胸臆紧贴,沈稳心跳,属惊蛰所有;而躁乱地、暴跃地,则是螭吻的紊乱胸动。
惊蛰什么也没做,没轻拍他的背,没轻抚他的发,没轻声喃哄,没策动术法……
只是抱着。
只是热暖气息,淡拂在他发旋之间。
逐渐地,杂乱的躁动,驱散了;烦闷的情绪,按捺了,就连眸子里,所有事物皆不顺眼的酸刺,也缓缓软化。
就像如意宝珠一样,抚慰龙心。
惊蛰便是他的如意宝珠。
“好些没?”惊蛰问。
“还没。”螭吻在他肩窝处,闷声回。
好,再抱一下。
半晌过去。
“小九,好些了?”惊蛰声音轻软。
“……再等一下。”
没关系,不急,慢慢来。
再良久过去。
“小九?仍是没舒服些?”
若这次再得到否定答案,惊蛰就要抱起他,去寻魟医诊治了。
“……你怎么去那么久?”
惊蛰没等到答案,倒等来了质问。
明白螭吻所问为何,他耐心回道:“去推辞天人邀约,毕竟我仍是蛟时,受祂诸多照顾,于是答应再为祂做一事,去除荒山之恶虎,因此晚了几日回来。”
成龙之后,不单一名天人邀请他,名为揽收坐骑,实则盼成战伙,但他一一婉拒。
心,不似以往贪婪,渴求武艺至高,现今的他,甘愿代替螭吻,分摊其责,守着海城,守着这片湛宁。
“是我回来得太晚,才害你失控,抱歉。我带回好多颗仙果,也在荒山采了岩菇,想吃吗?”
出门不忘伴手礼,只要能喂养螭吻的,他都愿意费时费工去摘。
“想吃。但我要先吃你。”
螭吻抬头看他,让惊蛰瞧清他瞳心之内烧的火光。
失去宝珠的龙子,行径总是狂野──虽然,螭吻只是借故发挥。
暴乱的心早被惊蛰安抚下来,可是分离数日,想见惊蛰、要见惊蛰……的渴求,并没有消止。
“这么饥渴?”
惊蛰眸色转浓,那一句问,不知是问螭吻,抑或问他自身。
眼前的螭吻,好美,眯着雪色的睫,像白雾,氤氲了慧黠的目光。
长发散如绸匹,蜿蜒在红艳鲛绡衾面,说不出的艳丽。
“快一点……”
螭吻催促着,已经主动吻向他的下颚,抱他的腰,摩挲他。
“抚慰我……替我灭火,我好热,得好急躁,一定是没了宝珠的缘故……惊蛰,我想要你。”
全赖给宝珠就好。
是宝珠,害他这么渴望惊蛰……
全因为宝珠在惊蛰体内,所以,他无法压抑想要“拥抱”宝珠的欲-望。
浑身都在叫嚣:“想要惊蛰……”
渴望藉由“合而为一”的方式,得偿所愿。
所以,激狂吻着,着结实肌理,十指穿梭在浓密黑发间,眷恋不去,急欲敞开自己,包容了他,吞噬了他。
一波波战栗涌上,电麻着脊骨深处,难以自抑,呻-吟、贪求、诱惑……都是宝珠的关系。
可恶,他才不承认,他的急躁,来自于分行离的短短七日!
第一波的悦乐巅峰,来得很快。
汗湿的颤动,稍稍减缓,但并不是终止。
瘫软的身躯被放平,透白的肤发,红绡衬托,燃赤了惊蛰的眼,仿是,未曾退出的热源,再度蠢蠢欲动。
第二波余韵,绵久、持续,几乎没有疲餍迹象。
到最后,分不清是螭吻诱缠着惊蛰,还是惊蛰贪索着螭吻……
承受不住太多狂乐,黑甜的昏厥袭来,螭吻脑门一热,仅记得一念闪过──
“好像忘了告诉惊蛰,他浮现龙鳞得模样,墨鳞泛金,不过度炫目,低敛的光耀,真好看,比在我自己身上,加倍的好看……”
短暂失去意识,再醒来,已被打理得干净、清爽,只剩下一身吻,紫红鲜艳,记缘着纵浪的翻云覆雨。
果身的惊蛰,正在削仙果。
白玉色果皮,透,里头果肉橙黄,教人食欲大开。
仙果切成一口大小,摆进盘内,方便螭吻醒来时吃。
“唔……”螭吻翻身,牵动疲软肌肉。
“醒了?”闻声,惊蛰转头,露出浅笑。
他一脸爽朗,酒足饭饱的畅快样,对照螭吻──被吃干抹净的剩采徇,可谓天差地别。
“……我老觉得,一开始点火的我,像个笨蛋,死好活该。”螭吻咕哝。
火一点,只想痛快一回,但最后……总是被“痛痛快快”折腾了一回又一回,然后再一回……
“我太过火了吗?下一次我收敛些。”惊蛰喂他一口仙果。
仙果虽未冰镇,却自有沁凉,尝起来好凉爽。
螭吻咀嚼咽下,嘴一张,下一块仙果又适时送入。”
“这番话仅供参考,谁信谁蠢蛋。”螭吻已经不会再受骗。
蠢蛋,当三四次就够了。
“你气色好了不少。”惊蛰轻触他的脸颊,满意上头的女敕色。
他知道!
每一次被惊蛰激烈爱过之后,他的气色都好到不行,容光焕发!
好到……每个人看见他,皆能清楚笃定──
“这两位,昨晚……缠绵滚床一整夜!”
虽然他不是黄花大闺女,脸皮没多薄多透,但他一点都不想让众人知晓,自个儿的床第私事呀!
包不想被他四哥捏着颊,戏谑说:““啧啧!小九,你的脸,女敕到快能拧出水来。””
“今天的六顿饭,我都要在房里吃!”比别人多三顿的螭吻严正宣布。
死也不要踏出门,去向众人展示:“他和惊蛰,又那个那个了……”
“好。”
惊蛰全依他,还不忘关心他的状况:“你现在平边下来了吗?”
惊蛰问的,是失去宝珠后,龙的失控症状。
螭吻老早忘掉那回事了。
“岂止平息下来,根本虚月兑无力了,想使坏,也没法子……哈哈,我应该是所有龙族里,唯一一只失去如意宝珠,却毫不具威胁的龙。”说着,他不忘自嘲几句。
幸亏如此,才没错伤参娃几人,他会自责死。
“小九,我把宝珠还给你吧。”
这句话,所包括的,不单只说珠子,是能驱使宝珠的力量。
“接下去的话,我不听,你要说,自个儿去楼子外说,出房门之后,先替我端膳过来,我饿了。”螭吻奴役人,奴役得顺理成章。
“小九……”每回要劝说,螭吻便是这种态度。
“你到底是想还我什么?”螭吻睨去一眼,说完,先指了指空闲的嘴,一块仙果果立即填上。
螭吻咬着,汁液丰沛,酸中带甜,一如他的心境。
变成手无缚鸡之力,更弱于参娃,说心说不酸,那是骗人的。
但获得惊蛰的全心全意,被宠着、爱着,又看见惊蛰成龙后,风姿凛凛,他比谁都开心……那种甜,滋润了酸,成为另一种滋味。
一种,他心甘情愿的滋味。
一种,他不觉得自己有所遗憾的滋味。
“你,就是我宝珠,如意宝珠能给我的,你都可以,我还缺什么?”他反问惊蛰,问得惊蛰怔忡、无言。
惊蛰答不上来,意外于螭吻说出这番──甜言蜜语。
螭吻不客气,继续说:“你有任何损伤,我会心痛的,比失去那颗珠子,更加难受,而且,说不定马上疯掉了,不用等什么心智蚕食。”
被喂以甜美言语的次数,少得太可怜,惊蛰瞠眸,听着,感觉像浸入糖泉,裹了一身甘蜜。
连向来不嗜甜的他,都被这种滋味迷眩。
“小九,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他想再听一次,那番珍视他的话语。
那番……潜藏着深刻感情的话语。
螭吻看见,惊蛰双眸发亮,以期盼,似狂喜,瞧得他毛骨悚然,更瞧得他脑门热辣,懊恼自己说太多……把心思都说出来了。
“你别想,等下辈子吧你!”恼差成怒,赏给惊蛰一声啐。
好话不说第二遍!
没听清楚,是你自己的损失!
惊蛰眉目含笑,接下他的“承诺”。
虽然,是带有辛辣挑衅的“承诺”,不过,何妨?
听在惊蛰的耳内,仍是甜的。
惊蛰执握其手,蹭己鬓间未沈潜的浮鳞。
痒意搔在螭吻手背,却爬上心尖。
“好,下辈子。下辈子再说一遍给我听。”惊蛰低笑道。
就这样,螭吻的下辈子,莫名其妙……又被惊蛰给订去了。
敖带一提,上一世的蛟魂,也是这样遭龙魂连诱带哄,抢先拐走,不容他人觊觎。
在一个与今日相仿的春暖花开,嗯……海空湛朗,两两依偎的情浓之际,门牙拌齿,演变成缠唇搅舌。
斗嘴声逐渐变小,取而代之,是亲匿的濡吻声。
啐着““等下辈子吧你””的男人,心想,这辈子,还有好长、好长的日子。
兴许,在某一年、某一天,他会愿意,再说一遍,教他羞赧的心理话……
笑言““下辈子再说一遍””的男人,心想,这辈子,该要再如何地,加倍、更加倍,宠爱他。
兴许,阁上眼,即将离世的那一时、那一刻,他会愿意,容他守在奈何桥前。
或是,他在桥前等待着,与他执手,连袂踏上隔世之桥……不让哪一方感到寂寞。
下辈子,太远。把握当下,尽情相爱,才是明智之举。
惊蛰环抱着他,蹭嗅那缕发香。
“小九。”喃喃地,忘情地,唇瓣逸出了……万般珍惜的名。
“嗯?”慵懒应声,昏昏欲睡。
越慵懒,嗓音越魅人。
“没什么。”惊蛰在他发内摇头,叹笑。
只是想喊。
只是想喊了之后,有人回应,那种心中踏实。
小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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