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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好忙(上) 第五章 吃货大少爷(2)

“姨娘,小……小声点,他是大……大……”翠花结结巴巴地拉着主子袖口,一句“大少爷”慌得凑不齐。

“管他是大大还是小小,吓人就是不对,要是碰到几个胆小的,他得赔人几具棺木,顺便奉送墓地和丧葬费、奠仪,养人家老小。”人死偿不了命,好歹赔些银两。

“姨娘,他不是大大,也不是小小,他是……他是……”

哇!大少爷瞪她了,她要不要先逃走?

沐昊然的冷眸一扫,翠花顿时脚软得直发颤。

“你干嘛等我的丫鬟,她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踩你家祖坟,你能不能收起凶神恶煞的坏人脸,别吓得她夜里噩梦连连?”

杜云锦挺身而出,这尊大神是不是走错路了,人家的后院是他一个大男人能胡闯乱逛的吗?

人说有眼不识荆山玉,她是不识自个儿的枕边人,只因上一回她一直低着头,压根没看清沐昊然的模样,此时只觉得人声音颇耳熟,但也没多想,脸一板就训起大金主。

“她没机会踩我家祖坟,若想意图不轨便会横尸当场。”活腻了大可一试,他保证送她到地底守坟。

听他动不动就要人命的张狂口气,奉行和平主义的杜云锦轻锁柳眉,“少些杀戮,多铺路造桥,多烧香拜佛,捐粮食粥,为后代子孙积福积德,你一身戾气太重了。”

他眉头一挑,嘴角噙笑,“我的子子孙孙等你去生,你几时给我满地打滚的儿子呀,杜、云、锦——”

“你儿子关我什么……”杜云锦正要反驳,声音戛然而止,她看见翠花的嘴形无声地说着——这是大少爷。

杜云锦的背脊一阵凉意窜起,神情微僵地扯扯两片嘴皮。

“……大少爷的嫡子理应出自大少女乃女乃肚皮,妾……贱妾不敢僭越。”

“只要是儿子,谁生的都无妨。”妻子不能生育,为传宗接代,他的长子迟早要由偏房所出,她,当仁不让。

可她不愿意呀,谁要当关在四面墙里的母猪!

“你还有通房,她们非常乐意当你儿子的亲娘。”

“你是杜云锦……吗?”他忽然不确定了。

眼前的人散发着不同以往的气质,充满自信与无畏,眼神中还有狡黠的光采。

是她吗?

又似不是。

不是吗?

可那身形,模样确实是她,除了胆子变大了,口气不再唯唯诺诺,脸上神采飞扬,宛如宝石,又亮又显眼,敢用正眼注视他,和他一句来一句去,而非泪洗双瞳,用楚楚可怜的哀怨乞怜目光看着他……着实如妻子所说,她变得有趣多了。

他用力瞅了瞅杜云锦,看这模样,是她没错,如假包换。

可是,她几时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敢反驳他的话,还振振有词,目光清澈得宛如她全然无错,错了的人是他,即使他是后院女人的主人,在她眼中却与一棵树并无不同。

是他未了解全部的她吗?还是这才是她原本的性情?

这是她的用意吗?他不得不这样怀疑。

猜不透也看不穿的沐昊然有着些许恼怒,他不想承认是自己看走眼了,识人有误,把狡猾成性的母狐堪称愚笨呆傻的狸猫,让人耍得团团转,她着实可恶得很。

只是,她有这么高明吗?如此深藏不露,连杜家的人都被她蒙在鼓里,一个庶女知识如此渊博,她到底隐藏得有多深,又是怎么学到一些寻常大家闺秀压根接触不到的事?

譬如——

“这是什么?”他指着架在柴火上烧得扁平圆石。

“石板。”杜云锦的嘴角抽了抽,在心里月复诽:尊驾的眼睛瞎了吗,看不出这是何物?问得未免太多此一举,明眼人都能回答是石头。

“有什么用途?”他打量了半晌后问。

杜云锦很想大喊一声,叫他别做小白了,石板下面烧着火,上头放着食物,这样还看不出是什么吗?君子远庖厨可不代表连想象力都没了。

“石板烤肉,用柴火将石板烧得滚烫,再把抹上香料的肉片放在石板上烤,肉片熟了就能吃。”

“石板烤肉?”沐昊然蓦地两眼一亮,又好奇地盯着一旁传出阵阵焦香的荷叶包。

瞧他一脸跃跃欲试的残相,杜云锦警觉地护食,不咸不淡的瞟了他一眼。

“这不是肉,不合你胃口。”

他似笑非笑的弯起唇,坐上赵春搬来的三足圆凳。

“那是什么?闻起来比肉香,叫人垂涎三尺。”

“是鱼,而且很小、很小,不够分。”她话里的意思浅显易懂,要他知趣点,不要连条小鱼也要抢。

“鱼从哪里来?”他双手环胸,神情惬意。

“……小池塘钓的。”她和翠花花了一上午的功夫才钓到三条,很肥女敕,油脂很多,分量足。

“荷叶呢?”

“大少女乃女乃的荷塘摘的。”很鲜女敕。

“大少女乃女乃的荷塘就是我的荷塘,遗花院旁的小池塘也是我的,你钓我的鱼,用了我的荷叶,还在我的后院烤鱼,杜姨娘,连你也是我的,你不用孝敬我吗?”他一副土匪打劫样,理直气壮得很。

那牙呀,快咬崩了!杜云锦火冒三丈,怒气憋在胸口却不能爆发。

“大少爷是何等尊贵的人物,怎能食粗鄙之物,那鱼不干净,有土味,贱妾忘了剖肚清鱼月复,腥味重。”

你吃呀!最好吃到拉肚子,都什么身分还跟小妾抢吃的。

“无妨,尝两口味道也好。”她越是阻挡,沐昊然越非吃不可,他和她杠上了,有些意气之争。

“大少爷还是别勉强了,若是吃出个好歹,贱妾承担不起。”

快走吧、快走吧!不觉得自己很碍眼吗?若是可以她真想要用念力移动他,把这座大山移至水池中央,淹死他。

“赵春,筷子。”

“是的,大少爷。”

赵春十分神奇的从袖袋中取出一副翠玉透雕双鱼银箸,欢快又有点奉承地递到主子跟前,看得杜云锦牙痒痒的,很想将这嚣张又厚脸皮的一主一奴才咬上几口。

“鱼鳞没刮,贱妾帮你拨一拨。”素腕一转,她用竹签拨开下箸的筷子,顺势将鱼盛到自个儿的盘里。

“拿来。”他双眸一眯。

“拿什么?”她装傻地再帮翠花盛一尾鱼。

“盘子。”她倒是真敢装傻。

“我的。”她指的是鱼。

“你的?”沐昊然眉目微挑,以筷挑起她的下颚,笑得轻狂倨傲。

“我后院的一切都属于我,包括你手上的鱼。”

一说完,他迅速连盘端走,在她怒目圆睁下,快意地以筷子拨开烤脆的荷叶,下箸夹了片小鲫鱼的鲜女敕鱼肉,又眼中笑意盎然地看着一脸恨不得扑向他一咬的愤慨女子。

清甜香女敕的鱼肉一入口,他先闻到一阵清雅茶香,很淡很淡,却令人回味无穷,满口是茶的清香……蓦地一僵,他脸色微变。

“你……放了辣椒?”一股辛香气直呛脑门,他的舌尖又麻又烫。

杜云锦眉开眼笑的乐着,笑着很含蓄。

“早说过大少爷的肠胃不适合,你偏是不死心硬要试,叫贱妾好生愧疚,看吧!不是自找罪受吗?不是人人都有贱妾的铁胃。”

她一边摇头一边叹息,故作可惜地以竹签插起一小块鱼肉,放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嚼着,那神情是呕人的痛惜,好像在说:“你真没口福呀!这么好吃的龙井荷叶鱼都吃不得。”

很嚣张,很挑衅,很……瞧见她吃得一脸满足的模样,好像那鱼是多稀奇的佳肴,那刻意夸张的表情虽然欠揍,奇怪的是,他竟觉得有点可爱……

麻麻的辛呛感再度涌上鼻腔,他呛得眼眶泛红,但是那股麻呛留在口里,却渐渐呛出滋味了,不比浓酒的烧喉,而是有股回香的烧灼,忍过初时的呛味便是好味道。

沐昊然讶异极了,“这味道是……”他说不出来,那麻辣的辛香和茶香混合竟有如此好滋味,他意犹未尽,又夹了一口。

“你不是怕辣?”看他脸皱成一团,分明不敢吃辣,怎么还吃,他吃不得就别浪费她的好东西。

嗯,他其实不太能吃辣,可是这股夹带辛香的甜美,却叫人不能罢口,“你这鱼是怎么做的?”

见他又下箸夹了一口,摆明了对这道菜有兴趣,杜云锦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打算趁机在自己的“创业大计”中力邀另一金主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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