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西经之事,请另觅人选。”
她微微动了动,然后仍是固执地贴墙而坐。
她真的是个很奇怪的……神仙。
老是做着执着的事情,却又,劝人不要去执着。
那小小的手,突然拉扯着领子,粗鲁地扇起了风来。
看着她那幼稚的发泄情绪的方式,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了解她的,却又,意外于这一份莫由来的信念。
是因为,金禅子的部分吗?
可,金禅子到底是谁呢?
对于这个名字,毫无所觉,只除了,妒忌。
妒忌,曾经是金禅子的自己,与她如此的接近过,身处在同一的时间里,相近的环境中……
“公主,是怎样的人?”她终于开口。
他微微一愣,随口答道:“女人。”
她抬头,不满的目光直直地瞪过来。
他连忙别过了脸,右手,紧紧地拽住佛珠,发出一阵“嘞嘞”之响。然后,他问出了从来不打算问的问题:“金禅子呢?是个怎样的……神仙?”
仿佛没料到他问这个,她那明亮的眼儿眨了眨,除了出神地看着他还是出神地看着他。
“不想说就算了。”
“我……”
“驸马!吉时到了!请准备!”
意外的声音介入,只见欧巴桑级的干瘦妇人干练地走来,一见那满地晕厥的女侍,气得大吼:“该死的,你们都给我在这边偷懒?!敝不得老觉得人不够用!”
河东狮吼,总算见识到了。
昏厥一地的女侍惺忪着爬起,在一阵喝骂声中跑得连影子都看不到,而那个干瘦妇人转过来,仿佛把她跟谁搞混了,“刷”地变了脸,异常热情地跑过来,把她从地上扶起,“我的小祖宗,可不能坐在这种肮脏的地方,来来来,婚宴要开始了,快去准备吧!”
她疑惑地眨眼,看向身边的他,却见他失神着。
“公主!你怎么啦?”
猛地被摇了摇,她飞快地眨着眼,确定那个干瘦妇人叫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鲍主?!
她是公主?!
“快去准备吧我的公主!婚礼之后还有登基典礼,可不能误了吉时……”
“礼官大人,会场出问题了!你快来啊礼官大人!”
远处,传来了鬼叫连连,干瘦妇人听了,连忙赔礼告退,匆匆走了。
沉默。
待再也看不到那干瘦妇人的身影,她挑眉,看着依然失神的他。
“公主?我是公主?”忍不住对着那仍是失神的家伙叉腰,粗鲁地跺脚,“搞了半天,原来你在耍我?!”
“耍你?”
他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她。
“难道不是吗?你对我如此不屑又不敬,如何会娶一名跟我长得相像的凡间女子?分明就是想借机报复对不对?”说罢,直接拉起他冰冰的手,“来,爱报复就报复咩,何必拿西经大业开玩笑?我会很伤脑筋的耶!”
“为什么伤脑筋?”
他沉默着眼睛,看着被她紧紧握着的手腕。
“毕竟授予你取经大业的人是我,当初是多么艰难才让如来那家伙答应让我来传话呀,如果到了这个节骨眼你才说不去取经了我咋办?要怎么跟如来那家伙交代啊!”
说罢,发现他久久没有反应,于是她疑惑地放开了他的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手心。
“你倒是说说话嘛!你要怎么报复我,快说吧!本座候着咧!”
他仍是没有反应。
但是,那看过来的目光,却仿佛多了几分的失望。
他到底在失望什么呢?
忍不住嗤笑,他弯身,手轻轻一掰……
“你……”
看着那再次被他递到面前来的白莲,她愣了又愣,明明是曾经发生过的桥段,此情此景,却是莫名地心跳不已,乱了心神。
记得,接过他手中的白莲后,就被索取了“祈福”。
不早前才发生过的事情,她自然深刻记得,记得……唇上的酥麻,还有气息间不小心沾染到的他那干净清爽的味道。
手,轻轻伸出,她,终于接过了他手中的白莲。
然,他突然又失笑了。
站起,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绕过她便往外走去。
“喂!”
不理身后的叫唤,他坚定地向前走着。
“你不是认真的吧?你真要跟那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公主成亲吗?不去取经了?”
他承认,初见公主时,的确是被那酷似的长相所惑,答应允婚,全因误会了这又是她一时兴起的游戏。
好吧,如今他知道不是,但又如何?
又如何呢?谁在乎?
然,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意外地,看着那展开双臂,突然拦截在前的人儿。
这情景,似曾相识。
看着那长长的黑发如丝般地凌乱在她的脸颊边肩膀上,看着那张小脸憨直着红透,不得要领般被咬紧的下唇……
她,目光却是认真逼人的热。
“跟我回去!”
他不理,想绕过,却被她猛地一拉,才意外着,鼻子一痛,他诧异地看着低头捂着鼻子,因为疼痛湿润了眼儿的她。
“你想做什么?”
他瞪圆了眼,不自觉地想起那一次向她索取“祈福”,几乎被撞歪了鼻梁的事来。
心里,莫名一乱。
“不管,已经给你祈福了,你必须乖乖地去取经!”
这是什么跟什么!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瞪着那没心没肺的小脸,只想摆月兑她。手,又被拉住。这回真的来火了。
“我不是你和如来佛祖的游戏,放开我!”
“你不取经,要怎么将功赎罪重返天庭?”
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两人,同时被对方所说的话震动了。
“谁稀罕回到天庭去?我是唐三藏,不是金禅子。”
是他,首先打破了沉默。
甩开仍是失神的她,加快脚步,可……
身后的她仿佛有话要说,所以,他又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然,一步,两步,三步……
身后的她始终毫无行动。
就当他负气地以为她不会叫住他时,她终于追上来了,“等等嘛!”
她跑得很急,拉着他的衣袖时,一个踉跄,几乎摔跤,但一抬头就是那抹没心没肺的笑容,害他白白地担心了一下,心里一恼,不理她又走。
她见了,心里一急,“求求你了!不管是唐三藏还是金禅子,没有你,我在天庭很无聊啊!”
他,震动了下。
转身看着她,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居然说,没有他,天庭会很无聊……
那弯弯的圆月眼儿,专注无比地看着他,看着他,害他心里乱了又乱。
再次甩开她的手,无奈她有了前车之鉴,硬是不放。
“放开!”
“不放!放了我以后怎么办?”
丙然还是把他当作游戏一场!
但……
“你不放,我们要如何偷偷溜走?难不成真要我娶了那公主?”
无奈地,他说道。
就当是,他真的逃不开了,即便,她只把他视作游戏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