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向李非平表白后,李非平果然一直没有再来她这里。
一页页地撕去日历,绮罗似乎是看着月复中的孩子和她的爱情一起死去。
答应秦朗办画展,她每天都寻找真实的笑颜,只有在画画的时候,她才能真实地感受到幸福的气息。
窗外白云朵朵,蔚蓝色的天空少有的澄明,画笔刚落下的时候,绮罗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回来了吗?
绮罗放下画笔走出房间。
与来人四目相对时彼此都有些怔然。
席秋叶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抱歉,非平说一般这个时候你会出去买菜,我没有想要碰到你。”
一个男人的两个情妇见面,该是怎样的情景?
绮罗只觉得尴尬,她轻轻咬了咬唇,“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吗?”
席秋叶说:“不用了,我来帮他拿点东西,你忙你的吧!”
绮罗点点头,然后进厨房泡了杯茶。
席秋叶在他们的卧室里翻着李非平西装的口袋,绮罗忽然有些想笑,此情此景,让人无地自容。
她端着茶水送进去。
席秋叶拨了通电话,“真的是灰色的吗?可是我没看见呢!”
绮罗的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席秋叶手机上的挂饰,正是一个她不能再熟悉的十字绣。
“好,我再找找吧!”席秋叶挂上手机,见绮罗正看着她手机上的挂饰发呆,笑着说:“非平身上居然有这种小饰物,我看着很喜欢,就要来了。”
绮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是故意的,他是想告诉她,她之于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张了张嘴,很是用力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找他的钱包吗?”
“啊,对,你知道他放哪了吗?”
绮罗拉开床边的柜子,将钱包递给席凉秋。
席秋叶接过,“真是太谢谢你了。”
席秋叶走后,室内静谥下来,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明明那般明亮,可是绮罗仍然觉得冷。
被狠狠地羞辱了呢!
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绮罗拿出粉底,一点点地掩饰。
手掌放在小肮之上,“对不起,我不要你。”她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说出来,是说给他听,又或者是说给自己听。
拨出李非平的电话,响了近一分钟电话那头才被接起,听见他依然温文的声音,绮罗轻轻地叫了声:“李先生——”
电话那头顿了顿,“有什么事吗?”
绮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开开合合,“过两天我生日,我想要出去散散心,大约一个星期。”
李非平沉默一下,“也好,我给你再重新办一张卡,算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绮罗并没有拒绝,“谢谢你,再见。”
来不及心伤,有些决定就应该快且狠!对别人是这样,对自己更应该是这样。
币上电话,随手收拾了两件衣服,又到银行取了一万元现金,绮罗直接到医院去了。
手术很快,快得让人以为是梦境,也许她根本从未有过孩子,也许她的孩子从未离开过她,但是她的感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怎样去做。
到车站随便上了一辆火车,绮罗一路睡到南京,找了一家宾馆,算是休养了几天,而这几天里,李非平几乎将地球给掀了。
无巧不成书,绮罗去做人流的那家医院是杜成林工作的地方,本来杜成林和妇科八杆子打不着,可是偏偏他走路喜欢东倒西歪,一不小心把人家手中的文件给撞掉了。当香绮罗三个字进入眼帘的时候,杜成林首先是疑惑,然后是打电话寻问李非平,最后他忽然想起大约一个月前他看到花坛处的那个身影,此时倒是和香绮罗对上号了。
而绮罗这一个月里的反常举动终于有了解释,“也许她并不爱你,只是因为有了小孩子所以才想要嫁给你而已。”程光火上烧油。
李非平瞪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程光深受打击,事实证明平时总以一副老好人形象出现的人翻起脸来才是最伤人的。
经过香绮罗这一遭,李非平暴戾的本性尽显无遗,无论是朋友下属还是情妇,个个都饱受他精神上的摧残,李非平也懒得和人沟通,他现在只想快点把那个小女人揪出来亲手掐死她。
她向他表白示好是因为发现怀孕了,她说想出去散心是因为她打掉孩子后需要休养,妈的她根本就没想让他知道她曾经有过他的孩子。
她一个人就将这么大的事给担了下来,手机被丢在家里,她甚至在出门前就取好现金,让他无从查起她到底落脚何处。
女人如果狠起来绝对是一击即中。
李非平只有等,她说她要离开一个星期,那么一个星期后她一定会回来。
李非平是对了。
四月某一天傍晚,绮罗回到了这所谓的“家”。
她的长发剪短了,更显得面容清瘦到令人心疼。
两个人隔着十米的距离彼此相望,恍如隔世。
绮罗弯起唇角,“你在啊!”
李非平只静静地看着她,他以为他看到她的时候会很生气,可是现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心里一阵阵地揪着疼。
绮罗捏了捏肩膀,“你吃过晚饭了吗?”
李非平仍然不说话。
他既然不想说话,绮罗也不再问他,她找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叫外卖,然后便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李非平站在门口双手环胸,“你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解释的吗?”
绮罗不解地看着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非平终于忍不住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瘦小的骨骼硌得掌心生疼,再怎样质问的话都说不出口,而该死的他居然觉得他愧对于她。
因为瘦得厉害,她的眼睛更显得大而灵动,绮罗轻轻眨了眨眼,“有什么事吗?”
李非平喉际哽得慌,“你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绮罗弯起眉眼笑,“我也不知道,体重就一直下降,我也吓一跳呢!”
李非平忽然就拉着她的手往外走,绮罗有些无措,“到哪里去啊?”
“吃饭。”
“可是我刚点了餐。”
李非平直接无视掉她的话,又嫌她走得慢了,直接拦腰将她抱起就往外走。
绮罗眼里心里满是迷茫,“李先生——”见李非平警告般地看了她一眼,绮罗忙改口:“非平,我可以自己走。”
他知道她可以自己走,可是现在他就是想抱着她,她瘦得几乎和羽毛一般轻了,李非平心里百味杂陈,那绝对不是很好受的滋味。
将绮罗放进车里,李非平直接开车到饭店,点了一桌子菜,绮罗看了一眼便明白李非平反常的原因,这满桌子的菜都是补血补身子的。
她安静地吃着,李非平本来想要点一根烟,侍者还未上前阻拦,他已经将烟收起。
“到哪去了?”
绮罗喝了一口红枣汤,“南京。”
两人便没有再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忽然才发现没有话说。
现在仿佛说什么都是伤。
吃过饭走出饭店,绮罗拨了拨短发,“果然吃饱喝足最舒服了,我今晚要好好地睡一觉。”
李非平没有搭话,只是在回家的途中买了些水果,绮罗在车里坐着无聊,拿起一个苹果往身上擦了擦就准备吃,李非平拿过她手中的苹果,“还没洗。”
绮罗“哦”了一声,然后乖乖地坐好。
洗漱完毕后,绮罗躺在床上睡觉,不多久李非平从浴室出来,熄掉灯,从背后抱住她,绮罗的身体有些僵硬,李非平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明天会有佣人过来,你不用太早起床。”
绮罗也只是“嗯”了一声。
虽是如此,但绮罗的生物钟早就养成,六点半就醒了,本来想要起床,哪知身后的男人干脆将她锁在怀里。绮罗无奈,只有继续眯着眼睛睡,偏偏怎样也睡不着,到快八点时起床,绮罗反而显得很疲乏。
新来的佣人叫张婶,看起来很富态,笑起来的时候很有亲和力。
绮罗果然刚起床就可以吃到丰盛的早餐,李非平本来担心她吃得少,但看她吃了两碗黑米粥后也放心了。
“我去公司,你在家干些什么?”
绮罗想了想,“还不是很想工作呢!等一下我可以去买拼图,上一次两千块的我拼了一个月,这一次我要买五千块的。”
李非平想了想,“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是要上班吗?”
“今天不想上班。”
“哦!”绮罗低下头喝粥。
她忽然很不懂这个男人,从一开始他们相遇,他对她就温柔宠爱,她以为他对她也是有点感觉的,却发现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多情。
李非平这样的男人,应该被雷劈!
买了拼图,又顺便买了画纸画笔和颜料,李非平一手拿着拼图,一手提着大大的袋子,绮罗本来想要帮忙,但看李非平的脸色便作罢了。
中午回到家的时候刚好可以吃午饭,因为有张婶在家,一切家事绮罗都不用插手,反而空闲出很多时间,她就趴在卧室的毛毯上边吃东西边玩拼图。李非平过来看了她一次,然后就抱着笔记本电脑也窝在卧室里。
绮罗本来心就散,又因为早上晚起来了些脑子里有些困乏,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就翻过身抱着加菲猫睡着了。四月的天还有些凉意,李非平关上电脑坐在她身边,手指轻轻拨过她额际的发。长发的她显得柔顺,短发的她多了一丝俏皮,李非平怀念她长发飞扬的样子,潜意识里他似乎总觉得女人就应该留长发的。
以前有一个女人愿意为他蓄发,可是他终于等不到她长发飞扬的样子。
想到这里李非平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现在她身边的这个女人,因为他而剪掉了及腰的长发,他觉得惋惜,觉得心疼,觉得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希望再看到她长发的样子。
她身旁的手机振动起来,李非平拿过来看,上面写着秦朗两个字,秦朗是谁?
李非平像着了魔一样走到卧室外接电话。
“喂——”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请问这是香绮罗小姐的手机吗?”
“是,绮罗刚睡着了,请问你是哪位。”
秦朗暗忖电话那头大概就是绮罗的男朋友,当下也不知是什么心态居然与李非平聊起来了。
“你好,我是秦朗,是绮罗的同事,请问你是谁?是绮罗的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