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尊跟齐芯语走出餐厅,宁静的巷弄虽然有几盏路灯,但四周仍是一片漆黑,他们走到一辆银色的轿车前,宋言尊替她打开车门。
同一个时间,距离他们约莫五十公尺远的地方停有一辆略为老旧的福特轿车,深蓝的车灯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前面两旁的车窗玻璃都降了下来,里头的两个人似乎因为在车里待得太久不得不透透气。
正当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拿起搁在大腿上的机器,一手夹着腋下用以稳定,另一手的手指正要按下去的时候。
“不准出声。”随着低沉的声音响起,拿着机器的男人的额头让一管冰冷的金属物体抵住。
驾驶座上的男人往左边一看,他嘴上叼的菸落了下去,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只敢移动眼珠子。
“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我。”让金属物体抵住的额头冒出冷汗,出声的男人伸出手,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拿着机器的手便往外挪。
站在车窗外的男人身后还有另一名穿有黑色西装外套的男人,他将机器交给身后的男人,穿有黑色西装外套的男人取出机器里的一卷物品,他把机器丢回车内。
距离他们前方五十公尺的银色轿车开走,一辆银灰色的轿车经过他们跟上去,车内的两个人不知道铁灰色的轿车从哪里窜出来?他们一直以为这附近只停有他们这辆福特轿车跟前面那台银色轿车。
“出来。”男人手上的金属物体仍是指着坐在车内的两个人,两个人不敢有任何异议的走下车。
穿有黑色西装外套的男人推了其中一个人一把,“两个人都给我坐进那台车,先得找个地方让你们安份一下,时间到自然会让你们走。”
银色轿车停在一栋高级的住家大楼前,宋言尊绕过车头替她开门,齐芯语感觉有些疲倦的走下车。
她转身面对他,“今天晚上谢谢你请我吃饭又送我回家。”
宋言尊左右转头看看这附近的环境,“我已经把这里给记起来了,你往后肯定是逃不过我的纠缠。”齐芯语笑了出来。
大楼的斜左方还停有一辆车子,前后的挡风玻璃以及四个车窗都贴上镜面反光的隔热纸,让人看透不进去车内。
武致尧狠狠的吸了一口菸,她的笑容好似让他的胸口更加的烦闷。
“你跟家里的人一起住?”齐芯语点了点头,宋言尊露出一副仿佛是很遗憾的样子,“这样啊,那么这么晚了我就不好上去打扰,下次吧,下次齐小姐会邀衣我上去喝杯茶吧?”
齐芯语拉起嘴角,“以后再看看吧,现在我也不知道。”她的心情复杂一整个晚上,追她的人不少,但是他是第一个没有让她感到压力的人。
宋言尊露出一抹笑容,“嗯,我比较喜欢你这样说。”
齐芯语跟他面对面的站了一会儿,他有说有笑得开朗,她虽然笑着却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看我们今天就暂且先约会到这里吧,改天我再来找你,如果我不是因为公事来找齐小姐的话,你会愿意跟我出来吗?”
“宋先生,我……”
“好了、好了,今天晚上就先这样吧,时间这么晚了我也该早点回去休息。”宋言尊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我明天一大清早就要出外景。”
宋言尊绕过车头拉开车门,他笑着看向站在阶梯上的她,“再见。”
齐芯语也露出笑容,“再见。”
她看着银色轿车隐没在夜晚的马路里,她叹了一口气,挺直的背肌有些弯,手上提着的公事包也更沉重。
她微微的伸展踩了一天的高跟鞋的小腿,突然,“芯芯!”武致尧手上提着两个纸袋朝她走过来。
她抬起头,“小尧?”
武致尧露出大大的笑容来到她的面前,“芯芯。”
“时间都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会过来这里?”
武致尧举起手上的两个纸袋,“我肚子饿就买东西过来找你。”
齐芯语看着他耀眼的笑容,“我跟宋言尊刚吃过饭回来。”
武致尧微敛着睑,他笑着,“我知道。”
“小尧既然知道我跟别人吃饱了为什么还要跑过来找我?”齐芯语握住鲍事包的手不自觉的抓紧。
“我的肚子很饿,我忙到现在才有空吃东西,芯芯不打算陪我吃一下吗?”
齐芯语想对着他大吼,但是他有些疲惫的样子却让她开不了口。
武致尧冲着她笑,“我刚在路上看到糖炒栗子,芯芯不是说还是比较喜欢在公园里吃栗子吗?”他牵起她的手,“我们就去芯芯小时候最喜欢的公园吃栗子。”
武致尧拿过她手上的公事包,他的大手里不但拿着沉甸甸的公事包还拿着两包胀鼓鼓的纸袋,齐芯语让他拉着走,她抬起头来看向他宽阔的肩线。
武致尧牵着她来到这附近的一座小鲍园,他跨过入口矮小的铁栏杆,齐芯语顺着铁栏杆围出的路弯进去。
他站在一堆游乐器材前看来看去,他最后拉着她走到跷跷板前面,他坐上一边靠近中间的轴的位置,公事包搁在干净的草地上,两个胀鼓鼓的纸袋放上跷跷板的中央。
“坐啊,你干嘛一直站着?”他抬起头。
“小尧抽菸了?”
武致尧耸了耸肩,“店里的味道染到我的身上吧。”
齐芯语微蹙着眉头,他身上的味道比以往都来得重,不像是他说的样子,高大的身躯坐窝在低矮的跷跷板上面实在有点滑稽,但他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齐芯语侧坐在跷跷板上,她如果跟他一样跨坐在跷跷板上的话,她的窄裙可能会应声裂开。
武致尧坐纸袋里拿出两杯饮料,他递一杯给她,“好像都凉掉了。”
齐芯语打开杯盖,一股淡淡的花香味瞬间扑上鼻,她转头看向他。
武致尧笑了一下,“你先喝看看,我总觉得他们调出来的味道还是跟你在法国时候喝的味道不太一样,调酒师就是调酒师,我看热可可大概都难倒他们。”
他站起来,蹲到她的面前,大手环住她的脚踝,“把脚抬起来。”
“小尧你要做什么?”齐芯语缩了一下小腿,但是他们的大手仍握着她的脚踝不放。
“别乱动。”大手握住她的脚踝,他将她脚上的高跟鞋一一月兑掉,“工作的时间明明就这么久还爱穿高跟鞋。”
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齐芯语捧着纸杯的身子有点后倾,低沉的声音让她的眼眶有些热,纸杯里的热可可好像突然增温传到她的双手,当赤果的双脚踏上草皮的时候,她的两只脚踝也都烙上一圈属于他的温度。
武致尧站起来拍拍双手,“芯芯没有香港脚吧?我等等还要剥栗子。”
她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发出哽咽消失,武致尧重新坐上跷跷板,两只大手模上装着栗子的纸袋。
他打开纸袋,“我看栗子也大概都凉了,不过没有关系,这家的炒栗子就算放凉了也很好吃。”
他拿着一颗刚剥好的栗子放到她的嘴边,“啊,芯芯如果还是比较喜欢吃热呼呼的栗子的话,以后我都先来找芯芯一起去买栗子,这样栗子就不会放到冷掉。”齐芯语用力把栗子咬进嘴里,她连他的手指头一起咬!
“哎呀!”武致尧缩回手,“芯芯你干嘛?很痛的矣。”他甩了甩手,被咬的手指头瞬间传来一股电流,电流窜进他的全身。
“小尧。”
“嗯?”
齐芯语看向前面的荡秋迁,以前小时候他们每次来这里,小尧总是会站在她的后面帮她推秋芊,他知道她怕飞得太高,他不会帮她把秋芊推得太用力。但如果星斌也来的话,他会帮星斌把秋芊推得高高,因为星斌喜欢荡得很高。
“刚在吃饭的时候,宋言尊问我要不要跟他交往?”武致尧手上的栗子掉了下去,他看着她的侧脸。
“芯芯怎么说?”
齐芯语转过头看他,“小尧觉得宋言尊如何?我想要听看看小尧对于别的男人的看法。”武致尧的喉咙从来不曾感到如此的干涩,他的喉咙几乎哑得说不出话来。
“芯芯喜欢他吗?”
“如果我说喜欢他呢?”
武致尧吞不下喉咙里的口水,他的胸口莫名的泛疼,眼前她的脸孔突然变得有些飘渺起来,他的胸口好像让一颗大石给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最重要的是芯芯心里的感觉。”
“如果我是真的喜欢宋言尊的话,小尧会怎么样?”齐芯语的呼吸不自觉的急促起来,加快的心跳让她屏息以待。
“芯芯的感觉最重要,如果芯芯真的喜欢他的话,他也跟你告白,芯芯不是会很高兴吗?”缺氧的脑子让他的眼前模糊。
齐芯语气愤不已的站起来,她拿起那一包满满的栗子丢向他,“我高兴?对啊!宋言尊跟我告白我高兴得不得了!小尧为什么老是要买栗子来跟我一起吃?我最讨厌吃的东西就是栗子了你知道不知道?”
一颗颗咖啡色的栗子砸在他的身上,武致尧的双眼一瞬也不瞬,坚硬的栗子外壳甚至直接砸上他挺直的鼻梁。
满满的一包栗子从他的身上散落到草地四周,“你为什么还要叫店里的人调花香热可可给我?我根本就不喜欢热可可、花香是我最讨厌的味道!”哽咽的声音让武致尧抬起头来,她哭着转过身。
往前几步的齐芯语突然忿忿的回过头,“小尧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我最讨厌小尧!”
武致尧无法呼吸的看着她的背影,他的喉咙紧得发不出声音,他的人好像跟他的躯体分开,他四脚下僵硬得无法动弹。
散落一地的栗子,倾倒在地的热可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他不会搞错她喜欢的味道就是花香味,她不爱浓郁的香气,她偏爱淡雅的味道。
“芯芯的心里想要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喃喃的低沉声音回荡在深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