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宠一大早来到公司,还没坐热,钱怡已经急巴巴的凑了过来,上下左右的打量着着好友,“我昨天打了你一晚上的手机,你怎么都没回。”
“手机没电而已。”宠宠晃晃脑袋,照例给自己泡上一杯茶醒醒昨儿个的酒。
“昨天你和……那个,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没有。”如果她咬破了他舌尖不算的话。
钱怡这才喘口气,“你都不知道,昨天慕傲卿扛着你离开的时候,脸色又多难看。”一想到昨晚的情景,她现在还有种后怕,就算慕傲卿昨晚真的把君宠宠这厮给灭了,她也不会觉得太过奇怪。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我没看到哎。”君宠宠,依然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说真的,你和慕傲卿离婚,你有后悔过吗?”宠宠的结婚就和离婚一样让人措手不及,也随性之至。
后悔吗?她有时候也会问一下自己这个问题,可是答案却是……“既然做了,就没什么好后悔的。”
“可是……我看得出,慕傲卿还是很在乎你啊!”若不是在乎到了极点,不会这两年来总是派人默默的监视着宠宠的一举一动,更不会在昨晚用那样粗鲁的方式把宠宠带走。
“那又怎么样?”她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眸,认真的反问道。仿佛,她真是觉得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儿,是真真的不重要。
钱怡叹了口气,“好吧,现在我开始同情起慕傲卿了,宠宠,你还真是个混儿。”混天混地的过日子,有时候迟钝得简直想让人朝她脑袋上扔砖头。
“你该不会是打算就和我讨论上一整天的慕傲卿吧?”君宠宠喝了半杯的茶水,总算觉得被酒影响的脑袋瓜子清醒了不少。
“这倒不是。”钱怡抽出了一张请柬,“咱们所负责设计的那幢博物馆圆满竣工,甲方那边发来的邀请函,请所里的相关人员一起参加开馆仪式。听说那天还会来不少名人,那馆长似乎还打算把他私人收藏的一套古代刑具在现场展示。”
钱怡自是知道宠宠这人爱什么,古董那可是她的一大爱好,而且通常是越稀奇古怪,越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越爱。
丙不其然,君宠宠原本还半耷的眸子啥时扬起,拿过请柬,瞥了一眼右下方的邀请日期上,“这个月12号?那就是后天吧?”
“该不会又有什么事吧。”钱怡咕哝道,“说也奇怪,你这么一个喜欢玩儿的人,怎么一到月中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焉了似的?”
“又没说不去。”她撇撇嘴,还是颇为好奇那些古代刑具。通常,越是私人收藏的这类东西,就越是偏门,越是不常见。而且那馆长,宠宠也是略有耳闻的,之前一直居住在国外,也算是古董圈子里小有名气的收藏家了。如今在国内开设私人博物馆,自然是打算一鸣惊人了。
“那可说好了,12号那天我开车来接你。”宠宠的方向感极差,而且开车还老喜欢飙车,和宠宠在一起的时候,钱怡绝对是自己来掌握方向盘的。
宠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
12号,一个快接近满月的日子。
而在另一边,一份同样的请柬放在了慕傲卿的面前。当君耀阳走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慕傲卿对着这份请柬发呆。
“这东西也值得你看得这么出神?”随意的拉了一张椅子,君耀阳奇怪的问道。
慕傲卿笑笑,把请柬放在了办公桌上,“宠宠应该也收到了这张请柬。”
任何事情,但凡一牵扯到君宠宠,那就不一样了。“你就这么确定她一定会去?”他拿起请柬翻看了一下,只是一个博物馆的开馆仪式而已。
“嗯。”慕傲卿淡淡的说道,口气却是毋庸置疑。
既然对方这么说,那便是肯定的了。虽说自己是宠宠的二哥,可是论起了解宠宠的一举一动,那绝对要算是慕傲卿了。起码,耀阳自己可不会有事没事儿派上十几个人轮流保护自家的小妹。
“你和我小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既然你放不下她,当初又为什么要同意和她离婚?”在他看来,小妹那样的举动,无异于自杀。君家代代都渴望寻找到的命依,她找到了,却又抛弃了?这算什么,向命运挑战吗?
还记得小妹用着闲聊的口气对大家宣布说,“我离婚了。”时,家里几个老头子气得跳脚的模样,可是即使他们再如何责骂,如何劝解,甚至太老爷用着拐杖狠狠地打她,她都依然坚持自己的决定。有时候,宠宠的这份固执,会让谁都觉得头痛,可偏偏她又是撞上南墙都不回头的那种类型。
“因为我很想知道,她会不会在痛得受不了的时候,回头求我。”慕傲卿背枕着椅背答道。
君耀阳一窒,他从来都是知道,眼前的人是骄傲的,可是却从来不知道他会骄傲至此。“你若是坚持这样的话,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他不置可否的扬扬眉,“可惜,我从来没有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
话已至此,君耀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把自个儿今天的来意说明,“宠宠打算去S市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嗯。”慕傲卿颔首。
丙然!君耀阳心中暗叹,他能掌握到的消息,对方自然也早就掌握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你觉得我会怎么做?”他不答反问。
君耀阳叹了一口气,“宠宠这次似乎是铁了心的想去S市参加那个古城挖掘,她这人一旦沉迷什么事儿,就是九头牛也别想把她拉回头。”
“你我的势力都不在S市中,一旦宠宠去了S市,很多事情都不在我的掌控中了。”
即使慕傲卿并没有说得太明白,可是君耀阳却是明白了,这下子……宠宠要是想要离开T市,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对待宠宠,别太狠了,别看她平时那副混样儿,要是把她给逼急了,你狠,她可是会比你更狠。”君耀阳提醒道。
“更狠吗?”漂亮的唇角溢出一丝柔柔的笑意,慕傲卿轻轻垂下嘴角,“偶尔瞧瞧,倒也不错。”
不管是哪一面的她,他都想要看到。
宠宠没有想到自己会再看到俱乐部里的那个少年,正如同,很多男人,她一旦确定了对方不是自己的命依,那么绝对转头就忘。你说她没心没肺也好,你说她健忘也好,她还就是把这个给贯彻到底。
除了家人、亲戚、朋友以及工作的同事之外,能够让宠宠记得的男人还真的很少。
可是那个少年,却是个例外。或者说宠宠之所以会记住他,还是因为他的面容有几分像慕傲卿。隽秀且精致,只是慕傲卿更冷一些,而这个少年,则多了一份玩世不恭。
在博物馆的开馆仪式中,宠宠就看到少年正在和一群年龄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年轻人聊着天,从他们的穿着打扮看来,不难瞧出,都是一些世家子弟。
本来宠宠是打算彼此互不认识,可偏偏对方一瞧见宠宠,就走过来打起了招呼。
“嗨,你还记得我吗?”年轻的脸庞有着几分稚气的可爱。
宠宠点点头,“记得。”
“那天你走得太仓促了,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齐宇,齐国的齐,宇宙的宇。”说着,他还正儿八经的握住了她的手,指尖在她柔女敕的掌心中一笔一划的写着自己的名字。
宠宠倒没排斥他这样的动作,兴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点诚挚的味儿,硬是让人反感不起来。
“我叫君宠宠。”她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宠宠?”齐余唇角半弯着,轻声喃喃着这名字,“千万恩宠的宠吗?”
“是那个宠字。”
“你的家人能给你取出这样的名字,你可真够幸福的。”该是真正的宠到了深处,疼到了深处,才能把这名字扣在了她的身上吧。
“幸福么?”宠宠的睫毛颤了颤,“有的时候,幸福未必是你想给予,就能给得了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带着一丝落寞,仿佛如同一个孤独的小兽,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无依无靠。
齐宇蓦地觉得心口中泛起了一股涩涩的感觉,那是一种他所陌生的心疼,在为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疼着。周围仿佛都无声了,他的眼,他的心,全都只能看到她而已。
直到他那些朋友们的喊声,才令得他回过神来。
“你的朋友在喊你了。”宠宠的表情又恢复如常,没有了刚才那一刻的孤寂,而带上了几分清纯如水,不解世事的味道。
齐宇怔了一下,随即也笑笑,“没事儿,让他们喊着吧。”
宠宠耸耸肩,也不去管对方了,径自走到了那些古刑具的展览区前,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能够这样自自然然的把齐宇甩下的女人,君宠宠就算不是后无来者,也绝对可以算是第一人了。不过齐宇的脸上,倒还是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
有意思!
这个女人很有意思。
这就是齐宇这一刻心中的想法。
走到宠宠身边,他看着正一脸专注的欣赏着那些古刑具的人儿。清水似的眸子,看的极其认真,齐宇知道,她是真真正正的在看着这些甚至让有些男人都毛骨悚然的东西。
曾经有人说过,若是对刑具感兴趣的人,不是体内有残暴因子,就是心理扭曲变态。一般除了研究这类东西的学者,其他人大都会远远避之不及。
可偏偏宠宠却喜欢得很,你说她变态吧,她还真点头承认呢!
齐宇虽然年纪还轻,可是家里的关系,他这世面见得可不算少,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玩意儿没见过啊!
唯独缺少了君宠宠这一号的。
于是乎,在参观的现场,除了几个胆子大的男士走到近处瞧着这些据说曾沾染上许多人鲜血的古刑具外,也就君宠宠和齐宇看得兴致盎然。
君宠宠的视线是落在那些古刑具上,而齐宇的视线则是落在宠宠的身上。
一袭白色的棉裙,披着淡黄色的针织外套,宠宠踩着她的三寸高跟鞋站在那些玻璃展示柜前简直可以说是流连忘返。黑色的长发被她扎成了马尾束在脑后,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她看得极其认真,看到了兴致处,还会喃喃自语几声。
一个纯真得像是谪仙似的漂亮人物,站在那些血腥的刑具边,这对比强烈得令人扎眼,尤其是宠宠的嘴角边还勾勒着一抹莹然的浅笑。
这抹笑,似纯似媚,这只是她因为看到了喜欢东西所发出的无意识的微笑,可是现场的男人们,有多少是因为这一抹笑,而霎时被勾了心魂。
可偏偏,这勾人魂儿的主儿还不自知。
齐宇越发觉得,这宠宠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怎么自己就有种抓不住的感觉呢。
这不,宠宠站在一柄铁质(侧刀)跟前,纤细的脖颈微微的向前探去,手指贴着那偌大的玻璃柜,轻轻的沿着那锋利的刀面勾勒着线条,就仿佛她是正在亲手抚模着那柄铁质。
铁质,是古代为腰斩刑所使用的刑具。
“把人像块肉似的中间切断,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宠宠自言自语道。
“通常知道那感觉的人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人,自然是没法知道的了。”齐宇接话道。
“也对。”宠宠歪着脑袋点了下头,“这古代被斩腰的人,最出名堂的该是方孝孺吧,第一个被灭十族的人,你说,他要是那时候没去写那十二个半的篡字,而写写他有多疼,那该多好。”
咳咳!哎,这种乱七八糟的话,也只有宠宠能说得出口。
可就这种乱七八糟,还偏偏合了齐宇的胃口,想想他玩过的,闹过的,多了去了。加上自家的底子是老革命,家里的人多数从政,那在家里,得正儿八经的装模作样,着装得久了,你要正在外面还太正儿八经的对着他,那他还不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