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掉她!”
白薇妮柳眉微扬,瞪着后照镜中的父亲,咬牙切齿的建议。
“为什么?”扬起一道浓眉,白盛元用着一抹颇为赞赏的口吻,坦言道:“她看起来挺有原则的。”
原则?
“那是蛮横与专制!”白薇妮不置可否,脸上热辣辣的,对着父亲大皱其眉:“难道您可以天天忍受被一个管家盯着用餐吗?”
“这也没什么不好。”她话中不无讽刺的味道,他却只是漠然地耸了耸肩:“至少我确定在她的坚持之下,我们肯定会活得健健康康、百毒不侵。”
她真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眼前这位大叔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一位性情古怪而冷傲,对于生活上的小细节更是处处挑剔而难搞的男人吗?
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佛心来着?
思及此,白薇妮尖锐的语调缓和了下来,死死瞪了父亲好一会儿,忽然间想起什么,冷冷又问。
“为什么偏偏是她?”白薇妮疑心地看着父亲:“难道您对她有什么特殊情感吗?”回想早上他那一副烦躁的表情,她半戏谑地问:“该不会您对那只大熊产生了某种好感吧?”
一句质疑丢来,他既不闪躲也不否认:“如果我说我是呢?”
“那我会很好奇,您的口味什么时候换了?”难不成吃腻了大鱼大肉,他想改换清粥小菜,用来清肠胃吗?
“如果你只是单纯想找个伴,我没有意见,但您若是想替我找个新妈妈,那么很抱歉,大熊连及格的边缘都还构不着!”她声调平稳的下了个但书。
“注意你的态度!”这是一个女儿会对父亲说的话吗?
她的直言不逊,令他深深蹙起眉头,瞪着叛逆期中的女儿,他冷冷地再度警告道。
“听着,我的婚姻由我自己决定。还有,下一回别再让我看见你又对保母使出那种恶劣的惯用技俩。”
顿时,紧张的气氛又开始凝聚于空气中,过了一晌,白薇妮故意装傻地回嘴:“恶劣的惯用技俩?真是好笑,我又怎么个恶劣法了?”
“你从不挑食。”他点出一个事实。
“但您挑食。”她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都不晓得是谁挑食得厉害,什么都不吃,什么都有禁忌,我是出自一片孝心替您解围,难道有错吗?”
一字不漏地将女儿的嘲讽听在耳底,白盛元不禁俊脸微红,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那是我个人的问题,还用不着你这个小表头来干涉!”
话锋一转,他又道:“就算你不愿承认,但在以往受雇的保母中,金文琳确实是唯一可以成功让你乖乖合作的新任保母。”他暗示着她刚刚的妥协,“老实说,我很满意她。”
“是吗?”丰润的唇,微微上扬,白薇妮不以为然的道:“但我的坏习惯,或许还不只是挑食呢……”
那个小魔头,根本就是专门生来克她的冤家!
不过,她爸爸也不容小觑就是了……
想起这一阵子在白宅‘受训’的经过,金文琳不禁回想起以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打工日子,就算日子过的再苦,也没有比现在更苦啊!
龇牙裂嘴、一脸痛苦的金文琳,在努力为自己伤痕累累的十指擦上药、小心翼翼地贴上ok绷后,瞪着桌上的成品……一只小熊布偶。
是谁?究竟是谁规定,小学的美劳作品得缝布偶的?又是谁规定,保母还得帮忙小主人做美劳作品的?
她是个厨师呀,平日要她拿再重、再沉的锅产她都不怕,就怕拿小小的绣花针,尤其是这种缝缝补补的细活儿,哪里是一向粗枝大叶的她做得来的?
这根本就是个酷刑嘛!
还有,白盛元真是她这一辈子所见过最难讨好的老板了,怎么会有一个大男人……不,怎么会有一个堂堂大医师,可以完全将营养均衡弃之于不顾,挑嘴成那副德性的?
还记得有一回,她终于忍不住在餐桌上当场指责他,他却只是冷冷回了她一句,谁规定当医师就一定得维持食物均衡的?
还说了,如果非逼他吃下那些恶心食物,他宁可改行。
因此,在继洋葱、胡萝卜、青椒、苦瓜与茄子大战之后,她已经懒得跟他再讲道理了。
难怪常听人家说,食性好的人,没有一个是坏脾性的,而这个男人,他对食物的偏执与心智根本还停留在三岁断女乃期!
“唉!实在太离谱了……”
“的确是挺离谱的。”猛然,一个声音从她身后扬起:“怎么,睡到半夜,发现自己让老鼠给啃了吗?”看看那双手,都快残了。
忽闻一抹低沉的男嗓就靠在她耳边扬起,伴随着热烫的呼吸,直往她耳朵颈间灌来,让无预警的金文琳着实吓了好大一跳!
“啊?”忽见他的容貌,她心中一跳,惊讶不已,险些叫了出来!“还、还没睡?”
“我睡不着。”他心不在焉地应和着,相较于她的慌张,他倒是从容自适多了。
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平日作息一向严谨规律的他,这时候若不是还在医院值班,就是早早已经过了上床就寝时间,鲜少在大半夜里见他放着空床不睡觉,跑出房来闲蹓哒的!
想到这里,她连忙站起身来,关心一问:“老板,你是不是饿了?想吃点东西吗?我可以煮……”
“不用了,我怕胖。”他不感兴趣地谢绝,并径自走到一旁酒柜,说道:“我想酒精比食物更能帮助我睡眠。”末了,他看了她一眼:“要来一杯吗?”
她耸耸肩,同意他说的:“那也请给我一杯吧!”
他为她倒了一杯红酒,她却在接过他手中的酒杯之后,一仰首,当场就干掉了半杯!
“这是红酒,不是红茶。”她都是把酒当水喝的吗?“万一不小心又喝醉了怎么办?你这个女人,怎么老是不懂得适可而止?”
啧,这家伙还真够小心眼的!“不过才喝了你半杯红酒,有必要一直提醒我那一晚的糗事吗?”
“酒量不好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为了以防万一,他连手带杯,握住她的手,把她杯内剩下的一半红酒也喝掉!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不但小心眼,还真够小器的!
“你知道让你保持清醒,我可以省下多少力气吗?”他不悦地提醒她:“托你的福,那一晚之后,我两只胳臂到隔天都还举不过肩。”
这么悲惨的经验,他可不想再来一遍!
“那是我的错吗?”不以为然地皱了皱鼻子,金文琳微噘着嘴,小声地嘟嚷着:“明明自己体力不好,还爱牵拖……啧,男人一过三十五岁,果然体力都不行了,就光一张嘴最厉害……”
也不晓得她一个人在那里嘀咕些什么?只见她一张小嘴还挺忙碌的,不断开开合合,兀自说得起劲。
于是,他向她靠近一点,微弯着身子,想听听她到底都在碎念些什么?
“莫怪人家说了,骑白马的未必都是王子,一个男人个性太烂,再帅也枉然……”
这时,白盛元又将耳朵凑近了她一些,脸庞几乎贴上她的,她却仍浑然不觉,一句句似是挖损的言词,依然没完没了的从她嘴里被吐了出来。
“不过,也真多亏了那家伙还有一张俊帅的脸庞,若不然,应该早就排挤了吧?”
听到这里,白盛元颇为好奇一问:“被谁排挤?”
“当然是被整个社……”猛一扬首,她的唇不经易地擦过他的,虽然只是短促一扫,却教她呆愣当场!
“怎么了?”只见他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表情虽然一成不变,但他眼眸中一闪而逝的笑意却是她熟悉的。“干嘛把话说一半就不说了?”
此刻,他高大挺拔的身子仅穿一件单薄的蓝色睡袍,即使她一直盯着他看,他仍是一派悠闲的样子。
就算是沉默不语,他那让天下所有女人着迷的身体、俊帅的脸庞,再再向她显示,他绝对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事实上,以一个性幻想的男主角而言,光凭他英俊的外表,已算是绰绰有余了……
思及此,她强迫自己不去注意他那片微敞在领口处一再引诱人犯罪的性感胸肌,而是将目光稍稍往上调移,却意外地发现,少了西装笔挺的拘谨装束,他的脖子其实是一道长而高雅的性感弧线。
随着那道弧线而上,是他紧抿着的、性感的嘴唇,而那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充满了诱惑。
然后,她想起了与他的那个吻……
直到现在,他嘴唇的触感还很清晰得留在她唇边,软软的、烫烫的,只要一回想起经过,她心底便会不由自主地激起一阵轻颤!
“没、没有啊?”此刻,只是被他盯着,就足以令她心跳急促、精神难以集中,“我刚才没说话,是你听错了。”
她极力拉开一个机械似的笑容,今晚的他,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魔力,使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令人着迷的阳刚气息,教她一不小心,就会乱了芳心……
这时,他看见她手边还放了一本手札,于是又问:“怎么,你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那是一本恋爱日志,用来纪录她每一段恋爱的点点滴滴,每当失恋的时候,她也会仔细地写下当时的心情。
但这种事,她是打死也不会在他面前说的!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日记啦!”倏然,她脸儿泛红,支吾其词。
“不是日记,那是什么?”他讽刺地瞄了她一眼,“被甩血泪史?”
从这个男人说出口的话,还真没几句中听的!
“才不是咧!”她愠怒地否认。
“真的不是?”瞧她那一副心虚的模样,早就把答案全写在脸上了,还嘴硬?“就那么令人难以忘怀吗?”
“你说什么啊?”她开始企图装傻。
于他故意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