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华手拿公文,先敲门,再推开副总裁办公室大门。
“关少——”才走进办公室,锺华就因为看见正批阅著公文的上司,脸上有著意外笑容而睁大了双眼。
他是知道上司近来心情不错,只是……怎会不错到连批公文也会笑?
鲍文内容绝对正经八百,是不可能会好笑的,那……是有好事发生?
“关少,你……”
“你叫魂吗?”受到打扰的关競扬眼瞪他。
“关少真爱开玩笑,我又不是灵煤乩童。”锺华嘻皮笑脸的递出手中档案,“这是业务经理送上来的签呈,请你过目。”
“就放著吧,等一下我就看。”
不再理会锺华,关競继续翻阅企画书及财务报表等资料,想尽快赶完手中工作,再去接杜昕羽下班回家。
久久之后,他发现锺华还立在原地。
“有事?”在企画书上签下一个“可”字后,关競疾笔签下自己的名,即合上企画档案,移往一旁已有近十份的公文堆上。
“没、没事。”他是没事,但是他的主子奸像有好事。锺华笑眯眼。
“没事?没事还不赶快去工作,站在这里做什么?我是花钱请你来发呆的吗?”关竞没好气的瞪他。
“嘿……”仗著多年合作情谊,锺华壮大胆子,一脸暧昧的朝他挑扬眉梢,“关少,你这阵子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他又翻开一份公文。
“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
“好事?”关兢才想下笔批示的手,顿了下。
“就是会让你开心、快乐的事。”他暗示著。
必競蹙了眉。
“前阵子你脸色还很难看,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你钱一样:但是今天,嘿,很不一样喔,今天好像是全世界的人都送钱给你花一样。”
“你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关競瞟眼看他。
“夸张?一点也不会。”见关競似没生气的徵兆,锺华笑咧嘴,继续说著他今日的转变。
“刚才你在批公文时,一直都是面带笑容,那种笑就好像……就好像是那种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给人一种快乐而幸福的感觉……”锺华说的认真。
但是,听见锺华的形容,关競嗤笑一声——
“蓝蓝的天,还白白的云?我看,你还是赶快回去工作,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什么丢人现眼?关少,你怎么可以这——”锺华出声抗议。
截断他的话,关竞浓眉一拧,边批示公文边瞪他。
“请问一下,你是最近工作太少了,还是胆子变大了?现在居然已经敢在上班时间找我聊天?”他拿起另一份公文浏览著。
“关少,我们这是上司下属相处和乐的表现。”锺华笑著想套交情。
“你还没聊够?是想要我扣你薪水,当支付给我的谈话费吗?”他一边批阅著公文,一边似随意的问著。
只是一听到“扣薪水”三字,锺华立刻双眼一瞠。
“啊,我外面还有好多事还没处理,我先出去忙了,关少,你也忙吧。”丢下几句话,锺华身一转,就冲出办公室。
听到办公室沉重的雕花木门喀地一声合上,关競原本签文的动作怱地停了下来。
抬起头,他转望一旁窗外,凝眼沉思,
锺华说的没错,这些日子以来,他心情一直不错,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心烦气躁,也不再给人脸色看。
现在的他,心情极好,也知道这一切全是因为——她的出现。
因为自她出现后,他深深感觉到自己原本纷乱的心,已慢慢趋於平稳。
而看著她凝望他的认真模样,他的心,很平静,像是一种——
单纯的快乐。
走出咖啡馆的大门,杜昕羽就发现熟悉的黑色宾士已停在前方。
一会,他下车了,俊美容颜有著淡淡笑意。
只是看著他的笑,昕羽心底有种不踏实的快乐感觉。
她是喜欢他对著她笑,但他这些日子以来,太过频繁的出现机率,让她有些不安,她有些高兴,却也有些害怕。
她是喜欢他这样的温柔,喜欢他像个贴心男友般,经常出现给她意外的惊喜。
但她害怕这样似梦般的情境,总有一天会因为梦醒而消失。
“今天还好吗?”他唇角噙笑走上前。
站在她身前,俯视著她那映染落日红霞的容颜,关競忍不住伸手撩过她随风轻扬的发至耳后,不让黑发遮掩他眼中的美丽。
虽然她的月复部已经高高隆起,但在他眼中,她美丽如昔。
只是发现她黑亮瞳眸藏有一丝异样,唇际笑意似有些苦涩,关競蹙眉。
“怎么了,不开心吗?还是工作遇到问题?”
他的关心询问,教昕羽微微激动著。他连这都注意到了。
“是不是有客人刁难你?”想到她有可能受到的不平待遇,关競脸色变了,“我叫你不要上班,你就是不听!从明天起,不准你……”
一听到他的“不准”又要冲出口,她唇角涩意顿失,取之而起的是一阵笑意。
“不是,没有人刁难我。”望著他蓝色眼眸,她笑颜轻绽,
他总是这样的独裁又霸道,不准这又不准那的,可是她知道他一切都是为了她奸。这样的感受,让她……开心也很快乐。
“既然不是,为什么你刚才……”她的笑颜平抚了他的心情。
“我没事,是你想太多了。”
“真的?没事就好,但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诉我,知不知道?”
信了她的话,关競习惯成自然的揽著她的肩,走向停在前方的轿车。
见他近日来一再忽略旁人眼光,而不顾场合的紧搂她,昕羽笑著摇头,想拉开两人距离。
只是,她身子才离开他半寸,关競又再次强行将她紧揽向自己。
“别动。”看她一眼,他薄唇紧抿。
“可是……”
她不懂,他为什么总要这样的搂著她,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的举动,会让她会错意,会让她以为他很喜欢她、很爱她吗?
“我喜欢这样。”再一次的,他施加手劲,将她紧紧搂住。
他喜欢这样?轻传入耳的“喜欢”二字,敦杜昕羽微怔。
她以为自己很可能一辈子都听不到关競一句“喜欢”,但是现在他竞如此目然的就说出口。
只是她可不可以贪心一点?请他……请他再多喜欢自己几分?
红唇微启,昕羽眼底有著极大的期望。
“你一定要这样看我吗?”望著她闪耀著异样光采的美丽脸孔,关競心口微微颤动。他深吸一口气。
她的深深凝视,会让他的心跳莫名加速而全身紧绷。
“我……对不起。”她脸色微红而急低下头。
“算了,没关系。”关競似懊恼地耙过一头短发。
来到轿车旁,他为她拉车门,突然,路边一颗小石子,让她步子一瞠。
“啊!”她轻呼出声。
“小心!”他心一惊,一出手就将她扯回。
想到前阵子在她租屋楼下,她也差点跌倒,关競两道浓眉已捧成结。
“你怎这么会跌倒?幸好两次我都在场,要是我不在,你不就摔翻天了?”
“我平时很少跌倒。”她脸色糗红,低著头小声替自己说话。
“你——”他蓝眸一瞪,尾音高扬,“你的意思是……你会跌倒,全是因为我的关系?”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因为有你在,所以我才没注意路况,才会不小心绊到。”见他抗议,昕羽连忙摇头笑著解释。
“意思是我让你分神了?”他还是不满意她的回答。
“这……”她红著脸低下头。
“你可以再解释得好一点,让我不至於有罪恶感。”
“罪恶感?”她扬起头,眼底有著不解。
“你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害你跌倒的祸首。”撇著唇角,关競不怎么情愿的说著。
“祸首?”昕羽眼一瞠,急忙低下头。
“笑什么?”捕捉到她眼角的笑意,关競出手勾抬起她下颔。
突地,他蓝眸一瞠。
手一抬,关競一把勾住她的颈,将她紧紧地压向自己,故作生气状。
“笑我是祸首,嗯!?”
“哎!是你自己说的又不是我说的,快放开我啦!”昕羽又叫又笑地想扳开他的手。
看著她轻悦笑颜,关競忍住心底的悸动,伪装出一脸的怒颜,略略施劲惩罚她。
“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这样笑我。”
她红唇因笑意而高扬,双眸也因笑意而闪闪发亮,一对小梨涡就在她嘴角边忽隐怱现。
“啊,你!”昕羽笑著直想挣月兑他的箝制,但不管她如何闪避,他总是紧抓著她,教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要这样,快放开我……”银铃似的笑声,一再逸出她的唇。
“你……”灿烂的笑颜,清亮的笑声,紧紧擒住必竞所有注意力。
他深邃蓝眼直盯著她笑亮的黑瞳,盯得昕羽双颊绋红。
趁他分神时,她脸颊羞红地想推开他,但却又教他一手揽进怀。
“不准!”加了手劲,褪去了笑,关競冷著眼将她紧制在身前。
“别这样,好多人在看我们了,万一有记者在,对你会不好。”红著脸,她示意他看向四周。
经杜昕羽提醒,关競这才发现两人已成了路人注视的焦点。
但是他并不在意。
怱地,像是想正式宣告两人关系似的,关競疾俯下头,吻上昕羽因惊讶而微启的红唇。
将她压靠向黑色车身,他吻著她的唇、她的颊,最后来到她耳畔边,舌忝弄著她如白玉般的耳垂。
他蓝眸幽深,嗓音嘎哑低声道——
“我不在乎。”
假日,关家大宅。
稳坐在大厅长沙发上,关競一手横放於沙发椅背上,一手拿著报纸,看似专注地阅览著时事新闻。
只是,同样的姿势摆了十分钟之久,他手上报纸却一页也没翻过。
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报纸女乃粉广告上的小婴儿身上。
再过不久他就要当爸爸了。一道笑意扬上他始终紧抿的唇角。
而一见到他的笑,旁边身穿改良式旗袍,外型雍容华贵,但已有一点年纪的金发蓝眼美女眼睛乍亮。
“競……”挪了挪坐了好久,已有些麻痹的臀部,她亲昵地靠向他。纵使年岁已至中年,但保养得宜的莎莉史东,看起来依然美艳照人。
只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关競转了个方向,就继续想著他舆昕羽即将共有的孩子。
虽然医师说这个孩子百分之九十是儿子,但如果是女儿他会更高兴。
因为他很希望能有个像她一样温柔可人的小女儿。
所以,如果是女儿的话,他希望可以长得像她,但如果真是儿子的话,他则希望是像他自己,这样……
“競。”不甘被冷落,洋美女再次出声打断他的思维。
必競拧了眉,似对洋美女喊他的称谓有所意见。
“競——”不甘被冷落,洋美女再度出声叫唤。
必競冷眼瞪视,就是不说话。
“競競,你理理我嘛……”洋美女不死心,再轻声唤著。
突然,关競丢下报纸怒目瞪她。
“妈!”
没错,这个一直亲昵喊他为競、競競的洋女人,正是他的母亲大人。
他讨厌母亲一直这样装温柔、装可爱的喊他竞、竞竞!
因为每当她这样喊他时,就表示她又要老调重弹,再提他的终身人事,而这话题会让他很不耐烦。
“嗯,乖。”听到儿子喊妈,莎莉史东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抬起手,她拢了拢金色卷发。
“儿子,我是想问你,昨天晚上我和你爸爸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呢?”
莎莉打算再花点时间对关竞来个循循善诱,好让他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关家庭训。
因为自从丈夫提前退休在家陪她后,夫妻俩的生活虽然如意,但是没有孙子、孙女可以抱、可以玩,日子真的好无趣。
“競競,你要知道,当年你爸爸在你这个年纪的时……”
“还『競競』!?”他已经快受不了他母亲了,“妈,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再这样喊了?万一让其他人听见,他们会以为你有恋子情结。”
“恋子情结!?”莎莉史东蓝眼一瞠,“你这个死孩子,你是这样跟你妈说话的吗!?”
“那你看过谁人的妈,是这样喊儿子的?”关競冷眼一瞟,反声问。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莎莉史东手一抬,食指怒指眼前人。
“阿競,怎回事?你又对你妈大声了?”刚下楼的关父拧眉看著两人。
见丈夫出现,关母气声控诉——
“你看看你的好儿子,居然说我……说我……”
“阿競说你怎样?”关父问著。
“他说我有恋子情结!”关母羞愤道。
“恋子情结?阿競你……”关父头痛的来回看著两人。
“谁让她喊我老像是在喊情人一样?哼!”关競冷眼瞟她。
不是他不够尊敬生养他的父母,实在是近来面对他们的逼婚,他已经感到很不耐烦,也已经懒得再跟他们客气。
“你的名字就叫关競,不喊你競我喊你什么?哈利还是小白?哼,不孝就是不孝,不要再找理由!”莎莉史东气得别过头。
“妈——”
“不要叫我!”恶瞪他一眼,莎莉史东难过得转身偎向丈夫,决定向丈夫控诉儿子的不孝——
“亲爱的,刚才我也不过想告诉他方家千金看起来真的很不错,要他考虑一下对方而已,他就给我脸色看,还那样说我……呜……亲爱的,我们的儿子好坏,呜……”
“妈……”关競脸色微变。
“阿競,你妈妈也只是希望你早点结婚而已,你居然那样说她,你实在是太让我和你妈妈伤心了!”不忍爱妻受委屈的关父,表现出痛心疾首样。
“爸,连你也要来这招!?”看多了把戏,关競狠瞪眼前的父母。
“这招是哪招?我们有耍阴的吗!?”莎莉边哭边叫,“我们也不过是想早点抱孙子,要不,有个漂亮的女女圭女圭更好,可是你却……呜……”
“阿競,你看看你那些叔伯的儿子、女儿都结婚了,就你连个固定的女朋友都没有,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两老要到什么时候才抱得到孙子?”
“就是嘛!”莎莉点头附和丈夫的话,
虽然明知他们夫妻俩近来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但是,她看关競根本就一点也不在意,就算面对他们两人的逼婚,也从没有动过结婚的念头。
而长时间下来,她已经要开始怀疑关競结婚的可能性。
但是,他这样怎么可以呢?
他可是他们关家唯一的孩产,他要是一辈子都不安定下来,那他们两老要到哪里去找孙子抱抱?
“呜……亲爱的,我们的孙子、孙女好可怜,到现在都还找不到妈,都还不能出生,呜……真的好可怜……”莎莉越想越伤心,也越哭越大声。
“爸、妈,你们——”面对两老的眼泪攻势,关竞原想告知的秘密又再一次被吞回肚里。
他是早该将昕羽怀孕的事告诉他们,也早该将昕羽带回关家照顾,但每次想到他们两人一再对他恶意这婚,他就不想让他们太顺心、太如意。
转了身,他走出大厅。他想去找昕羽,想看看她都是怎么打发这种无聊的午后时间。
而眼见主角要走人,莎莉眼泪一停,连忙拉著丈夫一块追出去。
“喂!你要去哪里?我都还没哭完,你怎么可以……呃……不是啦,我是问你现在要去哪里?”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莎莉赶忙改口问。
“我还能去哪里?”关競没好气的回过头,看著母亲,“难道你以为我留在家里,关家的子孙就会从天而降?别傻啦,母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