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披着外衫站在窗边,面容凝肃望着东方临逐骑马离开见月馆的背影,心底涌动着苦涩的潮流,想起了那日进宫觐见新皇的情景。
她放弃了新皇的奖赏,将休妃的过错全部往自个儿身上揽,希望新皇宽恕东方临逐的莽撞之举。
“维王是否存心违抗圣命,皇上应该最清楚。”当时的她头昏目眩,灼热的鼻息,烧热的额头面颊,全身仿佛像坠入火坑遭遇着烈火焚身。而身陷囹圄的东方临逐处境,让她无暇顾忌自己的身体,即使头昏脑胀,也力持着冷静说清甩意,“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是我逼着维王休妃,希望皇上看在亲兄弟的份上,不要怪罪维王。”
新皇高深莫测的目光盯着她打量了许久,对她出尔反尔的行为倒也没发怒,意味深远地问:“你很喜欢维王?”
“之前我对维王做了很多过分的事,背叛过他,伤害了他。”她顾左右而言他,并不直接回答新皇的问题,“维王是无辜的,我不想因为自己的错毁了他,自始至终都是我煽动他休妃的,望皇上明察。”
“鹳鲽情深,又何必当初呢?”新皇的目光掠过她飘得很远很远,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悦的往事,痛苦在他犀冷的眸中一闪而过,阴郁之色随即在邪魅的面容上弥漫开来,“既然维王妃如此深明大义,朕又怎么会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毒手呢?”
“皇上答应赦免维王吗?”她眼睛一亮,大喜过望。
“朕保证他会毫发无伤。”新皇勾起嘴角,直视着她冷笑着,冰冻似的声音让她全身莫名地发寒,“但你就要负起所有责任,朕要撤销你维王妃的封号,解除你和维王的婚姻关系,留京查看三年。在此期间你继续当你的盐商,好好反省算计皇室的错,除非另嫁他人,否则不准见维王、不准离京,当然,更不准让维王知道你代他所受的惩罚。若再次违抗圣命,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喜悦与悲哀,同时袭上她的心。
她并不埋怨新皇的无情,因为这都是她咎由自取,当她将新皇视为猎物开始,就该想到这种结果了。
还好,临逐没事了。
她没有做出让她后悔莫及的事。
三年……
“起云。”风起行的声音唤回了风起云飘离的思绪。
“哥,他走了?”风起云回过头,明知故问,飞快地将悲哀掩饰起来。
“嗯。”风起行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低叹,“你明明很在意他的。”
“我和他已经结束了。”风起云不自在地离开窗边,回到床上躺好。
这几天因为东方临逐的事悬而末决,一直无法安心养病,现在看到他平安无事,她是彻底放心了,对他的愧疚也消淡许多。
“真的结束了吗?”风起行缓缓地在床边的椅子坐下,深深地看着粉饰太平的妹妹,“皇上将维王由亲王眨为郡王,明早就要前往祁延郡赴任,估计将来没有皇上的诏令,他是不可能再回京的。”
原来新皇是这样保证临逐的“毫发无伤”,让休妃变成了不可挽回的事实。东方临逐在祁延郡不得回京,她在京城反省不得离京,从此天涯两隔。
“这样很好啊!”风起云言不由衷,酸楚的泡泡不断地从心底涌出,在哥哥面前强颜欢笑,“以他那种天真的个性,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当个逍遥的郡王,可比在京城当亲王安全多了。”
三年的分离与隔绝,有太多的变数和未知,她无法预料再见到他的情景会怎样?到时候,只怕他已妻妾成群了吧?
那她情何以堪呢?
枉她聪明自负,机关算尽,动心之时,缘分却已到尽头了。
“临逐让我带话给你,他说喜欢你,在明日离开之前会一直等着你,他想见你。”
风起行轻抚着妹妹苍白的脸,不想戳破她的伪装,最近的变故让她憔悴许多,“不要再自欺欺人,你喜欢他、在意他,别再纠结之前的事了,去见他吧!可以的话,跟他离开京城重新开始,好好把握住自己的幸福,哥哥会为你祝福的。”
“哥,我不能再见临逐。”风起云轻轻地摇头,笑得有些惨然,“未来三年留在京城反省,接受皇上的监督,不能见临逐,不能离开京城,更不能让临逐知道我受到的惩罚,除非我另嫁他人。”
看来,新皇是打定主意分开风起云和东方临逐作为休妃的惩罚了。
东方临逐不在意权势,那么将他与在意的人分开,让他和风起云相爱却不能相守,对违抗御婚分离的两人来说,这是新皇给予的最残忍惩罚了。
三年……以他对妹妹的了解,她是很难再对另一个男人动心,三年后,只怕仍旧孑然一身。而不明真相的东方临逐,是否能无怨无悔地等起云三年昵?
风起行心疼地将妹妹揽进怀里,轻声道:“起云,相信临逐吧!”
无论如何,风起行都不想妹妹与临逐就这样结束,临逐那么喜欢妹妹,应该不会这么快移情别恋吧?
“哥哥,我其实是个大笨蛋,对吧?”风起云的声音有些沙哑,哽咽着,“总以为万事皆在自己的控制下,却连心丢了都不知道,笨得在最后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我—直都在践踏临逐的感情,根本就不懂得珍惜他,太不知天高地厚又自以为是,才会毁了这一切吧?”
如果,当初她能够不要那么在意盐行,乖乖地听哥哥的话,说不定现在她就能开开心心地跟临逐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