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像煮熟的虾一样脸红脖子粗的女人居然就是自己指定的副总裁人选?郝睿恩几乎是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怒冲冲地走到沙发边去的。
“项晶晶,你给我起来!”
“干……吗?”项晶晶先是瞪了面前的郝睿恩一眼,随即大着舌头问。
“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郝睿恩最讨厌醉酒的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自己亲自提点的副总裁!
“要……你……管!”项晶晶脑子里乱哄哄的,就像千万只蜜蜂在群魔乱舞。
“你……”看样子这女人是彻底喝醉了,郝睿恩看了看酒店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怎么让自己的女人喝成这个样子?”路人甲啧啧摇头。
“肯定是另外有了相好的呗,男人呵都是偷惺的猫。”路人乙大叹世风日下。
郝睿恩狠狠地瞪了路人甲和路人乙一下,随即不由分说地伸手抱起沙发上的项晶晶,大步离开花都酒店,他可不想再呆下去丢人现眼。
呵!好久没有品尝这种温暖得让人昏昏欲睡的感觉了,项晶晶的头下意识地在郝睿恩厚实的胸膛上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以后就莫明其妙地哭了。
“呜……楠!你……好久没这样……抱过我了?”
楠?是她的男朋友吗?她失恋了?能让一个女人喝得烂醉如泥的也就只有失恋这个最合情合理的解释了。
“我不是你的楠,我是郝睿恩,郝睿恩!”他可不想做别人的替代品,尤其还是个糟糕的替代品,他郝睿恩的眼光可是挺高的,像项晶晶这样的女人根本不是他欣赏的那种类型,之所以升她做副总裁,只是看中她的办事能力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到现在……还在骗我?”项晶晶声泪俱下,开始疯狂地用拳头捶打郝睿恩的胸膛,“你要……钱,就直接……说好了,为什么……还……偷走我的……心?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大骗子!大骗子!七年……你整整……骗了我……七年,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喂!你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快住手,我命令你住手!”如果不是良好的教养不允许郝睿恩把怀中的女人扔到地上,郝睿恩真想就此撒手不管了,看来好友说得很对,醉酒的女人的确太难伺候了,不但要莫明其妙地承受做替代品的悲惨结果,还得忍辱负重地做女人拳头下的沙包。
也许是郝睿恩恼怒的吼声吓到了项晶晶,项晶晶终于停止了对郝睿恩的“人身攻击”,事实上她的手也打得麻木了。
初春的冷风从地下车库的入口处毫不留情地刮过项晶晶满是泪痕的脸,让她的意识有那么一刻短暂的清醒。
“你是谁?”项晶晶猛然发现眼前的男人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告诉我你家的地址!”郝睿恩一边命令一边把项晶晶扔到汽车后座上去。
“你凭什么让我告诉你?”项晶晶潜意识中还是充满了戒备。
“你不是要找你的楠吗?我可以带你去。”都已经上了贼船了才知道后悔,这个笨得可以的女人!郝睿恩失笑地坐在驾驶座上,从车内的后视镜中看到了项晶晶有些惊慌的眼神。
“××花园×幢×单元918号。”项晶晶机械地报了一串地址,随即在暖洋洋的汽车空调中再度迷失了自我。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薄荷香味!
项晶晶安静地侧躺在后车座上,没有再哭闹,就像一个折腾了半天的婴儿一样累得睡着了。
项晶晶的家在市区外围,屋子里空荡荡的,好像许久没住人的样子,郝睿恩把项晶晶安顿到客厅的一组布艺沙发上,顺手拿起边上一床印着卡通图案的毛毯替项晶晶盖好,然后默默地看了朦胧灯光下项晶晶瘦削的小脸,蓦然发觉看似懒散的她其实还蛮勤快的,家里的布置简洁明快,虽然空荡荡显得冷冰冰的,但是一尘不染,而且她的睡姿挺可爱,红艳艳的小嘴意犹未尽地蠕动着,让人瞧着挺楚楚可怜的。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呵?郝睿恩本能地将目光从项晶晶极具诱惑力的饱满嘴唇上移开,刚要伸手关灯,却听到项晶晶冷不丁地咳嗽了一声。
“不要关灯!不要……”项晶晶的声音近乎梦呓,让郝睿恩的手停留在冰冷的开关上,他回过头去飞快地扫视了仍然处于沉睡中的项晶晶一眼,最后把手收了回来。
“如果我说我忍住眼泪,如果我说我不会后悔,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请不要让我如此心碎。如果我说我忍住伤悲,如果我说我觉得好累,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只愿能与你紧紧相依相偎。因为我会怕黑,因为我无法入睡,因为我心中疲惫,因为我迎着风打雨吹,因为我会怕黑,因为我觉得意冷心灰,因为我隐着我的眼泪,请不要让这一切,变成不对……”郝睿恩的脑子里缓缓流淌过周华健的《怕黑》,定定地看着沙发上睡得不太安稳的项晶晶,他轻轻地转开门,继而小心地把门关上,然后踩着朦胧的夜色离开项晶晶冰冷的家。
听到门被关上的微弱声响,项晶晶的泪水终于隐忍不住地溢满了眼眶。
自己这回真的糗大了,明天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个百分百的男人?让人家看到自己酗酒的丑态不说,还把人家当前任鲨鱼男友,死乞白赖地窝在人家怀里,更不可饶恕的是还把人家当沙包一样一顿暴打,老天,为什么不让她醉得痛痛快快?为什么让她在酒醉之后还能清晰地记得醉酒的自己所做过的一切傻事。
项晶晶一遍遍地反问自己,到底要作茧自缚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挣月兑感情的枷锁?
明天!明天该怎么办?是迎难而上还是知难而退?经过今晚的胡闹,恐怕那个百分百的男人要重新审核自己的能力了,不行,她不能丢掉工作,这可是她赖以生存的饭碗呵!
想到这里,项晶晶全身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她下意识从沙发上弹跳而起,直接奔向窗前的电脑桌!时间不等人,她必须赶在天亮之前把公司的运营情况好好地做一个总结,然后作为即将上任的副总裁提出自己独特的季度规划和产品推广方案。
也不知道是酒精的催化作用还是强大的自尊心支配着她,项晶晶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打字速度越来越快,在东方鱼肚渐白的时候她终于敲下最后一个字符,把所有的文档存进U盘之后项晶晶终于松了一口气,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在电脑前奋战了将近五个多小时,她的脖子和腰都快断掉了,还有瘪瘪的肚子也在向她发出强烈的抗议。
风风火火地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看起来还算顺眼的白领淑女装,项晶晶意气风发地出了门,在公交车站边上买了一罐纯鲜牛女乃和一个汉堡后,开往公司的巴士也到了。
因为天色还早,车上的人并不多,项晶晶一边享用着自己丰盛的早餐一边开始思考见到郝睿恩时自己应该有的反应,如果郝睿恩不提起自己醉酒的事那是最好不过,她乐得装白痴,可是如果郝睿恩体贴她这个员工,表示关切的话,装无辜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她项晶晶天生不是当演员的料,到时候势必弄巧成拙,搞得双方都下不来台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困扰的问题让项晶晶的上班之路变得异常颠簸,她真希望这辆开往公司的巴士半途抛锚,好让自己有一个逃避的借口,至少也可以让自己紧绷的神经稍事喘息一下,可是今天的马路似乎特别宽敞,巴士车开得异常顺利,平常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居然奇迹般地缩短了十分钟。
看来老天是铁了心要和她项晶晶过不去呵!项晶晶无语望苍天。
项晶晶无聊地走在盲人专用的那条橘红色的砖石道上,无聊地数着道上细细长长的砖头,第一次觉得这样做不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一直以来她都过着汲汲营营的生活,即使是浪费一分钟对她而言都是一种不能饶恕的错误。
“晶晶姐,今天怎么这么难得?比我还来得早。”焦娇甜丝丝的嗓音像春天凉飕飕的风一样突兀地钻进项晶晶的耳朵。
“……彼此彼此,早晨空气新鲜,呵呵!”项晶晶随意地打着哈哈,说实在的她现在很想找个地儿把自己雪藏起来,然后进入无欲无求的冬眠期,让焦娇们去奋斗去打拼吧。
“看来晶晶姐和我是一样心思呢!昨晚喝太高了,到现在还头昏脑胀的,早晨的风凉凉的,可以让脑子清醒清醒。”春季的天气乍暖还寒,可是为了风度,只有牺牲温度,单薄的衣衫让焦娇不由自主地手脚哆嗦,但是她还是刻意地扯出一抹优雅的笑容,亲昵地抱住了项晶晶的肩膀。
“你呵脑子太清醒了,衣服穿太少啦!”项晶晶只觉自己身上的热气被焦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吸了过去,忍不住笑着推开了焦娇冷得如同一根冰棍的身体,“我提醒你呵本人已经内力尽失,自身难保,你就不要趁火打劫,对着我使葵花宝典中的阴招。”
“什么葵花宝典?”对于从来不看武打言情小说的现实派白骨精焦娇而言,葵花宝典是个绝对新鲜的名词,于是她如饥似渴地向项晶晶讨教起来。
“连葵花宝典都不知道,焦娇,你真的跟时代月兑节了。”项晶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打扮新潮时尚的女人居然连金庸大师的葵花宝典都不知道,真不知道是她天性不喜欢武侠呢还是故意装糊涂?
“我只知道美容宝典,职场宝典,可没听说过什么葵花宝典。”焦娇的脸有些不自然地发红,天实在太冷了,虽然她恨不得立马跑到公司的办公室去享受免费空调,但是碍于直接影响自己前途的项晶晶在旁,她不得不抖擞起十二分的精神,苦着脸请教在项晶晶嘴里可谓大名鼎鼎的“葵花宝典”。
“葵花宝典入门第一要诀,欲练神功,挥刀自宫!”没等项晶晶解释,斜刺里苏苏调皮地蹦到焦娇面前,学古人的模样摇头晃脑地念叨,“我说焦娇,这是专门给男人练的宝典,你想自宫也没那玩意儿呵!”
“要死呵,大清早的突然像孙猴子一样跳出来吓人。”焦娇没想到苏苏会蓦然出现,本来就有些心虚,再被苏苏这么一调侃,她的淑女形象彻底被摧毁,“死丫头,我没你就有了?”
“哈哈……”项晶晶这下也憋不住了,一扫刚才沮丧的心情,全身的细胞唱起了欢快的圣母颂。
苏苏更是笑得岔了气,把焦娇当场气得脸色发青,于是她狠狠地跺了跺脚,乘机脚底抹油,往公司方向去了。
项晶晶笑得正开心,一辆黑色的福特车缓缓地从她身边疾驰而过,车喷射出一股白色的气体,刺鼻的柴油味儿逼得项晶晶止住了笑,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呛咳,项晶晶恼怒地把视线移向福特车的架势座。
是他!见鬼了,怎么会是他?项晶晶的大脑自动出现难以控制的短路状态,有些回不过神来。
“怎么了,晶晶姐?”苏苏见项晶晶发呆,于是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远去的福特车。
“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有点头晕。”项晶晶的胸口划过一阵熟悉的痛楚,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想着自己将要呈现给郝睿恩的决心,她的神情自然而然地就透露出一股兴奋和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