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醉了。
看到凑近过来的向上勾起的右嘴角,她如是想。
可是,她好像没有喝酒,因为《孕育宝典》上说,为了优生优育,最好是滴酒不沾。所以,她没有喝酒。
那,这个右嘴角,是谁?
手抚上去,温温热热,很真实,不像做梦。
“四美男?”
疑惑地咕哝出这个名字,唇上立刻一痛。
“你怎么能认不出我!”
熟悉的声音,带着恼怒、、失望和痛心,钻入耳朵。
这么熟悉的声音,忘不了,怎么也忘不了啊。
不敢相信地抚着疼痛的唇,迟疑地唤:“贤?”
“是。”
似满意于她的呼唤,他的唇温柔地熨帖上来。
唇边的低语,带着微颤,动人心弦。
“露露,露露……”
是了,是他,除了他,这天下,还有谁会这样叫她。
仍不敢相信,急切地推开他的脸,想要将他看个仔细。
“贤,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已经……”
那个“死”字,自始至终说不出口,就怕一语成谶,无法挽回。
“没有。有你,我怎么舍得。”
呵,原来,他是这样回答的啊。
无数次幻想过,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面前,当她问出这句话时他会如何回答,可是,哪一种回答都不如这一句,这么让人想哭。
眼泪,积蓄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溃堤而出。
“我让你担心了。”
“没有没有,你能回来,我好高兴。”
胡乱抹着脸,她想给他一个微笑,可是,嘴一咧,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崩落。
“傻瓜,哭什么,我好好的,一直都在。”
呵呵,傻瓜,她是傻瓜,好喜欢听到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那么呵护和宠溺,就好像,她是令他头痛又无奈的小宝贝。
“可是,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看我。”
不由得,声音中就带上了指控。甚至为了营造可怜兮兮的效果,她还嘟起了嘴,鼓起了腮,用泪光盈盈的双眼,一起指控。
手盖上她的眼,他轻叹:“是你。你的眼中没有我,所以即使我就在你身边,你也认不出我。”
“不可能!”她拔高音量,急切地反驳,用力拉开他的手。
看到他眼中的迷茫和哀伤,她焦急地举手发誓:“只要是你,我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吗?”
他不相信?他怎么能不相信!
靶觉到他的手想从她手中抽走,她立刻用力抓紧,再三保证:“真的真的真的!”
“真的?”重复着她的话,他的笑苍凉而嘲讽,“如果是真的,为什么在见到我时,会叫我四美男?露露,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又临幸了多少美男?对你来说,我一直是可有可无的,是不是?”
“不不!贤,你无人可代!你要相信我,我,我,我爱你啊!我刚才叫错人,是因为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已经……”
“爱?”他嘴角的嘲讽更甚,一边抽掉她的手,一边后退,“这就是你的爱?以为我死了,爱就可以收回,所以去点别的名牌宠幸别的男人?露露,你的爱,真是比纸还单薄易破。也许,我该真的死去。”
“不——”情急地伸手想把他抓回,他却不停摇头,不停后退,转眼就消失在了迷雾里。
“贤——不——回来——回来——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怎么能不信,你怎么能不信!别人不懂,你怎么能不懂!我一直一直想宠幸的人,只有你!为了保护你,我才去宠幸别人的!你该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得宠越多越危险。你不记得了吗?最初那两年,因为我的不知节制,有好几次害得你差点死于非命。那种命悬一线的恐惧,你不记得也好,可是,我忘不了。你是我最心爱的男人,我必须保护你。所以,我才去宠幸别的男妃,让别的男妃来分担你的凶险。为了营造出其他男妃受宠的假象,我刻意选定两三个人去临幸。你可知道,那两三个人,有什么好下场?一个瞎了,一个身中奇毒,一个失足坠入湖中。我是因为爱你,才不临幸你,你信不信,你信不信?贤,全世界都可以不信我,唯有你,你不能不信!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在未找到你的尸体时就自下结论以为你已经不在。那段时间,我是荒唐了。我想你,好想好想,想从别人身上寻找你的影子感觉你的存在,可是,试了那么久,我才发现,贤,在这世上,你无人可代。从你进宫第一天起,我就爱上了你呵,你怎能不信!太迟了,是不是?你姓夏,你有东来血统,在你们东来,你们讲究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夫一妻,所以,像我这种人,你嫌我脏,是不是?如果你在乎我不能给你一心一意,如果你在乎我没有东来女子的贞洁观念,那我不爱了,好不好?我不爱了,你就不会对我失望,我不爱了,你就不会伤心难过。我不爱了,我不爱了……”
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如此卑微的事。害怕自己不完美,害怕被他瞧不起,害怕他用厌恶的眼神望着她说“爱我为什么不为我守身如玉”,害怕他带着对她的厌恶远走高飞再也不见。如果是这样,她不爱了,好不好。
泣不成声中,一双温暖的臂弯将她包围。
“傻瓜,我信,我一直看着你,我怎会不信。是我太嫉妒,所以才胡乱说话。露露,我也爱你,很久很久了。而你,好不容易才爱上我,怎么能刚告诉我就把它收回?你要一直一直爱我,过去爱,现在爱,将来爱,生生世世都爱,不准收回,不准你收回!”
呵,梦里的他好真实,环着她的臂弯好用力,她的肩膀被捏得微疼。
能感觉到疼,就是真的,不是做梦,是不是?
不敢相信,却又不敢睁眼看。
不相信他会去而复返,不相信他会说这样长的话,不相信他会拥抱她,不相信他爱她,所以不敢抬头睁眼看,害怕一睁眼,一切就变成了假的。
只敢把脸埋在他胸膛,一遍遍问:“真的,你不嫌我?”
“傻瓜,怎么会。”
傻瓜,傻瓜,好喜欢听他这样叫。
贪恋地回搂着他的腰身,将脸更深地埋入他的胸膛。
“贤,让我临幸你,好不好?”
不知道怎么爱他,只知道他在乎她的临幸,所以想用临幸让他知道她有多爱。可是,又担心,担心他拒绝,担心他嫌她,担心他刚才说的不是爱而是怜悯。
似要得一个证明一个保证,不等他同意,她就开始拆他的衣服。
衣服,好像怪怪的,不是他惯常穿的易解易月兑的长袍。
“露露。”
轻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她的名儿想要阻止她的胡作非为。
可是,不管用,他的低喃,更让她想要确定他是真的。
“贤,《孕育宝典》上说,如果想生小王女,必须男上女下,你帮我,好不好?”
搂着她的手臂一僵,轻微的咬牙声在耳际响起:“你,仍当我是生育工具,是不是?”
揉抚着他绷直的后背,她开始噬咬他的锁骨,这里,是他最敏感的部位,依据她的经验,只要一咬这里,他就对她百求百应。
丙然,绷直的身躯一震后,迅速更紧地绷直,回应她的,是越来越激烈的索取和占有。
靶受着他的入侵和撞击,那么快乐,快乐得想哭。却又总觉不够,想要更多,更多。
忍不住就张嘴咬他,用力地咬,狠狠地咬,想要在他身上烙下属于她的记号。
有节奏的声音,伴着他的呼吸,织成了最美最美的乐章,想要,一直,一直听下去。
当乐声越来越高昂,臻至临界那一刻,《孕育宝典》中的句子难得地钻入她已混沌一片的脑海。
“啊,贤,要浅一点才能有小王女。”
可是,晚了。
当那一刻来临,只想,深深地,深深地,交融,即便是抽出一毫一厘的距离,也不愿意。
“啊——”她懊恼地用牙再次咬上他的身体,“让你浅一点的。”
低哑的无奈笑声在头顶回旋:“傻瓜,是你让我失控。”
扭了扭身体,她咕哝:“那,就罚你再取悦我一次。这一次,要浅一点。”
“遵命,女王陛下。”
呵呵,贤,是你,真的是你回来了啊。
只要生下小王女,我会将你永远永远留在身边,永远永远,不择手段,你要信我。
睁开眼时,不知今夕何夕,恍若隔世,不愿清醒。
呵,当真是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哈。
可是,好残忍,为什么连梦,都不让她做得久一点?
那么清晰的感官体验,和真的几无二致,终归是因为她的执念太深,所以才梦得太真?
贤,我如此想你,为什么,你这么久才入一次梦,好不容易入一次,却又那么快就离开,你仍嫌我想你想得不够多么?
怔忡地把脸埋进被中,贪恋地将梦境回味一遍,再回味一遍,不愿起身。
“陛下?”
听到这种称呼,疲累感顿生。身为女王,她连回味梦境一晌贪欢的时间都没有呵。
“嗯。”含糊地应了一声,将脸从被子里拔出来。
床幔被掀起时,女王已倚坐在床头,神色如常。
“昨夜,是你背我回来的?”
必于如何回到风冥宫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头隐隐作痛,后勺发沉。
柔丝取了温热的毛巾递过来,“陛下喝了酒,醉了,所以柔就背了陛下回来。”
酒,果然是喝了酒产生的幻觉和梦境啊。是因为那个四美男勾起了心事,所以她才连酒和水都分不清啊。
接过毛巾,女王将它蒙上脸,微仰着头,任毛巾吸去眼中的水汽。
半炷香后,女王英姿飒爽地出现在朝堂上,谁也看不出她的脆弱和哀愁。
当然,这个“谁”,并不包括柔丝。
陛下在走神。
虽然陛下脸上,是一贯的清冷,可是她的视线却忘了挪移。被她直直盯着的大臣正偷偷地抹汗,大概是以为自己最近做了什么错事被女王捏住了把柄。也好,那家伙最近确实有些小动作,且吓唬吓唬他好了。
靶觉效果差不多达到,柔丝将一封奏折摊开在女王面前,适时拉回她的心神。
清了清喉咙,女王开了口:“东来皇后的船队已行至苍穹海,顺风的话,月余后即可抵达。各部要加紧演练,随时做好出海相迎的准备。”
“是。”
这时,乔安奏道:“陛下,最近在东南沿海一带发现不明船只五艘,据探,船上人员上至船长下至伙夫皆为男人,臣怀疑他们是男男会的人,请陛下出兵,在东来皇后抵达前将其一举消灭永除后患。”
“臣以为不妥。”露西公爵上前辩道,“以暴制暴,适得其反。近来,各地安定呈祥,并未发生烧杀抢掠事件。臣以为,密切观察为先,出兵行动为后。这五艘船只尚未有出格行为,若是贸然出兵,恐怕会引起一连串不良反应,届时事态扩大,恐怕又会给黎民百姓带来战乱之祸,望陛下三思。”
“哼,胆小怕事,畏畏缩缩。臣坚持以为,唯有将事情消灭在萌芽状态,才能起到杀鸡骇猴事半功倍之效!”
“哼,鲁莽行事,后患无穷。臣以为,杀鸡取卵,不但骇不了猴,恐怕会造成鸡死猴悲,因小失大!”
“……”
有点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女王抬手示意她们噤声:“此事交由露西公爵调查处理,若有异象,及时汇报。”
“遵旨。”
“还有事吗?有事早奏,无事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