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勃发的怒气,尹霏和闵忻正双双走进童英的屋里,发现她脖子上那道红痕时,火烧得更加炽烈。
尹霏气得咬牙切齿。
以前她有个同事企图用自杀挽回男友的心,自杀未果,躺在医院,可怜兮兮地望着来探病的尹霏,她期待得到同情,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尹霏的破口大骂。
她说:“你以为自杀就能让男人心软,错!这样只会让男人心惧,往后他待在你身边的每分钟,脑子里想的不是要怎样爱你,而是要怎样逃离你……”她说:“自杀是人类最卑劣、最龌龊、最无耻的手段,”她说:“你自己都不爱你自己,有什么资格要求男人爱你?”
骂过一大篇后,结论是:你己经彻底失去这个男人,如果以前的你还在他心底留下一抹痕迹,现在恭喜,你己经亲手将这个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现在,愚蠢的童英便是用人类最卑劣,最龌龊无耻下流的手段,来挟制她和闵忻正
柳姨母看见闵忻正进屋,冲上来一杷拽住他的衣袖,放声大哭,“忻正,你好狠的心呐,当初英儿听说你不声不响在别院娶了新妇后,就抹着眼睛哭了整晚。她心系你啊,你怎么会不知道?这群孩子当中,就数你们的感情最好,如果不是我犯傻,听信江湖术士的话,也不会强行把她嫁进江家,谁知江家女婧是个短命的,害苦了我儿一辈子。”
“我也不敢奢求你娶她为正妻,就当是施舍,收她为妾、护她一世,不行吗?你要迎她为妾的事儿早己经传出去,你在这当头把她退回来,你让她往后要怎么活下去啊?”闵忻正凝起一丝冷笑,女子未进闵家门便死于非命,是因为他克妻,童英嫁进江家门,把人家儿子弄死,却怪人家短命,这话是怎么说都行呐。
既然怕被旁人的口水淹死,怎么不在下决定之前先取得对方同意,免得把自己弄成这副不上不下的尴尬场面。
见闵忻正不说话,闵老夫人站出来温情劝说,“忻正,人人都晓得你是个心普的,姨母也同你道过歉了,过去她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别人的胡言乱语,如今她知错认错,你就原看她这回吧。”
“小时候,你同英儿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早该配成一对的,谁知阴错阳差,才会造成如今局面,就不能把过去的事给抛了,你们表兄妹从头来过,再续佳话,不好吗?”尹霏眼底浮上讥讽。表兄妹从头来过、再续佳话,这两个老虔婆把她这个大老婆放在哪里,他们是佳话,那她是什么?丑话、假话还是虚话?
闵忻正看见,一把握住她的手、不避讳旁人的眼光。“雨非与表妹不同,她不怕那些谣言,执意嫁给我,如今我们夫妻鹣鲽情深、轻瑟和鸣,母亲和姨母何苦将表妹强塞与我,破坏我们夫妻感情?难不成是不乐意见我后院平静、夫妻恩爱?”这话重了,他从没这样对继母顶撞过。
此话激得闵老夫人红了眼眶,重起帕子抹眼睛。“忻正,你从没这样对我说话,怎么娶了媳妇就变成这模样,难怪人人都说娶妻娶贤,若妻不贤,便会祸起萧墙,你几个弟媳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就不会、不会……”
闵老夫人号哭两声,发现闵忻正没有她想象中的表现,只好停下眼泪,继续说道:“忻正,你得明白母亲的苦心,当手你父亲离世前殷殷叮嘱,要我替你选蚌好妻子,如今你是怎么回事,娶妻不让家人知道,还藏着瞒着,直到人进了门,才晓得是个人家不要的无出弃妇。母亲替你不值啊,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
闵忻正冷眼一射,让她把大半段批评尹霏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抹抹眼泪,再接再厉,“可你说对了,她不畏谣言愿意嫁给你,定有过人之处,而你年纪大了,想作主自己的亲事也无可厚非。”
“所以我也认下她这个媳妇了,但是,我还是得替你的子嗣操心啊,你己经二十七岁,老二、老三的儿子都可以请夫子启蒙了,你却连半点影儿都没有,身为母亲,我怎能不担心?
“我这不才想到你表妹,你们小时候感情深厚,而英儿也心甘情愿做小,这样一段好姻缘,打着灯笼都难找……本是怕你脸皮薄、不好同媳妇讲,我才担上这个恶名,作主把英儿给送进后院。”
“如今,事情己过去一个多月,不只别院,连京里老宅,人人都晓得英儿是你的姨娘,你却是这派态度,这不是让她去死吗?如今你又说这刻薄话,好像我真见不得你好似的,你、你这是把我的真心放在地上践踏呀。”
说完,她又呜呜哭泣起来,时不时还去拉扯他受伤的手臂。
闵忻正满脸不耐,这些悲情戏码,从小到大他看多了,根本己经没感觉了。
饼去,他以为继母心思太浅,不值得费心对付,认为她对自己不好纯属私心,没什么不能谅解,他甚至认定天底下女人都会这样对待一个不是自己所生的孩子,所以怎么都没有想过她会在自己的婚事上动手脚。秦文又找出更多的证据,虽不能证明她们的死与她有直接关系,但却不难找到蛛丝马迹,证实她存有恶心。
比方,她给身子虚的头号未婚妻频频送百年老参,对方服用后虚不受补,长年躺在病床上;比方早在订亲之前,她己经知道二号未婚妻己经病入膏育;比方她透露他克妻名头给五号未婚妻,她当下决定与表哥私奔,不嫁进穿金戴银的豪门……
事情一件件,不能指控她是凶手,却不难确定她不愿他成家立业的心机。
如今,他把尹霏娶进门,计划出现缺口,童英是她堵住缺口的法子吧?她以为在两人之间插上一根碍眼木桩,便能趁火打劫、扰乱他们夫妻情感?
见他不为所动,柳姨母放声大哭,她扑倒在童英床前哭得撕心裂肺。“我苦命的儿啊,怎会这样,以为是个有良心、有感情的,没想到届然见死不救,你何苦把心思放在这样的男人身上?枉费了你一片心……”
“你死吧、你死吧,及正再活下来,也只会成为别人的笑柄,你死了,娘绝对不独活,咱们这对无依无靠的母女今天就双欢死在闵家别院吧,好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闵家大爷是怎样的负心无义……”
“娘,对不起,都是女儿不孝,连累了你
这对母女,一个号得比一个大声,好像哭得够大声便能得冠军、拿奖牌。
尹霏深吸口气,满腔怒火添上汽油,敢情不娶她家寡妇,还是无情无义、寡廉鲜耻的代表?这世道怎么了?天地倒及、礼教毁灭了吗?想嫁人想成这副模样?
蹭地,火气直达脑门顶端,尹霏再也忍不住,怒声喝止柳姨母的哭闹。“行了,不就是想当姨娘吗?”她就不明白,怎会有女人好好的主子不做,却想作奴婢。
默不作声的女人突如其来的发声是很有震撼力的,当场,掉泪的不掉了、京号的不号了,众人齐齐转头。“表姑娘,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想当大爷的姨娘?”尹霏的眼睛冒火。
童英咬牙回答:“还望姊姊成全。”
“你知道姨娘是什么身分、要做什么事吗?姨娘要早起晏睡,日日向主子请安、时时在主子身边何候,要奴颜婢色,照主子的眼力行事,要行规蹈矩,行事处处合宜,你可做得到?”话说到这里,闵忻正己经明白尹霏的意思,嘴角一丝笑意忽隐忽现,沉睡的老虎被激怒,童英的下场……值得期待。
“妹妹自然明白。”
“那么,你还是执意要当姨娘?”
“是。”她的年岁己大,又是寡妇,青春不再、容颜调残,她己经没有退路,表哥是她最后的依恃,她有把握,表哥心慈,只要两人身分确立,他们一定可以旧情复燃。“行,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表妹想当婢妾,就得照规矩来。第一,把身契签一签交上来,我收契,自然会让你端茶,确立名分。”
“第二,你当婢妾之后,柳姨母再不能住进闵家,收留孤苦无依的姨母是一回事,收留婢妾的娘家人又是一回事,大爷是商人,经常在外头走动,可不能为这点小事丢失颜面,让人在背后说他治家无规矩,宠妾灭妻。”
“所以柳姨母还是请自便吧,及正表妹当上姨娘后是有月例可拿的,你便带着那笔钱到外头赁个屋子,别蹭在闵家了。”尹霏说完一大篇,也不等对方有所及应,便握起闵忻正的手,柔声道:“大爷,您一路餐风宿露,肯定累坏了,咱们回屋里歇息吧。”整套话说下来,她有些微喘,明明是不喜欢与人争执的人,却不得不为捍卫自己的婚姻而泼辣一回,人生呐,不得己的事情太多。
闵忻正配合她,露齿笑道:“行,不过……碧玉,去通知余总管一声,这别院又挤又闹的,爷想清静清静,转换心情,就暂时搁到绿园住些日子吧,若府里有什么要事,等我和女乃女乃回来再禀。”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闵老夫人和柳姨母可以趁早请回,免得打扰他的清幽。第二,如果童英那样迫不及待想当姨娘,最好在他们出门之前把身契给送上,免得他们转换过心情后回来,今天的事不认帐,那童英可就白上吊了。
碧玉轻轻巧巧地一福身,脆生地应道:“是,大爷,奴婢立刻去通知余总管。”尹霏和闵忻正相识一笑,看也不看满面错愕的三人,手牵手走出童英的屋子。
怒瞪着他们的背影,闵老夫人恨恨咬牙,呸地一声,什么厚道好拿捏的,她们全教这个白眼狼给骗了。
“娘、姨母,怎么办,那个贱女人要我签身契,摆明要拿我当奴婢整。”童英急啦,这会儿可怎么办才好,千万别偷鸡不着蚀把米呀。
“怕什么,想个法子把人给弄死不就得了。尹霏一死,忻正的克妻名头再次被落实,还有人敢把闺女嫁给他?到时候,整个府里就你最大,身契不是又落回你手里。”
“可是表哥的态度……他摆明是不喜欢我的。”
“男人什么德性呐,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岂会不知道。当他身边只有你一个女人可以用时,他能不听你的?总不需要我找个老鸨上门来教你几手功夫吧?”闵老夫人瞪了没出息的外甥女一眼。
“是啊,你别怕,我就不信那个贱妇能嚣张到何时,别人不晓得,你可是有娘和姨母帮衬的。”柳姨母道。
听到这话,童英一颗心才渐渐放下,想起闵忻正,那那勃发春心亮了起来,是啊,可不是先进门就嬴定了,姨母连姊姊都能斗死,进而坐上主母大位,她为什么不行?
离开屋子,闵忻正笑得眉毛飞扬起来,拉过尹霏的手问:“老虎终于发灭了?”
“怕吗?”
“不怕,你这样很好。”
他喜欢她为护卫自己而出头,喜欢她明明没胆子,却要迫得自己张牙舞爪,他很满意、相当满意,握紧她的掌心,就这样吧,手牵手,一起走过这一生一世。
这样很好吗?尹霏一点都不觉得,长途跋选、千里迢迢的人是他,她却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似地,人还是别做不擅长的事,肯定要事倍功半的。“爷……”她迟疑半响后,仰头轻唤。“怎样?”
“今儿个,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吧。”
他停下脚步,面向她,看过她半晌后低声问:“你害怕了?你把童英当成对手了?”她哀叹,不然呢?人家在旁虎视眈眈,她却连正牌老婆的入门票都还没拿到手,能不心存危机意识吗?“不,我是担心,担心嘴边的肥肉被人抢走,所以就算吞不下也要在肉上涂满口水,教别人不敢碰。”她嘴硬。
他大笑。“放心,我全身上下己经标满你的印记,谁都别想偷咬。”
意思是……不想要?寞非是她太缺乏女性的柔媚风情?一咬牙,抬起下巴,她带着挑衅问:“所以呢?君不为抑或不能?”
“不能?”他勾动眉毛,满脸邪笑。“没有人敢这般刺激为夫。”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根底。”
“所以你知道我的根底?”
“清楚几分,但真正的深浅还得探一探。”
“尹霏,你真的很大胆!”如果被这样挑逗他还能坐怀不乱,他就不是男人了。
弯下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男人的雄风禁不起藐视,他抱着她疾步而行,速度之快,碧玉、青玉怎么都追不上,甫进屋,他的脚一踢一勾便把门给踹上。青玉、碧玉被关在门外,脸上炸出两坨鲜红,而被关在门内的翠玉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只好假装自己穿了隐身衣,一点一点的慢慢滑出屋外。
闵忻正一口气把尹霏抱进内间,迫不及待将她带往床上,一个热辣辣的吻封上她嘴眉同时,也封上她所有意识。
他的吻像一团火,烧得她全身灼热。
他有些笨拙,却是热情满分,他有些粗鲁,却是因为情不自禁,尹霏没有被他吓到,只是用足够的温柔,接纳他所有的不完美。
火越烧越盛,直到疼痛闷哼声响起,他惊诧回神,看着身下的血迹,巨大的惊喜和满足袭来,她竟是处女……
棒天,他们日上三竿才起,尹霏懒懒地瘫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闵忻正像餍足的野兽,而她像被吃干抹净的猎物,昨儿个晚上……他太尽心尽力了,她简直要被他的热情烧得失心无力。
他在初初的惊讶后,像捡到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般乐眯了欢眼,接着就是更加狂野热情的一再需索。
“要不要起床?我们到绿园再继续睡。”他低醇的嗓音中带着陶醉。
继续……睡?不要!再睡下去,她又会被吃干抹净,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嗯嗯两声,他以为她同意了,其实她想表达的意思是及对。
因此他下床打理,她却闭回眼睛,他以为她需要额外服务,于是吩咐一声让人把热水备下,然后抱起亲爱的娘子到净房里。
本意是良善的,他想亲手何候娘子净身,谁晓得伺候何侯着就变了调,他就着大木桶,在温热的粼粼水波间,又吃上一顿料好量足肉实在的丰盛早餐,于是他神清气爽、精神奕奕。于是碧玉进屋服侍的时候,尹霏的眼皮几乎睁不开。
但碧玉实在太开心,女乃女乃和大爷总算圆房,被子上的血迹更让她们三个兴奋不己,谁敢再说他们家小姐是弃妇,看清楚,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那个童英拿什么比?
碧玉忍不住在替尹霏绞干头发时在她耳边八卦,“女乃女乃,那位表姑娘一大早就过来,己经候了一个多时辰。”
还真不是普通积极啊,用这种态度上工,长则二十年,短则十年,她肯定会变成女强人。尹霏叹道:“以后,你们真要改口喊人家一声英姨娘了。”
“女乃女乃真要喝她的茶?”
“不然呢?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唉,碧玉噘了噘嘴,道:“那就……让她再多等一会儿吧。”说着她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闵忻正换好衣服走进屋里,恰恰听见碧玉的小心机,他笑道:“回头让人把静心院整理出来,把英姨娘挪过去。”静心院?那里是别院里最偏僻、离主屋最远的院子耶……英姨娘要是知道,肯定会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不愧是他们家大爷,行事就是利落,出手就是一击必中,两句话就让人痛不欲生,不像她们几个,用话刺了人家一个早上,人家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真是太弱了。
“是,大爷。”
“记得,找李军一起去传话,免得人家藉题发挥,再赏你一巴掌。”
闵忻正的揶揄让碧玉红了脸颊,她咬紧嘴唇,快手快脚替尹霏打扮起来,尹霏望了她一眼,好笑的摇摇头,怀春少女啊,看起来就是特别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