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看着她茫然找不到焦点的眼睛,如同一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视线下移,玉面罗刹的脸色变了,冲上来将她抱到房里放在床上,而她依然毫无反应,如同一个残破的布女圭女圭。
小心地月兑下她的鞋子,里面灌满了血,一块尖玻璃穿过鞋子,刺入脚底。
“不痛吗?”玉面罗刹心疼地说,手上忙着帮她包扎。
“痛,好痛!”莫素衣喃喃道,“飘然姐姐,我的心好痛!”
飘然姐姐?玉面罗刹飘然一愣,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听她叫自己姐姐了。飘然将她拥到怀里,意外地发现莫素衣没有反抗,“没事,姐姐在这呢。素衣,别怕!素衣,我们离开好不好?我们离开这儿,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你弹钢琴?”
素衣猛地僵住,低着头轻轻推开飘然,也没有看到飘然眼中掠过的伤痛。莫素衣低声说:“我想弹琴。”
“好。”飘然想将她抱起来,却被她拒绝,她略拐地走到钢琴前,那是她十岁时,飘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悲伤的钢琴声马上弥漫了整个空间,她轻轻地唱道:“allaloneihavestartedmyjourneytothedarknessofdarknessigowithareason,istoppedforamomentinthisworldfullofpleasuresofrailtownaftertownonitravel……”
飘然按住她的手,喑哑地说:“别再弹了……”
莫素衣停下来,神色已恢复了平静,却听到飘然说——
“素衣,你知道吗?我有九年没有听到你叫我姐姐了,有七年没有听到你的钢琴声了,有五年没有这么柔顺地让我抱着你,甚至你从来没有主动来找过我。素衣,没有想到,这一天我又全都得到了,却只因为另外一个男人。”
……
“素衣!”
莫素衣听到飘然柔声唤着自己的名字,回头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飘然的脸,猛地避开。
看到她条件反射地避开自己的吻,飘然苦笑,“至少他让你不再害怕别人的接近,甚至我的接近,也算是功劳一件吧。”
飘然倒了一杯橙汁给她,“素衣,你最喜欢吃我做的鱼了,小的时候,你老跟青寒抢,说我做的鱼有妈妈的味道,我现在就做给你吃,好吗?”
不待她回答,飘然走进了厨房。
莫素衣木然地将橙汁倒进口里,她从小就叫飘然姐姐,直到十六岁那年,飘然强逼了她,她就改口叫师父。十八岁那年,她不再弹钢琴,并以死相逼。二十岁那年,她利用青寒,借助哥哥的帮助逃离了飘然。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眼睁睁地盯着流浪狗嘴上的食物,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拿着香喷喷的包子,对她说:“姐姐有吃的,跟姐姐走好吗?”
那时,飘然笑得妩媚,像妈妈。
……
杯子刚刚落地,飘然就出现在门口了。
“你在里面放了……”莫素衣瞪着飘然,已经了然,“卑鄙!”
飘然笑得开怀,将她压在床上,“素衣,他心里没有你,可姐姐心里有你。”
莫素衣闭上眼睛抑制住那不断升起的燥热,却无法抑制身体的虚软,她知道飘然的药有多厉害,以前她不愿意,飘然也会这样对她。
“你的定力还是那么好。”看着她脸上渐渐泛起的潮红,却依然保持着神志的清醒,飘然轻笑着解开她的衣服。
看着她踉跄地走出去,风尘倒在椅子上。他想起了十六岁情人节那天,他买了一束玫瑰准备送给阿姨,可是阿姨却惊讶地说:“尘儿,你买玫瑰花干什么?你不知道小姨对玫瑰花过敏吗?还不赶快将它给扔了!”
他没多想就将玫瑰花丢到垃圾筒,然后才想起自家的花圃里种了很多玫瑰,有很多是阿姨自己亲手种的。
晚上他觉得一定要跟采薇阿姨说清楚自己的心意,到了阿姨地房子里却看到父亲也在。采薇阿姨当着父亲的面对他说:“尘儿,你小时候阿姨阿姨的叫得多甜,长大了就不将我这阿姨看在眼里了,见了也不叫一声。这么多年我一直将你当儿子看,我真希望你哪天能叫我一声妈妈。”
他所有的话都让阿姨堵住,那晚他跑出去和平时看不顺眼的人大打一架,断了几根肋骨,住了一个月的医院。他抹了抹眼睛,感觉到了湿意,将视线转移到地上碎裂的镜框,看到了红色的——血迹!
她的手游走在自己的肌肤上,冰凉而又带着火般的热气,莫素衣不自觉地申吟出声。
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飘然在心底里嘀咕一声:“这小子,来得可真快啊!”
有枪顶在头上,飘然慢慢地退开。
眼角瞄到满脸红晕的莫素衣双眼迷蒙,神志已是不清,上身衣物全部解开,风尘双眼一沉,慢慢地扣动手枪。
飘然只是含笑盯着他,一派轻松。
莫素衣显然被枪响给震醒了,睁开迷离的眼睛,不确定地说:“尘?”
风尘用西装将衣衫不整的莫素衣遮住,抱着她离开。
飘然转过头,擦身而过的子弹将那架上好的红木钢琴给穿出一个洞。她松口气坐下来,轻抚着键盘,“素衣,这也算是我在临死之前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不过好可惜,你还没有吃上我做的鱼呢?”
莫素衣看着池水发呆,面色平静而木然,像刚来时那样,意料之中的事情,还是让他的心微微抽痛!
“素衣,”他走近月兑下西装披在她的身上,“小心着凉!”
他温柔的呼唤与体贴的动作,让她呆了一呆,为什么他总是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心疼的眼神与细声的安慰都是假的吗?他何以将假的东西做得如此真实?她害怕回头看到他的表情。
“走吧!懊吃晚饭了!”风尘牵起她异常冰凉的手向前走,没有回头。
莫素衣低下头,看到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她没有甩开。她渴望温柔与温暖,即使那是致命的。
她温顺地抬脚离开,没有注意到风尘几乎是松了口气。
莫素衣一个劲地吃着,没有抬头。沉闷的气氛让风尘小心地呼吸着,怀念起以前的温和与融洽,他打破沉默:“那天美国那边出了点事,我得回去。看你睡得熟,所以没有叫醒你……"
那天她中了师父的药,跟风尘纠缠着累到睡着,醒来已是中午,风尘早就不在。风雪告诉她风尘回美国了。
他回去是因为她摔了照片吗?
沉默了一会,风尘又说:“这次回去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我没有看到采薇阿姨,她……”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意识到了自己在解释,他何曾对人解释过什么事情。而且言采薇在避着自己,风尘叹了口气,这个认知也让他心痛。
原以为他在解释的莫素衣,听到他叹气才明白,他只是在惋惜没有见着心上人,终究自己什么也不是!
她的沉默让风尘觉得慌,现在他看不懂她。是习惯了掌握,一旦事情月兑离了所预想的轨道,就会产生这样的恐慌吗?他不知道,“你……你知道吧,上次我跟你师父见面了。”
莫素衣依然毫无表情,冷漠之中透着死寂。
看着她放下筷子起身,风尘说:“你师父跟我做交易,她成全我的心愿,只要我……”
巨大的关门声将风尘的话打断,他一直呆坐在那里,直到有人来收拾才清醒,他要失去她了吗?
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偌大的卧室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闭上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期待。
他从浴室出来,很快沐浴饼后的香味在她的身旁弥漫开来。风尘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没有反抗,让风尘蓦地松了口气。
僵硬的身躯慢慢软化,莫素衣承受着他的体重与激情,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两个人的的喘息声渐渐平息下去,风尘开始唠唠叨叨地说着小时候的点点滴滴,父亲冷落,小姨的关心,别人的歧视,艰难的特训……
黑暗中,风尘的声音盘旋在她的头顶,这时的风尘倒像一个老妈子。她依旧沉默,静静地听着,直到睡着。
她不去想那天的事情,不去想为什么他没有杀了师父,不去想为什么他要告诉自己这些事情,不去想他为什么要将她抱得这么紧紧的,就好像拼命抓住一个随时可能消失的珍宝,不去想为什么她会觉得他的怀抱里有深深的孤寂与不安……
就这样吧。师父说得对,不要固执要求一个答案,那样会伤害自己。
她准备起床,却让风尘拖下去,风尘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还早呢,多睡一会吧!”
“我睡不着!”
听着她微冷的语气,风尘看着她,“我累了,陪我睡一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