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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神捕 第1章(2)

十六无奈,皱了皱眉头,猛然前进一转身。霍然眼底满是捉弄之意,便也在同时向前踏出一大步。

这下可好,眼见两人就要相撞,却见年十六脚步虚晃,下一刻已在霍然跟前五丈远。

“凌虚步,阁下果然是十六公子。”霍然收起刀,拍手叫好,“刚才实在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还望公子海涵。”收起眼底笑意,霍然语气甚是严肃,哪里还有刚才那小混混模样。

年十六再次含笑,眉眼依旧弯弯,眼中看不见一丝丝不满,“若是没别的事,请容十六先走一步!”十六再次望了望天上,有片乌云缓缓从南边飘来。

“不,不,不!”霍然连说了三个“不”字,衬着他那个熊样,年十六看着便又想笑!但想到适才他们一见他笑的反应,便又憋着不笑!

也不知道是老天要与他作对还是怎的,乌云未近,半晴的天倒是打了个响雷!“轰隆”一声,响彻天际!

“霍某此次前来,就是……”话消失在一堆“轰隆隆”的雷声中。他也抬头望望天,眼神中含着浓重的恨意,只可惜十六只想着如何推月兑,倒也没注意到。

“天要下雨,请容十六找个地方避雨!”乌云越来越密集,空气也是越来越闷热,片刻后,应该就是大雨了。

年十六只看到霍然脸上的胡子不停地动了又动,估计他是在说些什么,但是年十六却是一个字也听不到的!耳边只有那“轰隆隆”、“轰隆隆”的雷声。

霍然又抬头望了望天,深吸了口气,“我有事找十六公子相助!”这回看你奈我何。

原来他这次,竟是用了“狮子吼”!

浑厚的声音,足以穿透十几米的厚墙。更何况这还是空旷的野外,顿时这声音,盖过了雷声,响彻方圆百米!

最痛苦的莫过于年十六。除去神捕之名,霍然的武功,若真在江湖上排名,那最少也是跻身前五!传说霍然当时追捕柳暗门的第一杀手断仆,用的也不超过十招!十招后,断仆用短剑自刎伏法,霍然盛名至此传开。

眼底盛满得意的霍然,低头俯看年十六,他脸上的胡子再次动了动,可是十六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耳边作响的,只有霍然刚刚那句“我有事找十六公子相助”,还有伴着他那强劲内力卷起的呼呼的狂风声!夏天消暑,若是让霍大神捕在一旁起风也是不错的一件事。

霍然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了,年十六只是在静静地看着他,微笑地看着他,却是一句话都不回他。

“老大,可能是你刚刚的狮子吼……”一个捕快走了过来,揉了揉发疼的耳朵,抱歉地看了十六一眼,随即快速地将脸别了过去。这人,不能久看。他的笑,会让人上瘾。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说书的都会说那些被他救了的人一颗芳心都丢落了。

“是吗?”霍然也没多想,照年十六的武功修为,怎么可能会不防御。也不想想,有谁会在毫无意料的情况下做出抵御。

年十六呆呆地看着二人的对话,他的世界,可真是清净了啊!当然,包括这捕快说因为霍然的狮子吼已经让他耳聋的话他也是决计听不见的。是的,他是没听见的。

“十六公子?”霍然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年十六一脸平静。

“十六公子?!”声音提高了许多,年十六自岿然不动,宛若最深沉的一座青山。

“十六公子!”这回却是又一个狮子吼,年十六干净的眼丝毫不见波动,他只是看起来很是无聊地看着霍然。

倒是霍然身边的那个捕快——张寒清嘴巴大张,一脸痛苦模样。

“老大,我的耳朵也是耳朵啊!”张寒清也学着霍然大喊,不过其中差别,可谓一个是天上云朵,一个是地上泥巴。根本就不是同个等级。

“哼!”霍然愤愤不平!

“你说什么?”张寒清拉了拉自己的耳朵,大喊。

“哼!”霍然也不看他,就是看着年十六。他的表情,整个都消失在他那一脸大胡子中,任年十六观察力再强,也猜测不到霍然此时的心境。

“什么,你在说什么?”张寒清龇牙咧嘴,两手不停按着自己的双耳,“完了完了,我也成聋子了。”

“哼!”霍然还只是“哼”,至于他到底在哼的什么,没人知道。年十六不知道,张寒清更是不知道。

“砚生。”霍然朝着那边正在料理一帮贼人的捕快大喊,只见其中一个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

“老大,有事?”刚刚在那边就听见他的狮子吼,还好距离不算近,不然现在可能就得和寒清一样,在这揉耳朵不说,还得看老大的脸色,虽然他那张脸摆给人看的永远也就是那么一号表情。

“拿纸笔出来!”霍然还只是看着年十六,盯得年十六浑身不舒服。

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太复杂了。复杂得让他猜不透眼前的这个神捕,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

被唤为砚生的男子,和张寒清差不多年纪,也就是二十一二,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副纸笔,也没问霍然到底是要做什么,就递了过去。

霍然也没废话,“刷刷”便将来意写明白,并附上自己的歉意。

“霍神捕,只怕十六有心无力!”朝纲乱,世道乱,江湖亦乱。若是江湖中人,那必先把自己和朝廷中人划清界限,免得牵扯不清。不过年十六倒也没有江湖人那般讲究,他做事向来随心,若不是师父嘱托,他宁愿在山中与花草树木为伴,与飞禽走兽为伍。

霍然不知在纸上又写了些什么,年十六的笑容突然僵住,正要开口,霍然又将一张纸递了过来,这次年十六的眉头皱了皱,似乎在考虑些什么。

天色越来越暗,狂风暴雨将至。

另外几人已拖着那六怪离开了,只剩下霍然和年十六依旧在僵持着。

“啪嗒!”一滴雨落在地上,将整个紧张的气氛都推至顶点。

霍然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年十六在原地呆了呆,却也是没想到堂堂天下第一神捕,脾气竟是古怪到如此地步。他才迈开第一步,却整个人突然凌空。

原来霍然竟是从马背上一把将年十六掳上马。

“坐稳了。”霍然大喝一声,策马奔腾。年十六被他双臂牢牢稳住在胸前,一时间竟也是动弹不得。

这霍神捕,还真是相当乱来!

外头的雨下得正欢快,串珠连线似的,将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朦胧之色。然而空气中的清冽之香,却是毫不示弱,隐隐约约间扑鼻而来。

一间竹屋,一张矮几,一壶热茶,一个人,正对着外头的雨中荷塘沉思。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霍然强行掳来的年十六。他单手支颌,头懒懒地歪向一边,另一只手却是拿着一个茶杯,倾斜到了一边,也不知那杯里是装了茶水没有。

他目光呆滞,笔直地盯着外头的荷花,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看荷花。

说来也是奇怪,霍然将年十六扔在这里后,便不见踪影。这待客之道……不说也罢。这雨,一下起来还真是不打算停了。点点滴滴敲打在片片相连的荷叶上,却只是听到“刷刷”下雨的声音。欣然绽放的荷花,头扬得高高的,没有颓败,没有惧怕,就这样接受雨的洗礼,在雨中欢快地释放自己的香气。

夜雨打金荷?天色虽暗,不过还没天黑吧!点滴到天明?这倒是有可能。

年十六不是在等霍然,他是在等雨停。外头这么大的雨,他也是怕出去后变了个落汤鸡,索性就在这里坐着不动。至于霍然到底会不会出现,他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赏雨品茶,无疑是一件乐事。尤其是在独自一人时,这种意境更是妙不可言。无奈天总是不让人好过的。

两盏茶的时间过后,耳尖的年十六,在听雨的同时,也听到了从后屋传来的细微的脚步声。他稍稍换了个姿势,重新给自己斟了一杯已经凉了的茶。他没打算喝,只是借着斟茶这个动作换了个姿势。

接着,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从未打过照面的人。只是,这人……

罢刚进来的人,二话不说,拿了桌上另一个杯子倒了冷茶就喝。狂饮两杯之后,他像想到什么似的,又匆匆往屋后走去。

年十六看着他坐下了站起来了出去了,也不说话,就看着屋外的雨帘,继续发他的呆。

先前霍然说有要事相告,却是出去后久久不归,难道是因为这人?

霍然,究竟是去了哪里?

这人,又是谁呢?

年十六起身倒了杯里的冷茶,想到了那人的身高。

那人,若是拿个面纱,掩了自鼻子中间以下的大半张脸,会是什么样的呢?年十六此时,心中想的就是这等无聊的事。至于霍然是否安在,他却也是不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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