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并不难配,只是因为中毒的人多,熬了几锅药才算好,待忙完后天已经黑了。
成炎跑过来说:“青衣,你不去看看你爹么?”
青衣不解其意,“我爹早死了啊!”
成炎脸上满是挫败,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痴呆的人?
齐胜这才想起来,“昨天傍晚王大夫跑回来了,只是身上不大好,我就将他安置在他以前住的帐篷里休息了。”
王大夫不仅不好,简直是去了半条老命,真不知他怎样折腾过来的。
青衣“哦”了一声。
成炎问:“你不去看看他?”
青衣又“啊”了一声,“我应该去看他吗?”
成炎张大嘴巴,活像被人硬塞进了一个生鸡蛋。
齐胜微微皱了皱眉,“青衣,王大夫与你渊源颇深,他既然病了,你去看看他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义不容辞?”青衣微微皱了皱眉,“我和他有什么渊源有什么道义?”
齐胜一口气被堵在胸口,他怒道:“你怎能如此无情?”
青衣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大家的毒都解了,我要走啦!”
齐胜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里?”
“往东走,找一个人。”她不是和他说过的吗?
齐胜冷着脸,“你暂时还不能离开。”
“为什么?”
“你走了,若是大家再有个三病两痛的怎么办?”
青衣面色诧异,“那与我有什么干系?难道天下人的病痛都要归我管吗?我又不是大夫。”
齐胜咬牙,“他们都那么信赖你,你就忍心对他们视而不见?”
他不会忘记自从她被他“赶”走后,他的属下们连接着许多天都不肯给他好脸色。大家在谈到她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的钦佩与喜欢,他都被感动了,而她竟一点也感觉不到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吗?她果真是铁石心肠吗?
青衣脸上露出不耐,“放手!”
齐胜紧抿着唇,眼中有怒火在烧,他厉声道:“将士们征战杀场,以血敬天,只为保家卫国安民,安的就是你这样的百姓吗?”
青衣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她一把甩开他的束缚,冷笑道:“小女子无国无家,一条贱命也不需要你的将士们保护,至于你齐大将军,你可曾想过你保的又是谁的国,又是谁的家?”
“你——”齐胜脸涨得通红,一旁的成炎忍不住打了个胆战,真担心这英武的将军拿大刀砍了眼前这个一点爱国热情也没有的小女人呐!
可是很奇怪啊!
齐胜将军治军严谨,就和他的为人一样,怎么现在如此容易动怒?更不用说这青衣一向都是不咸不淡的,脸上的表情都是那固定的几种,怎么看也不像会如此伶牙俐齿地吵架的女人呐!
这两个人就像楠木对桐木,其实质就是两根木头嘛!
怎么会吵起来呢?
成炎打着圆场:“这个我们明天再讨论,天色也晚了,该吃晚饭了吧!”
青衣看了成炎一眼,“这个没什么好讨论的,我们走吧!”
说完果真就往外面走去,成炎心里惴惴不安,这女人怎么就不懂得看人脸色呢?
“站住!”齐胜怒喝。
青衣停顿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向外走去。
齐胜一个箭步拦在青衣面前,面色冷凌,眼中却有三丈怒火,“我说过你不许走。”
青衣眼中露出不耐,“将军难道想要强抢民女不成?”她不是已经救了他的下属吗?这男人干什么还一定要她留下?只因为她医术高超?只因为她有利用价值?只因为他身边需要一个像她这样识药理的人?
齐胜知道她是真的恼了,正因为知道,他心里的那股无名火烧得越加旺了。
只因为他要她留下她就如此气恼吗?留下来之于她真的是那般不可忍耐的事情吗?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原谅她这种态度。
青衣也似乎是和他铆上了,“如果你强迫我留在你的军队里,我就下毒毒死你。”
好狠呐!
齐胜冷笑道:“那就毒死我吧!我倒要看看你这女人的心能冷到什么地步。”
青衣有些急了,脸颊上泛着粉红,“我是说真的,我真的会下毒的。”
“我也是说真的。”
……
一旁的成炎下巴掉到地上,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严峻的情势下,作为局外人的他却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青衣的倔劲儿上来了,“成炎,我要离开这里。”他不是阿来送过来让她奴役的吗?他不是武功高强吗?那么他有义务有责任听从她的指示。
成炎模模鼻子,“这个——”他真的很不想和齐胜作对啊!
一旁的齐胜弯起唇角,“如果他敢擅自带你离开的话,我保证成家堡三年内永无宁日。”
看吧看吧,这位将军哪里是省油的灯。
“成家堡?”那是个什么东西?
成炎的自尊心被伤害了,他气得哇哇大叫:“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居然连成家堡都没有听说过吗?让本少告诉你吧!成家堡就是近三年在江湖中如日中升的江湖第一大堡,论财力论武功论权势,谁人敢小看它?”末了,他还鄙夷地斜视,“你居然不知道?!”
青衣虽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怒了成炎,但是看见成炎一副被人踩了猫尾巴的气势,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我六年没下过山了。”成家堡?她还是对牛肉粉丝煲比较感兴趣。
六年?
齐胜问:“你是说你在碧落山无宴庄上呆了六年,如今才下山?”
大家的注意力明显都被转移了,刚刚的硝烟味散得一干二净。
“是啊!我就是在第一次见你的那一天下山的。”
那一天啊!齐胜记起来了,“你之所以下山就是为了找一个男人?”
青衣点头。
“而那个男人只要满足你之前说的一些条件便可以?”
青衣再次点头,想了想又说:“我当然还是要先挑一下的。”
为什么大家好像对她的动机不屑一顾?给无宴师父找夫君啊!那是多么伟大而神圣的一件事情啊!
好吧!她也承认很无聊。
齐胜紧绷着脸说:“你不用找了。”
青衣奇怪地看着他,“什么?”为什么他的脸上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红晕?
“你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齐胜别过脸用眼角看她。
“啊?谁啊?”青衣四处张望。
真是迟钝的女人!
“我!”
“哈?”青衣吓得后退半步,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好像,呃,似乎,真的满足她所想的一系列条件啊!
“你贵庚啊?”
“二十四!”一点红。
“家里可有妻妾?”
“没有!”半边红。
“赌钱嫖妓吗?”
“不!”红透了!
青衣眼睛一亮,“果然呐!”上天待她实在太好了,这么快就让她完成任务,“那你跟我回一趟无宴庄吧!”
齐胜怔然,这么直接?这么快就让他去拜会她的师父?
一旁的成炎拉了拉青衣的衣裳,“哎,不是明年八月十五吗?”
“我提前找到人带回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嘛!要不哪里就那么巧,刚好在八月十五找到对的人?这种事本来宜早不宜迟嘛!”
好吧,人家的家务事成炎也不好插嘴不是?而且青衣越早回无宴庄,他就能越早得回他的自由嘛!
青衣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齐胜,忽然像想到什么,“不对啊!我们约好的我应该往东方去找,可是现在你在往南方走,我这样算不算作弊?”
齐胜说:“难道你不是在往东方走的时候遇见我的吗?”
青衣点头。
“那不就对了,没规定你找到的人不能往其他方向走吧!”
青衣终于露出笑容,“齐将军,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齐胜眼中闪过一道流星的光芒,他露出为难的神色,“倒不是我不跟你走,只是你也知道,我奉皇上旨意,需要在一个月内赶回京都丹凤城领旨,你看……”
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齐胜趁热打铁,“你不是身上也没带银子吗?这样怎么能赶路?”
青衣说:“我虽然没有银子,但是成炎有银票。”
“成炎有银票吗?”齐胜看过去。
一旁的成炎刷地从袖子里甩开一把纸扇,脸部表情笑得十分僵硬,“我的银票,全部都用来买这把扇子了。”
青主还是怔怔的。
成炎知道如果不说明白这傻姑娘是不会懂的,“我是说,我身上已经没银票了。”
他当然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小泵娘而和齐胜作对,如今顺着齐胜的意,只怕将来他还不得不卖自己一个人情,这是明摆着稳赚不赔的买卖。
很好,青衣的脸色终于灰了。
难道她又要过回饿肚子睡大街的日子吗?
齐胜说:“一来,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二来,你现在身无分文,也不好四处流浪;再者,如果你不跟着我,若是过一段时间我反悔的话,你岂不是又要重新去找一个符合你要求的男人?”
青衣瞪着眼睛看了看齐胜,又看了看成炎,再转过脸来看齐胜,然后她终于妥协了,“那好吧!可是等你在丹凤的事办完后,一定要陪我去无宴庄。”
齐胜点点头,“那是自然,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看着一个人在前面领头走的青衣,成炎摇摇头,低声叹息:“真是个笨妞,居然都不会要求要留下来做工的钱,这样她不是总不会有钱吗?”
一旁的齐胜警告性地瞥了他一眼。
成炎甩开手中的纸扇,笑吟吟地说:“在下今天才知道,齐将军不仅文武双全,更是经商的好手,真是敬佩敬佩。”
齐胜冷哼一声:“成三少居然愿意跟着这么个涉世未深的女子,也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在下可是很好奇呢!”
“呵呵呵——”成炎傻笑着不语。
倒不是他故作高深,他是真的因为输了谜题才沦落至此的呐!可是说出来有人信吗?没有!所以他还是高深点好,至少给人留点猜想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