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派人调查了她的身世,虽然不是大富之家,但也算台南的好人家,跟咱们可算是门当户对。”
何以牧耸耸肩。
他对于这种门当户对的古老观念不完全排斥,但就算乔亦绾出身微寒,也不会影响他的选择就是了。
“不管你妈态度如何,我不会再干涉你的婚姻了。”何父叹了口气。
何以牧怔了一下,随后真心说“谢谢您,爸!”
“婆媳本来就水火难容,你妈那边先别理她,时间久了也由不得她。不过,不管乔亦绾能不能生,你都要给我留一个孙子。”
也就是说,如果乔亦绾生不出儿子,就必须让其它女人来完成传宗接代的“重任”,哪怕是情妇也无所谓。
一句话,瞬间打破了何父刚刚开明的假象,他依然是个食古不化的老头子。何以牧叹口气,“爸,难道这么多年,妈稳坐何夫人的位置,就是靠我这个儿子吗?”
如果她没有生儿子,是不是早己成了下堂妻?何父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我真为妈感到悲哀。”何以牧再叹口气,“但是我不会让我的妻子沦落到她那个地步。”
“你什么意思?”
“无论生儿生女,我的孩子,必须由我的妻子来生。我,不要私生子。”“混帐!你当何氏是普通人家吗?我们何家三代单传,这么大的家业,必须有继承人!”“女儿也一样可以继承。”
“女人能成什么大事!”何父冷哼一声。
“爸,您越这样说,我越巴不得绾绾生个女儿了,我偏要让我的女儿继承家业。”
“你、你……不孝子!”何父气得摔了电话。
何以牧缓缓放下电话,用手揉了揉肩心。
女儿。
儿子,就算一个都没有又如何?他这一生,只要有一个绾绾,就已经足够了。
何以牧突然笑了笑.他以前曾希望,自己年轻时就能遇到乔亦绾,可现在他突然觉得上天对他已经不薄,给了他最完美的人生。
如果在他年轻时候,他选择了乔亦绾,虽然他会坚持真爱,可难免父母会在背后干预,让乔亦绾吃些苫头。
而现在他已经够成熟,够强大,何氏大权也完全落在他的掌控之中,父母已经奈何他不得。
他的人生由他做主,不会再受制于任何人。
他可以保护他的女人一生无忧。
绾绾……想起那个娇女敕的小女人,他的心,再次柔软无比。
下班前,一通海外的紧急电话拖住何以牧,是原钻供应商出了一点点问题,他紧急召开了应对会议,一时半刻间会议不可能结束,所以他打了电话告诉乔亦绾,不得不让她独自先回家。
“我又没那么娇弱,别担心了。”
乔亦绾对他啰唆的嘱咐感到不耐烦,明明有司机会送她回家,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平常都是何以牧亲自开车,只有他实在忙得分不开身时,才会让司机载乔亦绾回去。
男人无奈地笑笑,他早习惯了小女人的独立自主,只是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加油喔,我回去做你最爱吃的菜。”乔亦绾似乎也觉得自己态度有些差,急忙又补充一句。
“好。”男人说,“绾绾,我爱你。”
“好啦好啦,天天说,你都不会烦吗?”
乔亦绾看了一眼抿嘴微笑的司机,脸红地挂了电话。
“少夫人,您真是好福气,少爷是个好丈夫。”司机笑咪咪地说。
何以牧身边的人几乎都知道他已经结婚了。
堂堂钻石王子结婚却如此低调,虽然让他们感到不解,但有钱人的行事一向不能以常理推断,所以他们也不会大惊小敝地问东问西。
“才不是呢,他就像个老头子,整天啰啰唆唆,烦死人了。”乔亦绾娇嗔地反驳。
“真的吗?可是据我所知,少爷是个不爱多话的人。有时候一天也不见他说几句话。”
“那他就是特别爱对我管东管西,一点自由都没有。”乔亦绾听得心动又甜蜜,却继续嘴硬.司机看她睑蛋红红,明明一副幸福小女人的娇憨模样,是可爱。
把她送到住处的楼下,司机便离开了,出了电梯后,乔亦绾一手拎着在超市买的大袋食材,另一手则在包包里翻找着钥匙。
“嗨,四姊!”
一个躲在阴影里的高瘦少年忽然走过来,吓了她一跳,手上的袋子掉落地上。里头的食材滚落一地。
“小飞?”乔亦绾惊愕地看着眼前轻佻的少年。他穿着白色上衣,宽松的裤子,名牌运动鞋,头发染成了金黄色,左耳戴了一排水钻耳环,与时下的街头少年没太大区别。
“是我啦,四姊,你不会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吧?”乔亦飞弯腰帮她捡起地上的东西。
“你不是还在念书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乔亦绾知道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她与自家姊弟的关系向来不怎么好,乔亦飞突然表现出来的友善,简直像个调刺。
“我想念四姊,来探望一下不行吗?”
“你有这么好心?”乔亦绾冷笑。
“姊姊永远都是我的姊姊啊,再说我来都来了,难道不请我进屋休息一下吗?。”乔亦飞吊儿郎当的说。
乔亦绾皱着眉看他,不懂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四姊,你不想我把你跟男人同居的事情告诉爸妈吧?”乔亦飞眉毛不屑地挑起。“没错,我知道你和一个男人同居,以你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住这样的豪华公寓,或许,我可以直接找那个男人,跟他说我的姊姊是个多么无情的女人,连亲弟弟都不让他进家门。”
乔亦绾瞪着他,最后还是妥协,开门让乔亦飞进去。
她不想给何以牧添麻烦。
结婚是一生的大事,她不想让家人知道,除了当初他们声明已经跟她断绝了关系之外,还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家人是什么德行,他们巴不得攀上何家这样的富贵人家,到时候不知道又会露出什么难看的嘴睑。
乔亦飞一进屋就东看西看,吹了声口哨,“很不错喔!四姊,我还担心你一辈子都认定了乔亦远那个笨蛋呢。”
“闭嘴!你来到底想做什么?”乔亦绾冷冷地回话。
她还记得小时候乔亦飞在母亲的默许下殴打乔亦远的事,他居然拿了砖头敲在乔亦远的头上,如果当时不是及时送医院,乔亦远早就死了。
那时乔亦远流了一地的鲜血,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害怕见血。
乔亦远从小就懂事,对于乔家姊弟的挑衅向来不还手,所以乔亦绾才更看不惯自己姊弟的嚣张。
乔亦飞无所谓地耸耸肩,“四姊,我能不能在这里住几天?”
“不行。”
“四姊,你太没姊弟爱了吧?”乔亦飞大叫。
“你忘了吗?我已经被爸妈赶出家门,不再是乔家人了。”乔亦绾冷眼看着他。
“他们是两个老笨蛋,理他们做什么。”乔亦飞满不在乎地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亲爱的四姊。”
乔亦绾瞪着他,“少说废话。你到底为了什么来这里?”
乔亦飞眼珠转了半天,最后才低下头,嗫嚅地说:“我拿刀伤了人,要找个地方躲几天。”
乔亦飞自小娇生惯养,在学校里也是没规没炬,和同样小混混结伙,成天就知道吃暍玩乐,打架闹事。
以前闹出的事情小,他父母还可以花钱摆平,可是这次他砍伤了一个黑道大哥的亲戚,对方放了话,不要医药费,只要乔亦飞那只砍伤人的右手。
乔亦飞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惹出大祸了,赶紧从台南跑来台北避难。
听完弟弟的话,乔亦绾眼前一黑,瞬间感到月复部又在隐隐作痛了。
她猛地拉起乔亦飞就朝门外推,“滚!傍我滚出去!”
“乔亦绾,我没别的地方可去,是爸妈要我到你这里来的!”
乔亦飞比她高壮,死赖着不走,她根本无计可施。
“爸妈还说,你要是不管我,就让我去找乔亦远,大不了让他替我顶罪,现在是他报答乔家的时候了。”乔亦飞甚至得意起来。
乔亦绾气得浑身发抖,她为自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感到可耻。
她觉得月复部绞痛得更厉害了,她再也站不住,就这样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