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天家来的风流爷 第3章(1)

在陌生的地方,向幼薇从来是不能安心休息的,何况这种艰苦危险的环境里,可不知为何,当时的她吃完东西只觉得疲惫,想着苏景泽在自己身边,就觉得所有的不安都可以坦然面对,身体靠着身后的树昏昏欲睡起来。

好梦方酣,等晨曦的阳光洒在她的脸颊上,痒痒的,才慢慢醒过神,眼前的一切让她羞窘。

睡前明明是靠着一棵皱巴巴让人觉得咯得痛的枯树,为何一觉醒来自己已经整个人缩在苏景泽怀里,身上盖着他的外袍,结实的手臂把自己圈了个严实,身后是男人坚实温暖的胸膛。

转身看一眼身后的男人,他睡梦中的表情写满疲惫,眼圈下一片黑,与自己清爽完全相反,这样危险的夜里他说不定一夜都没能睡,只是静静靠着树坐着发呆,那时的苏景泽心底在想什么,向幼薇不得而知。

但只想到他为了让自己好眠,保持这样的姿势很辛苦,向幼薇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时,温柔的笑早在不知不觉中,爬满了自己的脸颊,小心翼翼的一动也不动,不想惊扰他难得休息,两个人在晨曦的日光中紧紧靠在一起,美好的让人心动。

苏景泽是在半个时辰后醒过来,看着怀中唇角带笑的假寐少女,也抿嘴一笑,“向幼薇,起来了,咱们该去看看流落到什么地方了。”

带着些眷恋,从那温暖的怀抱中起身,向幼薇什么都没说,只是突然怀念天黑时,他叫自己的那几声薇儿。

两个人静静的走着,没有人知道在那样一个夜里,两个人曾彼此依靠对方那么近,就连心都贴在了一起,只有那棵被苏景泽依靠了一夜的枯树,还残留些许的温度,却也稍纵即逝。

只有向幼薇不经意看到苏景泽不断敲打自己的腰背的动作,她才能清晰觉得两个人真的这样靠近过,不是一场美梦。

这样神思恍惚的并排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看到头顶的太阳已经爬到正中,目所能及处才终于出现了一片村庄。

那一刻,向幼薇是极度欢喜的,所以情不自禁的拉住了苏景泽的手,满脸欢欣的笑,如孩子一般,“你看,终于有人家了。”

苏景泽的步伐缓慢,已经一天一夜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东西的胃,在狠狠地搅着,肩上尖锐的疼痛也是阵阵袭来,他脸色苍白得可怕,却还是配合著她的笑脸,露出一抹开怀的笑,“我们终于可以好好歇息了。”

一路上疲惫的走着,顾不得多看什么,此刻凝视他的表情,才觉得苏景泽憔悴得很,向幼薇心念一动,做了很大胆的一个动作,扶住了他脚步踉跄的身体。

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放手,就这么静静的走,像是已经这样相携着走了一辈子那么长。

相互扶持着走了一路,待到走到眼前,才发现只是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里面居住的人都是相熟的,关系简单得很,就连脾气都是淳朴自然。

向幼薇等在村口,苏景泽自去走到一户门前,前来开门的是个年迈的婆婆,只见他们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往她这边瞧,向幼薇听不到苏景泽是怎么解释两人的处境,只是觉得两人说话的模样透着古怪。

尤其老婆婆的目光很是慈祥,看看苏景泽,再瞧瞧自己,脸上露着笑容,走过来扯住了她的手,“可怜见的,怎么就遭了劫匪,瞧这一脸的擦伤,来,小娘子进来吧,我们这里来客向来稀少,只要你们不嫌弃简陋就留下吧,正巧我家里还有一间空房,收拾收拾且留你们夫妻住着.”

听到老婆婆肯留宿,向幼薇兴奋地满脸带笑,忙不叠说着感激的话,不过,她是不是听错了一件事情,夫妻?呃,谁和苏景泽是夫妻,这个风流的家伙,又占了自己便宜!

向幼薇怒目而视,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生怕老婆婆怀疑什么不肯留人。

只是苏景泽是看惯了眼色的人,哪里看不出向幼薇的怒气来自何方,早就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脸上摆出赧然的表情,“婆婆,您这样说,薇儿要不好意思了,我们成亲不多久,她尚且不习惯被人这样叫。”

老婆婆一脸心有戚戚焉的,在他们紧握的双手上瞄几眼,和蔼一笑,“老婆子明白了,小夫妻脸皮薄。”

脸皮薄?竟然有人会说苏景泽这个风流鬼脸皮薄?向幼薇好不满,可惜这男人一直在手上使力示意她忍耐,向幼薇也只有强自忍着。

待吃完老婆婆端出的饭菜,两人沉默的走进那简陋的房后,她的怒气才发泄出来。

“苏景泽,你为何说我是你娘子?”她心底有些明白,苏景泽是为了不让人怀疑他们的身分,只是,必须这样说吗?娘子这称呼她觉得好怪,虽然不讨厌。

“这样人家才相信不是。”苏景泽眉眼轻狂笑看她站在那里,脸上是窘迫和不满,却还不慌不忙的应对,径直走到床榻边扯开了粗布的被褥。

看他不太熟练的翻弄被子,向幼薇这才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老人家以为他们是夫妻,那明显就是要睡在一间房中,这……这要怎么休息啊?

“你睡地下。”她赌气吩咐。

瞪大了凤眼,苏景泽好似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娘子好狠心,这地下阴凉,我怎可安睡?”

“才不管你,自作孽不可活,要是你说我们是兄妹,怎么会如此尴尬?”

“兄妹?”苏景泽慢条斯理的整理好了手中的被褥,拿了一条薄些的慢慢离开榻边,悠哉说道:“我从头至尾都没提我们的关系,是老婆婆自己认为,看来我们还真是有夫妻相。”他摆出厚颜无耻的目光,在向幼薇全身上下扫了几次,却叹气摇摇头,“我睡木椅,你可以安心睡了。”

睡木椅,看一眼房间内仅有的一张木椅,没人坐上去都有些摇摇欲坠,怎么能睡人?不过,管他呢,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关心他?

被他莫名其妙的摇头弄得很是不解,向幼薇后知后觉问他:“你看着我摇什么头?”

“我是感叹有些人瘦弱无骨却自视甚高,几年不见,脾气见长,身材倒是一如往常,让人食不下咽呀!”苏景泽懒洋洋的坐在了木椅中,闭目假寐,却还很欠揍的说出这最后一句话。

“你!”明白他话的意思,向幼薇气得红了脸颊,又是羞涩,又是气极。

她不能不承认自己十四岁时确实青涩得很,身体瘦弱干瘪,言行举止又像个男孩子,可近些年自己身材变化了不少,就连姊姊也一再感叹女大十八变,但苏景泽这风流鬼他竟然说自己……一如往常,还有什么比这更气人!

她这厢气到恨不得打他一顿,那边苏景泽却不再多言只是闭目休息,虽然气恼,可看他一个大男人窝在木椅上还是有些不忍,向幼薇几欲开口,却终究还是叹口气,回到榻上躺下。

这房间简陋,就连窗也只有小小的一扇,夜风从窗户吹进来,拂在人脸上有些凉意,再看看那朗月星空,美则美矣,却让她觉得恍惚。

向幼薇翻个身不欲再看,却还是盯着的面前月兑落的墙壁睡不着,半晌,不自觉的一声轻叹逸出口。

“睡不着?”苏景泽低哑的声音蓦然想起,带着轻轻的倦意。

向幼薇没想到自己的叹息会惊到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答应一声:“嗯,你睡吧,我等会应该能睡着。”

“是不是担心青宁?”苏景泽的脸隐在黑暗里,只有清朗的声音依旧让她觉得安心。

“你怎么知道?”向幼薇惊诧,可回头一想他是极聪明的人,怎么会猜不中别人的心思,“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吃东西,歇在哪里,会不会慌了神,我们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她一定觉得很害怕。”相伴几年的情意,她知道青宁之于自己不只是个丫鬟这么简单。

“放心吧,我把身上的碎银子丢给她,还告诉她若失散就先回去你家里,那丫头比你想像的机灵,不会出事的。”

向幼薇没料到他紧急之下还能做出这样的安排,一时感慨,“谢谢你,就怕他们会追上青宁。”

“他们想要的人是我,不会同青宁一个小丫头周旋。”苏景泽轻声一笑,云淡风轻的开口:“你倒不如担心我们,如果他们追来,今晚大概就能找到这里。”

弄不清楚他是说真的还是恶意吓唬自己,向幼薇在黑暗中转身,朝着木椅的方向瞪一眼,“那我们还不赶紧离开!”

回应她的是苏景泽有些放肆的笑意,“这么容易被吓到,赶紧睡吧,我睡得浅,向来容易警醒,有什么事情会有充足的时间面对的。”

苏景泽说完这话不再言语,向幼薇却看着黑暗中的那一团黑影发起呆。

苏景泽,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文大哥以前说是什么官家之子,那到底是多大的官,怎么还劳动这么多人千里迢迢追杀他?还有他的脾性,实在是古怪得很,时而风流不羁,时而严肃认真,就连笑都亦真亦假的,简直比女人还善变。

“苏景泽,你和文大哥认识多久了?”这一次是向幼薇主动开口。

“文四吗?认识很久了,不过近些年联络少些。”苏景泽轻声回答,难得的没有语气轻狂。

“为什么叫文大哥文四?”她一直很好奇这个名字,却从来没机会问。

“他在家中兄弟排行第四。”

“这样。”向幼薇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中的绦带。

“为何还不睡?”苏景泽正经八百的开口问道,奇怪了,这丫头路上累得简直走不动,怎么这会却精神奕奕。

“我……”向幼薇为难,有些赌气的说道:“离了熟悉的床榻,我睡不好。”

好奇怪,昨晚那样的恶劣处境,自己竟然睡得一塌糊涂,难得的一觉到天明,可今日有了一张床榻,尽避它简陋得有些寒酸,可毕竟还是好过昨晚的露宿,怎么这会儿偏偏一点睡意都没有呢?还是说……她昨夜之所以能睡着,是因为靠着那个男人?

哎,这真是个让人感到失落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苏景泽挑眉,戏谑的瞄一眼那个左右翻腾的身影,“我还以为向二小姐是担心自己睡着了,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情,原来不是担心我这个风流鬼。”

用正经八百的声音说出这样不正经的话,简直让人哭笑不得,向幼薇被他哀叹的语气气得发笑,猛地转个身躺好,“我睡了,别吵我。”

这样一说不过是怕再被这男人戏弄,可没想到听着木椅边传来的清浅呼吸,却真的很快睡着,就连梦都未作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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