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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焰寒樱 第2章(1)

手臂好痛。撕裂般地痛。她轻轻申吟着,耳畔是模糊的人声,语言有点陌生,一时间辨认不清,不是日语?她在哪里?难道是天堂?不,她这样的人不配上天堂,那么,是地狱?

眼皮好沉重,拼尽力气才睁开一条缝,雪白的天花板上是一朵又一朵盛开的樱花。地狱里也有这么美丽的樱花吗?

“谢先生,您是说您没有遇到任何袭击?那么您的行李和护照怎么都丢在了机场?”

她终于听清楚了,这是英语,谢先生?谢先生是谁?

“那么大的地震,所有人都只顾着逃生,东西丢下也是正常现象。长谷川警官,感谢你送回我的东西,你现在可以走了。”

好冷的声音,但是听来又好熟悉。

“好吧,谢先生,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随时都可以联络我们警方。”

大概过了几秒钟,有脚步声传到床边,她的眼帘里挤入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

“醒了?”

她悚然惊醒,所有的记忆都在这一刻恢复。

“为什么对警察撒谎?”她听到自己微弱干渴的声音,“你应该将我交出去。”

“比起警察的赏金,我对你的感激更感兴趣。”他端过来一杯水,温度刚好润喉。

她拒绝了他想要帮助她的企图,倔强地自己撑坐起来,即使手臂疼得快要断掉似的,她还是不愿意依附别人的力量。

“不疼?”他斜睨着她,看她费劲地把水杯放回到床头柜上。

“我的手机在哪里?”她喘息着问。

“我扔了。”

“什么?”她瞪大眼睛,“凭什么?”

谢天傲古古怪怪地一笑,“我不能把危险再引到自己的身边来。”

“你怕,就不应该带我回来!”她愤怒地说,“难道你想囚禁我?”

“我只是在救你。”他抱臂胸前,很悠然的样子,“你能保证你这次受到袭击不是黑羽良木老头子的指使?你没有将我顺利带回去,他不会惩罚你?”

很意外地,他居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一抹恐惧一闪而过,那瘦弱的双肩同时蜷缩了一下。

她会怕?怕黑羽良木?他微眯起眼睛,意识到这个发现的背后一定还有着什么故事。但是紧接着她说的话差点让他气倒——

“就是死,我也要死在黑羽家。”

“日本人的愚忠总是不可理喻!”他用中文低声咒骂。

“这是我们的信仰。”她居然也用中文回答。

“你会说中文?”他点点头,“好极了,看来黑羽良木为了训练你下了不少工夫。大概你也在北海道的雪地上接受过那种惨无人道的特训吧?”

“你怎么知道?”她警惕地盯住他,像是有重大的秘密被人突然揭穿。

谢天傲哼道:“你们黑羽家的秘密别人或者不知道,我却是最清楚的。”

她长长地吐气,“是的,你也是直人少爷的兄长,他肯定都对你说过。”

“谢家也会有自己的情报网,未必比黑羽家的好,但也绝对不会比你们差。”他的口气甚为傲慢张狂。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她盯着他,希望通过他的眼睛看穿到他的心里,“你想利用我反过来牵制黑羽家,交换条件?那你就想错了。”

“你只要告诉我一件事。”他坐在床边,眼波深沉如海,看得她心情紧张。

“什么?”她的心揪起。

“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震动,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我肯定你听清楚了。”他平静地说,“黑羽家的人都是遵从族姓,你的名字是黑羽什么?”

“我的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没有任何意义。”她烦躁地说,这个男人想干什么?救了她,还要知道她的名字,难道他不知道他们是敌人?难道他忘记了不久之前她曾经用枪抵住他,威胁他的生命?“如果你不让我联系外界,我可以为此不顾一切,当然,后果我自己承担。”她坚决地说。

他笑了,带着嘲讽和鄙夷,“你想做什么?尖叫引来服务生或者是警察?这里是顶楼套房,除非我吩咐,否则不大可能有人上来,听到你的声音。或者你该不是想跳楼吧?请允许我提醒你,这里是四十五层,就是你摔个粉身碎骨,也毫无意义。”

“原来你是个无赖!”她咬牙切齿地用没有受伤的手臂重重地捶床,“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的名字。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她闭上眼,干脆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连死都不怕的人,为什么会怕说出自己的名字?”他望着她冰冷苍白,却依旧美丽动人的脸,步步进逼,“难道对于你来说,坦白自己的名字就如同交托自己的心,只要说出就代表你在对方面前毫无保留,一无所有……”

她倏然睁开眼,晶灿冰凉的黑眸直盯着他,恼怒或是羞涩,重重迸发。

他悠然一笑,“今天你累了,或者改天再说?我有的是耐心。”走出去几步,他又回头交代:“忘记告诉你了,你手臂上只是子弹的擦伤,要恢复也会很快,大概十天左右,这十天里你有的是时间计划如何摆月兑我。如果你肯说出你的名字,也许我会考虑将你提前交回黑羽家。”

她咬着唇瓣,深深地咬着,像是要死咬住自己的秘密,生怕泄露出一丝一毫。

谢天傲仿佛是故意折磨她,明知道她现在只有一只手能用,晚饭居然点了西餐。当他把刀叉摆到她面前时仿佛没有注意过她的困难,还特意多放了一块鸡翅在她的盘子里。

“鸡翅比较适合现在的你。”他根本是故意。

她看着盘子里的餐点,用没受伤的左手抓起刀子飞快地“解剖”起那块鸡翅。

他就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看。

黑羽家的特训果然厉害,即使只剩下一只手,黑羽的杀手都可以行动自如。同样的技能他在谢子轩身上也曾看到过。

等她吃完,他帮她收拾走餐盘,还倒了一小杯葡萄酒递给她。

“酒能提神。”他说。

她没有伸手,“我想睡了。”

“你已经睡了很久,现在该是你清醒的时间,不思考你就想不出从我手上逃离的方法,不是吗?”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几乎是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现在你可以让我休息了吗?”

“该给你的伤口换药了。”他顺手拉过床边的小桌,纱布药水早已摆放好。

“不用麻烦你,我自己能来。”

这一次谢天傲却没有看着她自己行动,似笑非笑地问:“把你的那只手好好保管,任性未必是好习惯。”

他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解开纱布的动作一点都不轻柔,她也表现得倔强坚强,哼都不哼一声。

纱布揭开后,血肉模糊的伤口立刻吸引住了两个人的视线。

“也许应该送你去医院打吊针,不消炎的话不知道这条胳膊会不会有危险。”他说得很严肃,不知道是为了吓唬她还是真心话。

“距离这里一公里有家川和医院。”她忽然开口,很配合的样子。

他莫测高深地朝她笑笑,“我听说黑羽家开的医院都有个‘川’字?”

她终于蹙起眉心,第一回合的交锋兵不血刃地结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看穿她的心思,让她不得不猜测他说什么去医院都是编出来骗她上当的套子而已。

“是不是如果我不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就不会放我走?”她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我想昨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咬咬唇,“知道我的名字之后你想做什么?到警视厅告发?”

他轻哼了一声,显然是因为她的问题过于愚蠢而不愿意回答。

她很郁闷地重重吸气,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从齿缝间迸出两个字:“流音。”

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丝笑容,“这是你的名字?黑羽流音?不错。”

“现在你是否可以让我打电话了?”她忍耐着,因为被迫做出妥协而更加郁闷。

“还不行。”

他淡淡地说,惹来她的怒目相对,“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他又露出那种嘲讽的笑容,“我说过只要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会放你离开的话吗?我有过这种承诺吗?”

她被堵得张口结舌。商人的牙齿和商人的头脑远比她更加精明,诡计多端。

“我告诉过你,我不会把危险带到自己身边的。”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扑向他,左手五指尖尖抵住他的咽喉。

“在我的指缝里有最烈性的毒药,我不开玩笑。”她低声喝令,“把手机还给我!”

“行动很灵敏,”他还在悠然赞许,“我很遗憾你伤的是手,不是脚。”

“虽然黑羽先生没有下达杀你的命令,但是迫不得已的时候我可以采取非常行动。”她不是威胁,而是实实在在告诉他一个事实,希望他能明白,此时他的悠然和轻蔑是多大的错误。

“这么急于想离开我。黑羽家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如此卖命,还如此留恋。”他的神情很冷,“受伤的鸟即使能攻击人,力量也是有限。”突然他反掌上来钳住她的手臂,动作之快出乎她的意料。

她还想踢腿,结果被他猛地按倒在床上,自己的咽喉反被他的大掌牢牢地固定在枕上。

“你不应该轻视你的对手。”他低沉的声音霸道十足,“如果没有把握,我不会把你带回来。”

“杀了我吧。”她的寒眸无所畏惧地迎视着他的冷瞳,在彼此的眼睛里他们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表情。

“我从不杀人。”他的大拇指不知何时悄悄移了上来,托住她的下颌,目光从她的眼睛向下移动——玫瑰色的唇瓣,总是比别人要苍白许多,真实的她似乎不喜欢涂抹口红,与他第一次见到的浓妆艳抹的她完全不同。

她似乎意识到他的企图,眸中闪过慌乱,“你干什么?”

“放心,我不是登徒子,”本就低沉的嗓音更喑哑了一些,是的,她不会明白他想做什么,他只是很想品尝一下这个如冰一样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的身体半压在她的身上,半倾在床外,但是当他的头压向她的脸时,她还是感觉到如山般沉重的压力,她以为她会被强吻或者更糟……但他的唇只是在她的唇上轻描淡写地扫了一下,瞬即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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