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顾夕止开始人尽其用,说干就干,第二天该出场的人便齐聚一堂。由于聂往白日里比较忙,所以对他的训练全部安排在晚间,而洛释自从下了战书,除了给自己制造更多与顾夕止相处的机会外,还想尽一切办法将每晚的两人特训变成三人、四人……或者更多。而今天这个时候他则在二楼养精蓄锐,等待晚间的三人特训,顾夕止则在一楼指导学员练习。
小孩子由于没有武术基础,而比赛又迫在眉睫,于是顾夕止不眠不休地研究出一套花拳。之所以叫花拳就是打着好看,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真材实料的东西,小孩子们也聪明,学起来很快,再加上由表演天赋的洛释指导后练起来很有一番趣味。
原本是想压轴在这群孩子身上,但由于时间紧迫,而习武又是一项需要长期坚持的运动,她也只能靠这群孩子来讨些人情分,真正的主角她改压在洛释跟聂往身上了。这是经过昨晚之后临时起意,洛释自毕业后就在顾家武馆混,武术基础虽不及她牢,可是最基本的套路他都学到八九不离十,相信上场后一定不会给顾家武馆丢脸。而聂往,他本身是有武功底子的,虽然整天假借学艺而粘着她,但只要经过她略微指点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将顾家拳练熟应该不成问题。再加上从那些精英学员中挑选出几位气质出众的来打阵,正太加罗莉加帅哥加名人的阵容,想不留下深刻印象都很难呀。
彼夕止越想越得意,只差没笑出来。
在顾家武馆一群人等为参加比赛而努力演练时,叶明朗回来了,在杳无音讯三个月后终于逃难似的从国外飞回来,不仅如此还带了一只跟屁虫回到武馆混吃混喝。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眉目英武,五官深刻,跟武馆里一群注重养生的学员相比体态更显遒健,并不能算是帅气或是漂亮,只是很有味道,特别是他似笑非笑时那双冰冷的眸子,让人看不出内涵的深邃。
“你……”这个男人一定在哪里见过,顾夕止很纳闷,她记忆力好到聂往从当初那个丑鸭变成如今的白天鹅,她都能一眼认出来,何况这个男人。只是她不能确定而已,毕竟当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男人挑了挑眉,将行李扔到墙角,然后扳过叶明朗的身子,问:“你确定要在这里?”
叶明朗皱皱眉,道:“今天先好好地睡一晚,明早再继续。”
男人一说话,顾夕止就确定出他的身份了,“你是那晚在酒吧里……”那个被称作凤哥的男人吧。为什么会跟叶明朗搅和在一起呢?
“很高兴又见面了。”凤裳挑了挑眉。
叶明朗奇怪地问:“你们认识?”
“你可真是健忘,当初是你关照我借钱给她的吧。”凤裳提醒。
“原来,你们……”哦哦哦,她明白了,一定是叶明朗与凤裳关系匪浅,所以那天他才会愿意无条件地借她五万块。早知道是叶明朗的关系,她就应该将钱拿到手,反正看叶明朗跟凤裳的关系似乎不一般,说不定以后还得叫他一声“姐夫”呢。
“好啦,别瞎猜了,我们仅仅是普通的朋友。”叶明朗马上申明,撇清与凤裳的关系。
“哦哦哦,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会因为她一句关照而借钱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吗?顾夕止怎么会相信她的托辞。
“阿止,我在逃难。”她简单地陈述现状。
“逃难?”顾夕止立即望了望凤裳,这个男人会不会惹到什么麻烦的角色?就知道跟黑社会在一起安全没保障啦,她气呼呼地指着凤裳,“是不是你惹到什么麻烦的人了?”
“哎,不是他,是我有麻烦。”叶明朗气得跳脚。
事实上是叶明朗被家族逼婚,在国外飞来跑去逍遥了三个多月才被凤裳抓了回来。凤裳是何许人也,他正是叶家商业联姻的对象之一,而两个人玩你追我跑的游戏已经快一个月了。
“嫁人啊!”顾夕止故意拉长音调,心底却暗自松了口气,幸好父母离婚后她没有跟随父亲,否则一生就被这传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毁掉了。
叶明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说:“不是跟这个人啦。”虽然凤裳也是叶家内定的人选之一,可是跟她联姻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谁知道凤裳听到后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沉声道:“除了我你还想嫁给谁?”
“哎呀,你们搞得我都糊涂了,什么不是这个人?为什么有麻烦?”她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叶明朗语焉不详地一概而括,她只能拼命地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努力地推敲。
“是不是你跟凤大哥相爱,老爸却逼你嫁给另外一个人?”肯定是这样了,她那个老爸最会擅作主张,作决定前从来不会征求别人的意见,真不知道他的公司在他的独裁下怎么会越来越兴旺。
“错!”
“对!”
彼夕止无奈地望了望两人,决定直奔主题:“你的麻烦来自什么地方?”
“我被人追杀呀。”叶明朗叹息,继续解释,“老爸这回不知中了什么魔,偏偏要我嫁给那个人。”不仅如此还派了两个高手满世界地追着她跑,累死人了。
哦,原来如此。顾夕止了然地点点头,问:“下一步想跑到哪?”
“没想好。”
“依我看……”她故意望了望靠在沙发中的凤裳,又看了看一脸急躁的叶明朗,然后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叶明朗听后脸马上红得能滴出血来。
“你、你,顾夕止看我不打烂你。”恼羞成怒的叶明朗跳起来追着顾夕止满屋子跑,从二楼跑到一楼,又从一楼跑到园子里。
罢踏进园子,就被不寻常的气息所笼罩,两个女人同时警惕地顿住脚步。夜幕下,有两个黑色的影子突兀地站在墙角的方位,仿佛伺机捕食的野狼,随时都会扑向送上门猎物。
彼夕止原以为叶明朗说的追杀其实太过夸张,没有一位父亲会忍心杀死自己的女儿,可是看到两道银色的光芒齐齐地射向愣住的叶明朗时,只来得及扑身向前,徒手接住两柄速度惊人的飞刀。飞刀来的速度太快,她无法控制接刀的角度,只能硬生生地抓住刀刃,差一点没被两柄刀切断手指。
“啊!”
在叶明朗尖声的惊叫中,一个身影自二楼的窗口飞身而下,痛得满身冷汗的顾夕止认出是一路跟着叶明朗的凤裳,而两个杀手看到飞扑过来的人,马上翻身跃上围墙,打算逃之夭夭。
“浑蛋。”顾夕止咬牙切齿,伤了她居然就想跑!不顾满手鲜血淋漓以及剧烈的疼痛,她握住飞刀的手瞄准跃上围墙的影子使力射出去,却因为受伤力道不足,飞刀射出一半却打在花砖墙上,“锵、锵”两声脆响后落到地上。
凤裳飞奔过来一把抓住叶明朗,颤声问:“明朗,你没事吧。”
“有……事……的……是……我……”顾夕止冷汗不绝地自额头渗出,天哪,她痛得都快要死掉了,那个人一跳下来却先去问候毫发无伤的叶明朗,果然够暧昧的。
这时候,听到动静跑出来的顾家武馆学员们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顾夕止正抱着血流不止的双手在原地跳脚。
笨女人居然不知道赶紧止血包扎。
小孩们只知道叽叽喳喳地围着她又哭又叫,而大马则飞快地搬来药箱,为她做最基本的止血消毒。所幸平时大家练习时常有擦伤,武馆里并不缺这类药品。可是,他们最头痛的是,如何向洛释跟聂往交待。
洛释因为经纪人的不断纠缠加威胁,去参加记者招待会,而聂往则因为公事缠身不得不每天晚归,偏偏这种时候就发生了这种灾难。
“阿止,快,快去医院。”叶明朗战战兢兢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脸色一片死灰。
“叶明朗,没有那么简单就……就……”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因为疼痛而产生眩晕,她气虚地咬牙,“你们是不是想等……我晕倒才送我去医院?”
如果不是顾夕止眼疾手快,两柄飞刀早就插在了叶明朗的身上了,那两个杀手是真的想置叶明朗于死地。没有那么简单,这不是单纯的家族逼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聂往接到通知赶往医院时顾夕止的双手已经被包扎成一对熊掌了,看到他满脸痛心的表情,顾夕止无奈地挥舞着熊掌,“没事,没事。”
她悄悄地看聂往,然后小心翼翼地叮嘱:“下个月就比赛了,你可不许中途退阵。”
“你给我好好养伤。”聂往站起来,然后望住坐在床边满脸愧疚的叶明朗,“如果你们不能解决掉自己惹的麻烦,最好不要出现在她的身边。”
在路上就听到武馆的学员说顾夕止为了保护叶明朗而徒手接住两柄飞刀,他越想越气,上学的那会儿顾夕止就喜欢到处抱打不平,自以为是行侠仗义的女侠,这会儿更是变本加厉,居然敢不顾生命危险去救别人。真不敢想象那些刀要是射偏一些,或是她接不准的后果。
始终站在叶明朗身边的凤裳扶住她的肩,然后冷冷地道:“我们马上就离开。”是因为叶明朗良心不安而坚持留在这里照看顾夕止,否则他们早就登上飞往意大利的飞机了。
“好啦,又不关明朗的事。”
“对不起啦,夕止,我回来再跟你解释。”看到顾夕止因为自己而受伤心里实在不好受,她只有再次踏上逃亡之旅,解决掉这些麻烦后才能回到这里,否则只能给自己的亲人带来更多的不幸。
“喂。”顾夕止还没来得及阻止,凤裳已经搂着叶明朗步出病房。她环顾四周,忽然问道:“大马,洛释呢?”她受伤了,那家伙居然还不来探望她。
“那个,”大马咳了咳,枉顾聂往一脸不悦,“洛释在来医院的路上被影迷们包围。”那情况岂止一个惨烈可以形容,洛释躲在车里打电话报告行踪时,居然有影迷敲破窗破碎,他在这边听得真切,洛释的惨叫似乎是被玻璃划伤了。搞的什么乌龙事嘛,他可不能告诉顾夕止这些,否则她为洛释担心时聂往又吃醋,到时他们可又得受罪了。
唉,做人难,做顾家武馆的人真是难上加难啊。
大马感叹地长吁了口气。
“洛释真的这么有名了?”
“我们幼儿园里有很多小朋友都喜欢洛释哥哥。”尽避洛释千叮万嘱不要将自己的现状告诉顾夕止,可还是有人不小心说漏了口。
黎川一把捂住口无遮拦的菲怜,将她拖出病房。
“哎,干什么个个都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拿我当外人?”她生气了,挥舞着熊掌又开始教训人,“出名有什么不好?干吗要瞒着我?”
没有人回答他,洛释不让顾夕止知道肯定有他的理由,众人面面相觑。聂往不高兴地将精力充沛的女人按倒在床上,命令道:“你给我好好睡觉。”真讨厌他们一直提那个情敌。
等到洛释回来时已是次日早晨,被玻璃划伤的额角包上了厚厚的纱布,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可是经纪人主张包得越厚越好,这样才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洛释最近似乎有越来越忙的趋势,片约不断,名气直线上升。别人都羡慕他时来运转,可以飞黄腾达了,可是他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因为这样,他与顾夕止见面的机会似乎越来越少了。
一直以来对顾夕止都有一种依赖,似乎更胜于恋人,就像这样看着她闭着眼睛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忽然心底就溢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放松,就像不用担心以后没有人会在自己身边一样。这种依赖很奇怪,仿佛只要有顾夕止在,他便会很安心。
握住躺在床上的女人的手,放在颊边,感受着指尖传来阵阵的温热,他忽然想,自己对顾夕止的感情究竟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还是凌驾于爱情之上呢?如果不是爱情,他该如何给这种依赖定位呢?
努力地回想从前,他与顾夕止相处的点点滴滴,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将这种依赖跟爱情混合在一起了,所以到今天,他以为爱情就是依赖,依赖就是爱情。
似乎很复杂,洛释头痛地眨着眼睛俯子,在即将贴近熟睡中的脸庞时窗外忽然亮光骤闪,他警惕地抬头,只看一个影子从窗外闪过。
被偷拍了。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跑到窗前张望,只看见一个穿夹克的男人背影向医院大门口跑去。是跟踪了他几天的某娱乐杂志的记者,望了望床上仍旧闭着眼睛的女人,他毫不犹豫地翻过窗户向外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