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寡妇家门口,围了一圈的人,钱寡妇衣衫褴褛,发丝零乱,跪坐在地上,哭叫道:“你血口喷人,我正正经经,从未做过伤风败俗的事情。”
“你做没做过,见官再说,走,跟我去衙门,大人自有公断。走。”说着便抓起寡妇的手腕往前拖。
李花朵一看拽钱寡妇的男人便皱起眉头,这男人是城里的无赖,去她那看病不付钱还曾被她丢出去过。
“我没做过,我不去。”钱寡妇坐在地上只是哭。
那无赖笑嘻嘻地说:“你既然没做过,还怕见官不成?还是你心里有鬼?”
周围的人起哄道:“对啊!既然没做,怕什么见官啊!”
李花朵知道钱寡妇惨了,无论这事儿是真是假,她都会被众人的唾沫淹死。她小时跟着师傅遇到过这样的事儿,一个女人就这样被活活逼死的。如果这事儿换成是她,倒是不怕,大不了一走了之嘛!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想这么开啊!
蓦地,远处一队人马朝这边走了过来,有人喊道,“是大将军,将军过来了,让将军给断一断。”
李花朵也向那边望去,来到边陲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将军本人呢!骑着高头大马,脸长得方正,眉峰之处略与九爷有些相似。
有人正要冲上去,却被兵丁拦住了,只能在外围喊:“将军,将军。这有个案子,请你老审一审。”
看来将军亲民倒是真的,被人群堵住道路,竟然不气不怒。
韩五将军端坐马上,冷声道:“有案子,有冤屈应该到衙门去……”正说着,一个青衣侍从走到将军马前,低声说了几句。
自看到这位青衣侍从后,李花朵的身形便定住了。然后她的眼睛很灵光地往将军马后看。有一顶软轿,软轿的帘子被掀开,从里面走下一个人。
完了,李花朵心虚地左顾右盼,还是快逃吧!
“大人,民妇冤枉!”
李花朵正要转身,一声凄厉的大喊又令李花朵停住脚步。
韩将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人群中央,钱寡妇跪在地上,边磕头边喊冤:“大人,民妇冤枉,自先夫死后民妇一直恪守妇道,从未做过有损钱家脸面的事啊!大人,请为民女做主。”
其实在这边陲之地,对妇女的要求并未像南方那样从一而忠,男人死后改嫁的女人也很多,但即使是改嫁也要守规矩,有媒人从中牵线。如若是私通,朝廷律法是不允许的,通奸的女人会被判黥刑,就是脸上刻字。
“你做过还敢狡辩,我可是有证据的,大将军,小人在这婬妇身上发现这个。”说着,他由怀中掏出一人草编的蝴蝶,编得惟妙惟肖,像真的一般。就是有些脏旧了,显然是有人天天把玩的缘故。
李花朵瞪大眼,下意识地一模腰间,咦!蝴蝶怎么没了?难道那个是她的?
韩将军微微皱眉,显得有些不耐烦,这事儿压根就不归他管啊!九弟到底要干什么?“这蝴蝶能说明什么?”
“大人,这蝴蝶是由这婬妇身上掉落的,而这蝴蝶只在一个男人身上见过,并且那人将蝴蝶随身携带。可从不送人的。相信周围的人对这蝴蝶应该也有印象吧!”
“咦!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啊!是啊!我看得也面熟。”
钱寡妇看到那蝴蝶后认了出来,急忙道:“大人,他说谎,这只蝴蝶是李郎中心爱之人所赠,他怎么会送给民妇呢!”
“大人,她已经招了,这只蝴蝶是李郎中所有,他日日挂在腰间,大家应该都看见过吧!李郎中与你通奸,便将心爱之物送给了你。”
人群中有人说:“这的确是李郎中的东西,怎么会在钱寡妇这里啊?”
“可能是真的,我看到好几次钱寡妇到李郎中那抓药,都不用付钱。”
“我也看到了,李郎中帮钱寡妇拎水,你说她怎么不帮别人拎水啊!偏偏是丧夫的钱寡妇。”
“钱寡妇长得好看呗!”
人群已经议论开了。
“大人,小的还有证据。”
“什么?”
他又中怀中掏出一件红色的布料,一抖,竟是一件女性的肚兜,“大人,这是昨天小的去李郎中那里看病,在墙角下发现的,李郎中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有女人用的东西呢!”
她还奇怪肚兜怎么丢了,原来是被这无赖偷去了。她洗完明明是将它晒在屋内的,哪会在什么墙角啊?
李花朵气得冒火,也顾不得隐藏了,“嗖”地蹿了上去,一把将无赖的脖领子拎起,“血口喷人,今天不教训你,我就不姓李。”
“大人,救命,他就是那奸夫,大人,他们要杀人灭口啊!”
“灭你个狗屁,把蝴蝶给我。”一把抢了回来。
韩将军好似没听到无赖男人的救命声,只是看向身后的九弟。然后一挑眉,真的是她?
是。
不会吧!真是啊!
嗯。
韩将军轻咳了两声,“好了,不要动用私刑,本将军自有公断。”
“大人,救我,救我,大人,你也看到了,这个李郎中粗鲁蛮横,他与钱寡妇通奸,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将军大人做主啊!”
“什么人证,我是女的,怎么跟她通奸?”李花朵将无赖甩到一边,扶起钱寡妇,“没事了,别哭,他是诬告,将军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无赖爬起来,指着李花朵,“李郎中,将军面前你还敢狡辩,慌称自己是女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哪点不像女人了?”
“哪都不像。”
韩将军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被自己的九弟瞪了一眼。
“让大伙看看你是男是女,这周围的人哪个不认识你。”
“是男的。”有人道。
有一人说,其他人自然也点头附和:“对,是男的,李郎中怎么可能是女人呢!”
这时一个青衣侍从走上前对众人说道:“我可以证明李郎中是女儿身。”
那无赖刚想大声嚷嚷,一看这侍从穿戴,再瞧他是由将军身后走出来的便有些懵了,气焰一时小了,“你如何证明?”
“她是我家夫人,我自然能证明。”说着走到李花朵面前,单膝跪地,“属下绿竹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
在韩府的时候,都未这般正式地拜见过。李花朵抬头看了一眼将军身后之人,对绿竹道:“起来吧!”
一片寂静,都傻眼了。谁都看得出来,这侍从不简单,其主子非富则贵,然而这位李郎中竟是他的主子,还是女的。
李花朵左右看了看,扶着钱寡妇,“嫂子,我先扶你进屋,至于这诬蔑你的无赖自然会有人收拾。”
钱寡妇还在恍惚中,“你、你真的是女的?”
李花朵笑了笑,还没等她点头呢!突然有人大喊:“我认出她了,她是女的、是女的,是强盗,抢了我的钱。大人,将军大人,她是强盗,女强盗,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她。”
李花朵愣了,强盗,我?不会吧!
韩将军皱眉,真够乱了,回头看了一眼九弟,“来人,把所有人都给我带回府。”
“你抢过钱?”韩九看着她。
“没有啊!”李花朵表情很无辜,也很疑惑。
“站着干什么?不累吗?坐。”
“哦。”李花朵慢慢坐下。
绿竹在李共朵身侧的桌子上放了一杯茶,“夫人,请。”
李花朵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再喝一口,就是不抬头。
“绿竹,给夫人倒水。”
绿竹端着茶壶过来,李花朵将茶杯放下,被她喝干了。
满上。
李花朵接着喝。
再满上。再喝。
“你很渴吗?”韩九问。
李花朵刚想点头,蓦地想到九爷逼她吃饭的事儿,吓得立即将茶杯放下,“不渴了。”
韩九道:“既然没抢过钱,那人便是诬告,我会让五哥处理,你不用担心。”
“嗯,谢九爷。”
“在这住着还好吗?”
“嗯,挺好。”
“既然挺好,那就在这住着吧!”
李花朵一愣,抬起头,九爷不是抓她回去吗?怎么回事?九爷又在整她吗?
“我给你带了一个人过来。”
谁?
绿竹打开房门,一位妇人走了进来。
“大姐。”
“妹子。”
正是李花朵认的干姐姐。
“大姐,你瘦了。”
“哼!你倒是胖了,没心没肺,没良心,把姐姐一个丢在那里,自己一个人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气死姐姐了。”
“呵呵!”李花朵干笑,“姐,我错了。”
“你还知道错啊!这次若非九爷带我过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见姐姐?。”
“不是,哪能呢!”一回头,咦!九爷没了,九爷与绿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大姐见九爷不在了,又左右看了看,确定真的没人后,狠狠地一掐李花朵的手臂,压低声音道:“你犯什么傻啊!好好的韩府主子不做,跑到这穷地方吃苦,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她每说一句便掐一下。
李花朵疼得冷汗都下来了,“大姐,轻点,轻点,痛,痛啊!”
“你知不知道九爷多疼,知不知道我多痛。大姐这辈子遇人不淑,只能这样了,可你嫁个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不惜福呢!大姐做梦都在想,如果大姐当初的男人有九爷的一半好,那大姐也知足了,可是你呢?你、你、你都要气死我了。”说着说着便哭了。
“大姐,让你担心了。”
“我没什么,回头,你一定要给九爷道个歉,认个错,听见没有。”
“好,我听大姐的。”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就是我们的八字命硬嘛!你怕害了九爷是不?九爷都跟我说了,那都是假的,当初那个算命先生是假的,乱说的。你别信啊!”
“算命先生说的话是不是假的我不知道,可是九爷说的话一定是假的。”
嗯?“妹子,大姐听不懂。可是大姐知道九爷对你好,是不是好男人。”
李花朵笑,他是个好男人她说不准,但他对她好却是真的。他从未在意过她的命硬言论,为了怕她多想,怕她自责,还故意骗她,说小时候去李家村算命的人是他找去的。这世上第一个要娶她的男子,听说她会伤害身边的人,便很坚决地丢弃她了。
一个叫多尚的江湖人说喜欢她,现在却已经在阎王那了。只有九爷,只剩下九爷。那个外表看似温和,实则令人捉模不定的性子。
她该怎么办啊?九爷找来,除了最初的慌乱外,其实她心里是欣喜的。她一面想躲得远远的,一边又想时时见他。
如果她真心想躲,又何必听四爷的来这边陲之地呢!躲进深山老林不就得了。还是离不开。
这几个月她真的自在,什么也不想,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自己平静的日子,她没有想过如果九爷一辈子不来找她怎么办?她也没想过自己要在此地住上多久?她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九爷已经来了。
晚上李花朵与大姐睡在一张床上,一直聊,聊到天明时,两人才休息。
一个时辰后李花朵便醒了。扑腾坐了起来,把大姐也惊醒了,“妹子,怎么了?”
李花朵道:“我想起一件事儿。”
“嗯?”
“我的确抢过钱,那时我跟九爷落水了,九爷高烧不退,我手上没钱,去镇上的路上我看见了一个人,见他穿戴不错,所以就仗着自己力气大,硬抢了几两银子。”
大姐望着她。
李花朵想了想,“我去跟九爷说一声,那人没有诬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