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只是订婚宴吗?
从打开的窗户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居然连政商要员都有份出席。
席祖儿趴在窗台上,双手交握着托着下巴,一副思考的表情看着楼下热闹的场面。
这个时候逃婚会不会被人追杀?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念头一直在她的脑海中盘桓,一股付诸于行动的冲动也在血液中叫嚣着。
有人敲门,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人并没有听到,所以敲门的人就自作主张地推门进来。
昏暗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让那一袭银白的雪纺纱裙更像是一缕月光披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引人无限的暇想。
长发被化妆师的巧手在头上盘出优雅的造型,一只嵌着碎钻的发卡在乌发中显得格外的耀眼。
她是美丽的,精心装点后的她美得就像破云而出的那一轮明月,迷人而又清远。在那一瞬间,他几乎不想去打扰那一份属于她的静谧。
“祖儿。”轻唤的同时,一双健臂也环上了她的腰,并在她的颊畔印上了一吻。
“怎么进来了?”
“想你啊。”
“今天来的人很多。”她一边不着痕迹地闪避着他的亲吻,一边以一种随性的语气同他说话。
陆文有些烦地朝楼下看了一眼,叹气,“简直太多了。”应酬笑到脸部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我什么时候下去?”她扳开了他的手,隔开两人的距离。
“祖儿——”他不满地再次贴近,一双毛手也毫不客气的游走在她的身上。
“陆文……”她困难地想阻止他在自己身上点火,“不行……”
“如果不是那场懊死的会议,你早就是我的女人了。”
她的脸烧了起来,整个人也快烧起来。昨天昨天……那场面真的太了,她真不晓得平时看起来犹如牲畜无害的男人,一旦化身成狼会是那样截然不同的邪肆。
“不行。”她用力按住他钻入裙底的狼爪,“我们呆会还有仪式要举行。”天呐,来个人救救她吧。
“现在的分分秒秒都是在谋杀我的生命啊。”是哪个化妆师把她打理得这么性感的?他现在就只剩下兽性的冲动了。
“所以,你还是跟我保持一下距离好了。”免得她的心脏也禁受不住饼度的负荷。她绝对不想呆会儿的仪式上被人用暧昧的眼神注视,昨天的经历一次就好,再多她会崩溃。
“好吧。”他难得合作地退后了两步,但一双眼依旧灼热地盯着她绯红的脸,“可是,今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也太露骨了吧?她忍不住要瞪眼。
“前些日子你不是欺侮病床上的我很得意吗?”
“怎样?”难不成他现在就是在报复?
“我一定要好好回报你啊。”他的答案果然如她所料。
“男人心胸应该宽广一点才对。”
他“哦”了一声,双手环胸,意有调侃地说:“如果一个女人以挑逗有伤的男人为乐,那这个男人在伤愈之后都不能索取利息的吗?”
“也没有很多次了。”用五根手指头就数得过来了,这男人真小气。
“这就已经很过分了好不好?”欺负他当时不能压倒她,他现在就一定要压倒她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那是谁当初不怀好意地追求我的?”
“上帝不是已经惩罚我爱上你了吗?”
“是惩罚吗?”她危险地眯了眼,朝他走近。
某人犹不知死活地继续发表感言:“如果不是惩罚怎么会有许多人一直对我报以同情的问候?”从他爱上她开始,几乎所有他认识的人都对他讲过一句话,并且这句话惊人的相似,“爱上她你是自找苦吃啊”,瞧,多一致的说辞。
“那好啊,今天的女主角你换人好了。”她火大地伸手拔下头上的发卡,一头长发顿时如水般流泻开来。
他呆呆地望着她,呆呆的用手接住她塞过来的钻石发卡。那瞬间他明白化妆师其实已经粉厚道了,将长发放下的她,配上这袭长裙,简直能直接谋杀他了。
于是,那一晚的订婚宴,男女主角离预订露面的时间整整迟了半个多小时。
未婚妻?
未婚妻似乎原本应该是个蛮过度的身份,最后会有两种可能,一是从未婚妻变成路人甲,二是变成正式的合法妻子。
席祖儿很确定自己目前的身份是陆文的未婚妻,可是为什么她有种感觉,就算这辈子结束,她都没办法把这个身份变成路人甲呢?
忙,她很忙,简直忙到心力交瘁。
于公,同时管理两个公司让她分身乏术,虽然皇冠那里有陈习,可是,还是有许多工作是必须由她亲自去做的。
于私,她忙着躲避某人无孔不入的逼婚行为,不用怀疑,就是逼婚。
“我已经是你未婚妻了。”她想叫救命,可惜上帝似乎早就抛弃了她。
“未婚妻是个极不安全的身份。”陆文无比确定地告诉她。
“有什么不安全的?”她工作以外的时间几乎全部被他霸占了,就算她想开展新的恋情也根本没机会,更何况她是连精力都没有。
陆文一边帮她按摩着头部穴位,一边说:“没有法律保障,你什么时候都能拍拍走人的。”
“婚姻就能有保障吗?”她不以为然。
“至少会多出一道手续来。”
“无聊。”
“你到底什么时候嫁我?”
又来了,她想申吟。
“虽然在未婚妻这件事上你没有食言,但是在结婚这个问题上你欺骗了许多人。”
“乱讲。”
“哼,你明明是当着皇冠所有高层的面答应嫁我的。”
“……”她什么都没听到。
“作为一个最有时间观念的商人,你在给我正名这件事上显然不及格。”
她闭上眼睛装睡。
“我知道你有听,实在不行的话,我们明天去公证好不好?”他想她也许是怕死了像订婚那样隆重到让人怯场的仪式,所以才会百般地推月兑不肯爽快地答应下嫁。
“你做梦比较现实。”她有气无力地开口,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上一秒登记在案,下一秒陆家的人就会知道,然后就会有一群律师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各种文书飞过来让她签字画押。
签字画押,只要一想到这四个字她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连带的也对结婚这件事失去了热情。
“你明天去法国?”
“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私人秘书了?”她不无调侃地问。
“我有你的行程表。”
“请教一下陆医生,你是怎么让我的秘书投诚的?”她简直太好奇了,皇冠的秘书她不奇怪,但许琪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绝对是可以把命交出去的信任了,竟然也被他收买了过去。
“因为她知道我爱你,是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在爱着你。”
这个事实虽然她早就知道,但是听他用这样深情肯定的语气讲出来,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为之一悸。
“而且你在生活上根本就白痴得要命,我要不掌握你的日程安排,你一忙起来根本就不会好好吃饭。”
“你……”
“你不要跟我说,你病历上的‘胃出血’是假的。”只要一想到当年她因为工作繁重而累到胃出血,他就心疼得要死。
“所以我后来很注意饮食的。”她试着让他放心。
“那是你有空记得的时候。”通常她忙起来的时候就会统统忘记了,随便吃点东西是常有的事。
“我不会让自己轻易病倒的。”她保证。
“把咖啡戒掉。”他要求。
“这是强人所难啊,我熬夜的时候需要用它提神的。”
“可是,老这样的话,万一你怀孕的话对胎儿不太好。”
她一把抓过他,眼睛对眼睛地瞪着他,“我还没有准备好要当妈妈。”
“我想要有一个我们共同的孩子。”
“是我生。”她提醒他一个明显的事实。
“怀孕就可以不用这样忙了。”
“那我宁可继续这样忙。”
陆文顿时一脸的失落,“祖儿……”
看到他不开心,她的心也会向下沉,所以她伸唇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笑着说:“要生也得我嫁你以后啊,你总不会想我们的孩子是以私生子的名义出生的吧?”
他马上开心起来,“真的?”
“真的。”
“那我们明天结婚吧。”他一脸的期待。
她又想申吟了,老是挖坑埋自己的感觉真是太差劲了。
一个厚厚的信封被放到了文件上,让正在看文件的人不得不诧异地抬头,“这是什么?”
陈习的脸色很阴沉,用一种很压抑的声音说:“你自己看。”
席祖儿挑眉,“什么东西让陈副总这么生气呢?”她一边笑着一边拿出信封里的东西。
手顿住,唇畔的笑甚至都来不及收起,就那么僵硬地挂着。
照片上是一对男女,男的很帅,一种温文儒雅的阳光帅哥,女的艳丽妩媚,两个人相拥着站在一处珠宝柜台前。
女的她不认识,但那男的她却不会不认识,就算他化成了灰她都能认出他——陆文!
“你在公司为陆家卖命,他在外面风流快活,真的值得吗?”陈习为她不值。
“照片能代表什么?”她若无其事地将信封扔到一边,唇畔的笑重新绽放。
陈习双手按在桌上,盯着她的眼,沙哑着声音道:“我曾说过的,一个让男人觉得无法掌控,甚至觉得害怕的女人,男人是不会恋栈太久的。”
她手中的笔飞快地转动着,而她脸上的表情却云淡风轻得很,“我也说过,我不会强求一份已经不存在的爱情。”
“你甘心吗?”
她不答反问:“你又甘心吗?”
他沉默。
她也沉默。
有很长一段时间办公室内一片沉默。
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缓缓站直身子,定定地看着她,“我不甘心,甚至有些后悔。”如果结局是这样,那么他当初便不会轻易放弃,她值得男人好好珍惜。
她没有追问,只因为她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