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夏突然有个伟大的想法。
让靳狂、连同他的兄弟完全月兑离那种“非正常”的生活!至少,不要重蹈棒棒糖故事的覆辙。
呃,这只是个理想。
颜夏十分清楚,这些在战争世界生存久了的人不可能彻底改变,但是,如果让每个人的腰包都鼓鼓的,谁还愿意去过那种冒险生活呢?
颜夏开始做一个长远的计划,比如,扩大公司的规模,比如,拓展经营范围,比如,公司转型股份制然后筹备上市,比如,成立慈善基金帮助那些因战争失去亲人的孤儿,比如……
颜夏停下手边的工作,托着下巴,发起呆来。
她到公司的目的是什么来着?当初跟外公说好,帮靳狂渡过难关,便收手不干,可是,她现在竟然在做十年计划,难道她想在这儿待一辈子?
这样是不对的!
“喂。”
呃,虽然靳狂没有赶她走的意思,但是,她不能总霸着副总的职位,给他当这个管家吧?而且,她是外公的人,他根本不信任她,兴许哪天他一发脾气,就赶她回家了呢。
这个计划岂不是白做?
“喂。”
颜夏还在苦恼,完全没注意到站在她面前,一脸不耐的男人。
“颜夏!”靳狂怒了。这女人也太无视他的魅力了,他在这里站了半天了,她竟然对他视而不见!
“妈呀,你吓死我了!”颜夏拍着胸口,惶然地瞪着他。
“我叫了你一百遍!”
“我一遍也没听到,你喊一万遍有什么用?”
“嗬,你倒来劲了,明明是你耳朵聋。”
“你说谁聋?”
“说别人对得起你吗?”
“我在思考很重要的问题!”
吵架声止歇。
靳狂倾身,看着她的电脑屏幕,“十年计划?”
颜夏慌忙按下电源,屏幕立刻漆黑一片。
“怎么了,我这个总裁不能看吗?”
颜夏紧抿着唇,眼中充满懊恼。
靳狂瞄了瞄她的表情,马上明白过来,“嗯,十年计划,不错,拟出来给我看看。”
“不错?”颜夏惊讶。
靳狂点头。
“哪里不错?”
“我手底下有一个目光长远的得力干将。”
颜夏无视他的调侃,执着地问:“如果我做了这个计划,就一定要亲自执行,这样你也无所谓?”
“你做的计划,当然由你执行。”
“这是十年计划!”
“我识字。”
“你要留我十年?”
“嗯,你若愿意,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颜夏傻掉了。
靳狂龙心大悦,笑容灿烂。那份邪冷的气质被温柔掩盖,明媚得有一点点刺眼。
“为、为什么……”颜夏喃喃地问。
靳狂偏头想了一下,露出狡黠的笑,“晚上跟我一起吃饭。”
靳狂没有开车,他和颜夏步行,穿过繁华的商业区,来到有待规划的贫民区。靳狂对这片环境很熟,七拐八拐到了一家露天小吃店。
颜夏坐下,看着周围嘈杂的环境。
这儿的两层楼房少说有几十年的历史,墙皮月兑落露出砖色,屋檐下爬满蜘蛛网,到处搭着违规建筑……
这哪是吃饭的地方?
“别看这儿环境不好,这间店老板做的菜可是顶级的。”
颜夏低头,看看油乎乎的桌面,立刻没了胃口。
靳狂笑了笑,去拿抹布。
一个小妹妹跑到颜夏身边,“姐姐,你是靳叔叔的女朋友吗?”
“哎?”颜夏看着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她叫她姐姐,又叫靳狂叔叔,那她怎么也不可能是靳狂的女朋友吧,那不是差辈了吗?
“因为,姐姐是靳叔叔第一次带来的女孩子。”小女孩微笑,露出尚未长齐的小白牙。
“呃……”颜夏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一向对小孩子没撤,天晓得他们古灵精怪的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
靳狂走过来,抱起小女孩,“豆豆,想不想我啊?”
“想!”叫豆豆的小女孩抱着靳狂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靳叔叔带来的姐姐好漂亮啊。”
靳狂看看颜夏,大婶发髻,老土眼镜,哪里漂亮?“嘿,豆豆眼光不错,能看出姐姐漂亮。”
“当然,豆豆慧眼识美人!”
“豆豆,快下来,别缠着靳叔叔。”屋里,一个中年女子走出来,在她后面紧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豆豆跳下来,跑到妈妈身边。
靳狂也不言声,只丢给男人一支烟。
那男人先瞅瞅老婆的表情,才憨憨地离她们娘俩远远的,点起烟抽。
“我去给你们炒几个菜。”那女人笑着进屋。
颜夏站起来,靳狂简单介绍了一下。
颜夏向他颔首致意。
那男人笑着点点头,匆匆打量了颜夏几眼,递给靳狂一个怪异的眼神。靳狂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男人恍然大悟。
“好、好,你坐,别客气。这小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别看他平时气焰嚣张,其实这小子特别容易害羞,哈哈。”
颜夏瞥了靳狂一眼,有种古怪的感觉。
靳狂闷头抽着烟,笑呵呵的,一句话也不说。
“姑娘,如果这小子敢欺负你,就来找大叔,大叔一定替你出气!”
辈分全乱了……颜夏干笑了两声。
这顿饭,目的不纯啊。
“喂,你往哪走?”
颜夏也不管认不认识路,低着头直往前冲。
“颜夏,你见鬼了,走那么快干吗?”靳狂不敢碰她,只能追她或者堵她,可每次他拦住她,她就调头,于是,又轮到他追她。
颜夏简直气炸了。这个男人脑子被水泥堵了!他哪是请她吃饭,根本是领她见长辈!
一顿饭吃下来,那对中年夫妇全然把她当成靳狂的女朋友,一会儿问什么时候结婚,一会儿问什么时候生孩子。连那个小豆豆都添乱,说她想要个弟弟。
她跟他是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这么做!
颜夏低头走路,在十字路口,跟一个人撞在一起。
“妈的,走路不长眼啊!”
颜夏抬头,不抬头还好,一看面前站着男人,当场就晕坐在地上。
靳狂拐过来,正好看到颜夏倒下。他看着那几个欺负颜夏的小混混,火气蹭地蹿上来。
其实,人家什么也没做。颜夏是自己晕倒的。但在靳狂看来,颜夏发病必然是他们对她动手动脚。他完全没考虑到,依颜夏此时的打扮,根本引不起色狠非礼她的。
唉,恋爱中的人智商为负数。
靳狂三下五除二把几个小混混打翻。
颜夏扶着墙站起来,埋怨道:“你干吗无缘无故打他们?”
“啊?”
一声口哨响彻天际。
不出三秒钟,人流源源不断自四面八方涌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拿菜刀的、拿铁锤的、扛铁锹的,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圭女圭挥舞着擀面杖,气势汹汹地飞奔而来。
瞧这阵仗,两个人都傻了眼。贫民区的居民好团结啊!
颜夏反应比靳狂快,拔腿就跑。由于男性自尊作祟,靳狂比颜夏慢了两拍。贫民区地形复杂,越往深处走,越难分辨方向。他们几次撞进死胡同,再不然就是被邻居大妈包抄堵住去路。
用抱头鼠窜来形容他们的情况最贴切不过。
颜夏很快就体力不支,速度渐渐慢下来。
凑巧,一个快递员骑着摩托车停在路边,正在寻找门牌号。靳狂喊了一句“警察,征用你的车”,便把那个小伙子粗鲁地推下去。
“你强盗啊!”颜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仍不忘记训斥这个野人。
“少啰嗦,上车。”靳狂发动引擎,摩托车轰隆作响。
“把车钱给人家!”
“你看电视剧警察征车几时付过钱?”
“我不管,你不付我不坐!”
靳狂低咒一声,掏出钱包,抽出一大叠钞票丢给那个小伙子。
然而,颜夏仍是一动不动,小脸发愁地皱成一团。
“你还磨蹭什么?”靳狂真要让她逼疯了。
颜夏瞅瞅后座,又瞅瞅靳狂,难得温驯地嗫嚅了一句:“太近了……”
“哈?”靳狂朝后面一望,眼见那群人就要追上他们了,火大地吼道:“你就不能忍一忍?”
“怎么忍啊?”她的病他又不是不知道。
“犯病还是被踩成肉浆,自己选!”
颜夏向后望去,权衡了一下局势,跨坐上去。
靳狂邪肆一笑,“抱紧我的腰。”
“什么?”颜夏尖叫。
“难道你想摔下去?”靳狂说完,发动油门,摩托车立刻像子弹一样射出去。
“啊——”颜夏条件反射地抱住唯一的支撑物,什么恐惧症,全被狂飙的极速吹到九霄云外了。
柔软的身子紧贴他的后背,他可以想象到那突起的线条挤压变形,在他背部轻轻磨蹭……销魂啊。
靳狂坏心地轻轻刹车,制造一系列的惯性现象,满意地听到颜夏的惊叫声。他大笑着,催动油门,扬长而去。
穿过贫民区,再往前便是通往高速公路的郊区。
靳狂在空旷的马路中间急驰,享受难得的零距离接触。忽然,他听到后面传来微弱的声音:“嗯?怎么了?”
“……停……车……”颜夏极度压抑的声音,虚弱无力。
靳狂把车停在路边。
颜夏敏捷地跳下车,冲到路边一棵树下,拼命狂吐。
靳狂满额黑线。看样子,她的病不是一般的严重,“颜夏?”
“你别过来!”颜夏喊完,弯腰接着吐。
好嘛,他比臭虫还不如。靳狂无奈,四下看看,朝便利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