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仗究竟是谁赢了,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雅安唯一知道的是,哥战没有受伤,所有的马贼及其妇孺,也都安全地撤离了那里。那是一场没有鲜血和死亡的战争。
雅安知道自己永远也忘不了,当哥战退出战圈,收好长矛后的那一幕。
哑儿。他唤,向她张开双臂,脸上洋溢着比太阳光更耀眼的笑。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那样笑。那样好看,好看得让她几乎有些呼吸困难。可是她没有忘记立刻跑向他,然后被他抱上马,跟着大伙儿一起离开那里。从那以后,在单独对着她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便渐渐多了。
他们没有再回原来的营地,而是到了另一个水草丰茂,而且人迹罕至的地方定居了下来。哥仇有来过一次,那时雅安正和辛美在一起,当他从哥战的帐里出来的时候,她注意到他脸上挂着彩。不过那是他们兄弟的事,哥战不提,她也就没好问。
她见过哥恨几次,那是个长得很文秀的男人,但是一双眼却很锐利,似乎能将人里里外外都看透,好在因为哥战的原因,面对她的时候,他都很和善。
住得久了,雅安发现自己已经渐渐融进了他们的生活中。那个时候,她才真正体会到,马贼们也仅仅是人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辛美喜欢的那个牧人也跟着来了,每天都在他们所住的区域外放牧。于是,每天清早,辛美都会跑到最高的那个山坡上去,至于做些什么,没人知道。雅安也不知道。直到那一天,辛美被哥战派人捉住,绑到帐篷间的空地上。
“我什么也没做。”辛美说话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木然。
扮战神色冷酷地站在她面前,手执皮鞭,“你是我的女人,却去勾搭别的男人,还说什么也没做?”他的神色间并不见愤怒,但是执鞭的手却微微抖动着,显然随时都有可能挥出。
闻讯赶来的雅安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惨白,她没忘记自己也曾遭受过同样的对待,那几乎要掉她的命。
“我没有。”辛美依然说着这三个字,神色漠然,似乎已不在意是否有人会相信。
“没有?”哥战冷笑,“那么每天早上你都做什么去了?”
辛美这一次紧闭了唇,什么也没说。
“辛美,体谅你跟我的时间也算长了。如果你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我就不再追究。”哥战淡淡道,“不然,休怪我手中长鞭没长眼。”
雅安慌起来,生怕哥战那鞭子会突然抽出去,忙一个劲地向辛美使眼色,让她随口编造个理由。但是辛美却像是没看到一样,依然唇紧如蚌。
扮战冷冷一笑,“你倒是对那个男人死心塌地,可是看看他又是怎么对你……”说到此,长鞭一抖,已蛇一般向辛美卷去。
雅安大惊,反射性地往辛美扑过去。而与此同时,人群另一边也冲进一个男人,扑向辛美。
扮战显然没想到雅安会那样做,脸色微变,长鞭立时转向,“啪”的一声脆响,在泥土地上击出了一条极深的印子。由此可见,那一鞭若落到人身上,估计会要掉半条命。
“哑儿!”哥战暴喝,一把将她扯到自己怀中,“你做什么?”这个笨女人,早晚会被她吓死。
雅安看着他紧张的神色,心中实在是有点糊涂。他似乎并不是太生气!
“不关辛美的事,都是我不好,不该跟着你们来这里,不该偷偷看她。”一个男人的声音将雅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她从哥战怀中扭过头去,看到一个头戴皮帽,长像憨厚的男人张臂挡在辛美的面前,手中还拿着赶羊的鞭子。
“关你什么事?”一直紧闭着嘴的辛美尖叫,看到男人,她脸上终于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头儿,这个男人是个疯子,赶他走,我跟他没任何关系!”
雅安怔怔地看着辛美说出刻薄的话,那一刻,她竟能感觉到辛美维护男人的急切心情,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哥战握鞭的手臂。
扮战被她的小动作逗得差点笑出来,但是落在那个牧人和辛美身上的目光依然维持着冰冷无情,“真没关系吗?那么他擅闯我族营地,我取了他的命也没什么关系了。”
那牧人闻言虽然目露恐惧之色,但是护在辛美面前的身体却动也未动。那样的坚定,倒让那围观的马贼们刮目相看了。辛美脸上血色尽失,双唇微微颤抖着,半晌方道:“求头儿饶他一命,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放羊人,唯一做错的就是曾经救过辛美。若头儿真要怪罪,那么一切都是辛美的错,不该天天到山坡上去偷看他。我们、我们……连一句话也没说过。”说到此,辛美语声哽咽,这些年,她不过是守着一段无望的感情过日子而已。
那牧人没再说话,只是死死地护住辛美,显然如果想要动辛美,就必须先解决掉他才行。
看到这样的一幕,那些尊敬哥战的人都开始愤怒起来,在他们心中,谁也不能够背叛哥战,否则,便该碎尸万段。
就在人们情绪开始激动起来的时候,哥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哥战并不屑于要一个心不在我身上的女人。既是如此,辛美,你跟他走吧。”
这突然转变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张大了嘴,下巴差点没掉地上。
看到辛美不敢置信的目光,哥战神色突然变得温和,“所有人听着,我哥战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哑儿。至于辛美,她不过是我的女奴而已,我现在把她赏给这个敢为她付出性命的男人,以后不准任何人找他们的麻烦。”语罢,目光冷锐地扫过围观之人,直到他们轰然应喏,他才带着像在做梦一样的雅安施施然回自己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