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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王锁飞燕 第8章(2)

被忽略在一旁的阎罗天子,看着相拥相视的两人,再看看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一股失落感顿时弥漫在心间。

的确,他是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着她多年。然而,她念着的良人,却并非是他。

自嘲地扬起嘴角,不经意间瞥见同样跌落在地的人鱼,她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苍易陨和燕语吟,双眸透露着无限的忧伤。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又怎会不了解她这双眼睛背后所隐藏着的难言情愫?伸手将她扶起,并确定她无碍之后,他方抬头望她。整个过程她居然半点也不曾发觉。她的眼神,从方才起,自始至终都未曾从苍易陨的身上移开半分。

正在此时,空中突然响起梵乐阵阵,由远及近,拉回了他的思绪。

四人皆抬头往空中望去,只见一人眉目清秀,额间的朱砂泛着灵动的赤光,乘着五色祥云缓缓而至。

“丰都大帝——”阎罗天子和大爱敬鬼王在看清来人之后,立刻下跪。

见状,燕语吟和人鱼也跟着跪了下来。

丰都大帝朝四人细细打量了一番,嘴角微微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缓缓开口,道出当年的实情:“座下四人谛听,本座今日在此灵蛇结界,告知你四人千年孽缘之因果始终。燕氏女语吟,相信你方才也已看到了,当年阎罗天子判你制毒害人一案,其实是你从头到尾都误会了。阎罗天子所指的制毒害人,并不是指晚霞仙子误服你的蛊毒而亡之事,晚霞仙子乃自愿求死,毫无怨念,与你并无任何关联。

“阎罗天子指的是你滥施蛊毒毒害人间不法之人。虽说被你毒害之人皆是人间败类,死不足惜。但你需知人各有命,天有天规,该是入地狱的人,众仙绝对不会姑息。一切众生之命盘,在生死簿上早有定数,恶人自有天来收。你如此施毒害人,等同于篡改天命。此等行为实属不该。更何况因你而死之人,因心存不甘,导致冥界整日怨气冲天,影响极大。无论你的初衷为何,你这等行为的确是犯了天规。阎罗天子判你挖心之刑可谓是合情合理,一点也不为过。

“其实这一千年以来,被你所毒害之人早已超生,你之所以不能超生,全因你当初罚下的愿:‘不除冥界,不出地府’。由于你是用你全部的怨念来罚下的愿,因此怨气极强,除你自己无人可解。佛祖常言:‘宁动千江水,勿动道人心’指的就是这个道理。

“另外,你那一小部分被分割的灵魂,因为实在是太小了,就连最基本的得以成形的灵气都不足,险些无法存活。幸好某日被大爱敬鬼王所遇,感念此气息与你的气息相近,只当是不成形的海妖,便助她一臂之力,融入自身的仙气,令其得以成形。并予以鲤鱼身,让她拥有实体生命。这就是你身边的这条人鱼。

“可与此同时,此事被天界所知。玉帝慈悲,并未将人鱼消殒,而是将她囚于此处,并布幻象,让所有鬼神以为此是灵蛇。同时将大爱敬鬼王此段记忆抹去。

“然阎罗天子因在孽镜台前看见燕语吟撕心裂肺罚愿施咒的那一幕,感念众鬼之苦,不忍继续待在第一殿任审判众鬼一职,自请调任第五殿。所有在前几殿受刑之鬼,均能在第五殿回乡一看,算是恩泽众鬼,令其了却未完成的心愿。希望能令众鬼的怨气不至于那么深重。

“这便是你等四人这千年来的宿世孽缘,所有命运的前因后果。所谓过去二支因,现在五支果,现在三支因,未来二支果。千人千般若,个个不相同。所有的命中注定其实都掌握在你们手中,要知前生事,今生受者是。若知身后事,今生做者是。你等四人可有觉悟?”

丰都大帝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呈现在四人面前,燕语吟这才恍然大悟,所谓的千年之刑,原来只是自己的自作自受、作茧自缚。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发下此等重咒,怕是她早已转世数载,又何苦尝此挖心之苦?

但她经过这千年的挖心之刑,如今却不觉得遗憾。

倘若不是这千年之刑,如何让她等到他?如何让她再次与他相遇,圆这千年前的残恋?

苍易陨一手揽过燕语吟,拭去她脸上流淌着的泪水,低吟道:“傻瓜,哭什么呢?只要现在我们在一起,难道还不够填补过往的遗憾吗?”

闻言,燕语吟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连着一颗划落脸颊,太过幸福的结局,让她感动到不能言语,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饼去的已然成为过去,未来的还未曾到来,现在可以拥有的,只有现在。

他们两两相望,完全漠视端坐在五色祥云上告之以实情的大恩人,更别提身边的阎罗天子和那条微不足道的小人鱼了。

谁都没有发现,一双幽蓝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相拥的两人……

天界——

灵霄宝殿的正座上坐着一位拉长着脸的帝王,而座下大殿中仅有一人,正悠哉悠哉地品茗瑶池水冲泡出的仙子叶的芳香浓郁。

恰好此人便是惹得座上之人暴怒的罪魁祸首!

“丰都帝!”低喝一声,玉帝再也无法忍受眼前这个人给他带来的愤怒了,“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啊!”

慢吞吞地小啜一口茶,再高调大声地“哈——”一口,丰都大帝这才正视起座上之人。一脸无辜地眨眨眼,理所当然地问道:“解释什么?”

“解释为何冥界的天灾,阎罗天子的情劫,最后演变成大爱敬鬼王的婚礼了?!”玉帝忍无可忍地一挥衣袖,将丰都大帝面前的茶壶茶叶,连带他送到嘴边的那一小杯茶全数充公。

他召他来是探讨正经事儿的!他倒好,把他灵霄宝殿当成是茶话会室了!

包可恶的是,他的先决条件是让他先应允了这门毫无征兆且前无先例的婚事。

好吧,他承认他这个玉帝做得没什么威严,在好奇宝宝的挠痒下,他屈服在丰都帝的威逼利诱之下,在赐婚圣旨上盖了章,签了字。可哪里知道这家伙还是不肯透露半点内幕消息,硬是逼着他眼巴巴地在座上看着这家伙一杯又一杯地品茗。

再不发点威,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一只穿着龙袍的病猫了!

耸耸肩,丰都大帝假惺惺地撑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道:“这还不简单?”

青筋暴起,玉帝极力阻止心头被他的慢性子烧破喉咙的怒气,温柔地问:“那麻烦你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给我听。”

“真麻烦!”丰都大帝皱眉回答,“那么简单居然都没人拆穿。当然就是……”

“什么?你大声点!”玉帝好奇地凑过头去。

“哎呀!就是那个嘛……”

“你再大声点!”

丰都大帝索性跑到了玉帝的跟前,在他耳边小声道:“冥界天灾什么的……都是我随口说说,骗骗你们的啦!”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夺口而出,丰都大帝已然消失了踪迹。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冥界地府众鬼,均听闻从天界传来的怒吼声:“你说什么——”

人间仲夏的正午,好端端的一记响彻云霄的惊天雷!

手持刚接获的赐婚圣旨,丰都大帝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自言自语道:“究竟是不是随口胡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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