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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爱越当真 第一章 孕事疑云(2)

傍晚六点,池月乐准时下班。

方皓朗这个老板有很多优点,其中一项就是绝不强留秘书陪他加班。打卡时间到了,他有时甚至还会半开玩笑地提醒月乐一句:“怎么还不走?下班了唷。”

如此宅心仁厚的上司,造就月乐日复一日规律如钟摆一般的生活作息。

她通常六点半到家,七点钟给自己简单做个晚饭,七点半吃完洗碗,八点左右开始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例如看日剧DVD,上网拍卖衣服,跟着音乐跳减肥操等等。晚上十点整,如无意外,上床睡觉。

二十六岁半单身宅女的生活,怎么罗列都是乏善可陈。

今日也是一样。

晚九点半,当月乐洗完了澡换上棉布睡衣,正朝赤果的小腿肚上揉搓纤体润肤乳之时,门铃乍响。

她放下粉蓝色樽瓶,跑去开门。门板一被拉开,一阵酒意便即袭上鼻端。

月乐皱眉掩鼻。酒味不重,但她不喜欢,“你怎么来了?”诧异看向来人。

门口的男子身躯高大,歪倚着撑满整个门框。

“已经要睡觉了?”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淡嘲。

月乐不说话,径自转身朝屋内走。

这代表他可以进来?魏言轻挑了挑眉,决定这样解读她的意思。

好心替她闩上门,他走入狭小客厅,长腿一曲坐在沙发上。月乐倒一杯水给他,他沉默接过,并不道谢,仰头咕嘟猛灌一口。

放下杯子时,见月乐仍是皱着眉。他自嘲地勾起淡笑,“怎么,不欢迎我?”

“我讨厌酒味。”她毫不掩饰地捏着鼻子。

“哈!”他怪笑一声,“白天在公司里,可没见你活得这么有自我主张。”说完自沙发中拔起身子,很故意地欺近了她,喷着淡淡酒气的男性鼻息,热热呵在她的颈间。

月乐别过头,躲闪这令她不舒服的味道,“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声如蚊蚋地建议。

“不要。”他很故意地回答,然后低下头,分毫不差地——吻住她的嘴唇。

“别这样……”月乐虚弱地在他唇齿间抗议,“我不喜欢……很臭……”

很臭?魏言轻身子一僵,随即更拥紧她瘦小的身子,原是逗弄意味的轻吻,逐渐转化为带着报复性质的深重吮吸。

嫌他臭?池月乐这丫头,真是该死了……他猛力扯开她睡衣前襟,俯身进犯,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自己这么冲动,是因为喝了酒还是被她的话惹怒。

然而——

“不要!”月乐尖叫,一把推开他,双手捂胸,面色难看地冲向洗手间。

当魏言轻跟进去时,就看见她跪在黑白地砖上,双手抱着马桶,很奔放地低头——大吐特吐。

好极了,生平第一次,有女人被他吻吐了。

他的吻至于那么让人反胃?

魏言轻眼色顿寒,索性双手环肩靠在门框上,静静观摩她狼狈的样子。

饼了好一会儿,她总算吐完了,一手按下抽水把手,一手抓了张纸巾抹嘴。感觉到脊背上传来的不善盯视,她仓惶回头,又羞又窘地红了脸,“对、对不起……”

“池月乐,你还真懂得让男人冷掉。”魏言轻不悦地轻哼一声,转身率先走回客厅。

月乐对着水龙头,猛力漱口三次,才洗掉口腔中的异味。她抹了抹嘴,回到客厅,见魏言轻脸色阴郁地瘫坐在沙发一角,面前茶几上,丢着拆了封的绿箭口香糖。

他含着怒意,一下一下地咀嚼,咬肌很明显地上下蠕动着。

月乐低垂着头走到他身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没回话,双眼紧盯着电视机屏幕。那里很愚蠢地播放着一部陈年日剧,DVD很愚蠢地被月乐按了暂停键,男主角扭曲的脸定格在画面上。

他生气了吧?月乐扁扁嘴。的确,这种情况,换了哪个男人都会生气。

她不声不响地在他身边坐下来,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这个看似求和的小动作,却更惹得他不忿了。他身子朝旁边一躲,避开她的亲近。

“一边儿去。”他低声道。

什么嘛,这里可是她家哎。月乐只敢在心里小小肮诽。

她伸手捞起遥控器,按下播放键,电视屏幕中男主角的脸终于动了。她轻吁一口气,呼……总算有人说话了。不然这样静默地呆坐在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身边,感觉真怪。

魏言轻仍是沉默地坐着,周身罩起怒意,存心与她僵持。

月乐只好认真看DVD。剧情开始发展,年轻的男主角与被逃婚的大龄女主角同居一室,某天早晨,他们收到了女主角的无缘前新郎寄来的卡片。为免女主角触景伤情,男主角情急之下把那张卡片吃了下去。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吃纸。”屏幕上,男主角操着日语这样说。

“扑哧”,月乐忍不住笑了。

魏言轻严厉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

月乐脖子一缩,讪讪地忍住笑意。

原来,不准笑哦?客厅里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她感到周身不自在,站起身来朝厨房的方向跑,“我去倒水——啊……”

话语的尾音转为了惊讶的轻呼;因为魏言轻毫无预兆地伸出手,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她站立不稳跌入他怀中,被他紧紧搂住。

他……还在生气吗?她拿眼角偷偷觑他,那张性格如斧凿的脸容,此刻果然写着“凶巴巴”三个字。

然而他的手,却做着相反的事。伸入她睡衣下摆,一路触抚上去。

“嘶……”月乐惊恐抽息。刚才他不是还说她让他冷掉吗?怎么表现得……丝毫不像那样?

这时,他粗糙的手指,在她有些许赘肉的小肚子上停了下来。

“不会……真的怀孕了吧?”他低下头,轻声问。

月乐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只是吃坏肚子。”她连着用了两个“没有”。

“那就好。”魏言轻点了下头,神色略宽,像是放心了。

“是啊。”片刻的沉默后,她低声附和,“万一怀上了多麻烦,还要去拿掉。”

话音方落,她被揽紧,魏言轻的吻惩罚性地重压下来,像是讨厌她说话的方式。

他的嘴巴里,有薄荷口香糖的味道啊……被吻至昏沉之际,月乐晕陶陶地想。

他们在沙发上亲热了一回。过后,月乐疲倦极了,整个人软绵绵地窝在魏言轻怀里。

“想睡了?”他亲吻她不住下垂的上眼帘。这个女人的生物钟还真是霸道,一到点就犯困。

“唔……”她迷迷糊糊地应道,又问,“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是去了公关部束经理主办的Party?

“那派对很无聊,我喝了一轮就提早出来了。”魏言轻有些不耐烦地道。

“你要……表现得更有诚意一点,和新同事搞好关系啊……”这么说时,她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

丙然,他不太领情地淡哼了一声:“没那个必要。那里有一半的女人,都是想把我的。”

他坦率的话语令她睡意消了大半。身子微僵了一下,她低下头,望住自己光果的十根脚趾,“有……有你中意的吗?”她轻声问。

魏言轻怔了一下,随即放开抱拥她的双手,抓过一边有些皱了的男式衬衫披在身上。

月乐赤果的身躯顿时陷入初春微寒的冷空气里。

她以双手绕过膝头,刺猬般环住自己,眼睁睁看着他板起脸,一言不发地走进浴室。片刻后,那里传来阵阵水声。

又说错话了吗?她自我厌恶地反省着。她也不想这样的,总说些令他冷掉的话;可是,除了这样,她委实不懂该如何与他相处。

魏言轻,一个令她猜不透的男人……他从没说过中意她,却抱着她睡了两年。

她并不是他的女朋友,他从不约会她,不送花,不送礼,不说些甜言蜜语来讨她欢心。仿佛只是寂寞了,偶尔想起她来,才来找她借宿一晚。

这样不负责任的男女关系,算是堕落呢?还是很有个性很时髦?这样想着,月乐模了模自己有些肉乎乎的肚子。怪不得自己交不到男朋友哪,长相不算太漂亮,身材不算太好,个性怯懦疏于社交不说,身边还有个这么不清不楚的男人在。

其实魏言轻与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是报纸上常写、人们常称颂的那类金融新贵,华尔街都混过,和她这样大学本科毕业后就一直在同一家公司打混、五年没有升职加薪的平凡小职员,是不能比的。

她会认识像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人,说起来,还真是托了夜汐的福啊……

这时浴室的卷帘门被猛地拉开,魏言轻腰间围着白色浴巾,头发滴水地走了出来。

月乐连忙披衣站起身,讪讪地问:“要吃些宵夜吗?我去做。”

他睐她一眼,不咸不淡的,“不用了,我不饿。你不是想睡觉?怎么不去睡?”

因为你生气,我不敢睡——当然,不敢睡的她,也不敢这样老实地回答他的质问。她赤脚踩住拖鞋背面,细声道:“不如我泡杯牛女乃给你喝吧。”

魏言轻皱起了浓眉。他讨厌这女人急欲讨好他的样子。她每次都这样,也不知是有心或无意,总说些叫人不爱听的话来激怒他,而后又小心翼翼地蹭过来,楚楚可怜小媳妇状的企图令他息怒。

她令他觉得自己的怒火变得很廉价,被她随便撩一下就高涨起来,被她再撩一下又消退了下去。

这种感觉,相当不好。仿佛恶性循环一般,他在她身边生气的时候越来越多,开心的时候越来越少。

两年了,或许,该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他暗了眸色,缓步走向衣衫不整的娇小的她,正想开口,却被她抢了先:“明、明天开始,你别来找我了好吗?”

他怔住。随即,胸口急剧燃起怒火。

看吧,就说了这女人果真讨厌。就连说分手,她也非要抢在他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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