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会上班主任大大表扬了周悠静和李荆哲,送了他们自助餐厅两张优惠券,表示鼓励。
“老师,李荆哲是个只吃冰冻食品的怪物,周悠静又是节食主义,你送这个等于白送啦。”某同学小心眼地讲。
虽然这次的万圣节很成功,但不表示所有人都接受了李荆哲,他那种冬天也只爱穿T恤的人,永远只吃冰冻食品不理头发,不换拐杖这样的人看起来怎么样都不舒服。
周悠静的嘴角一撇,把手从包上拿开,“谁说我不吃饭,今天我就想去。”起身走到班主任台接过两张优惠券,“谢谢老师。”
她把其中一张放在了李荆哲的桌上,他依旧是低着头翻书,没有看她,也没理会其他的人,她没有把握他等会是否会去自助餐厅,但她想试一试。
“我会在那等你的。”她小声说。
李荆哲的肩微微耸动了一下,却没有很明显地表露出任何的情感。
下课后,同学们陆续地出了教室,她还是坐在位子上发呆。
“怎样,是不是后悔死了?”庄子曰拉过一把椅子淡淡地笑,他的眉眼含着清浅的担忧,但嘴角又挂着迷死人的笑容,他也很好奇一向不吃饭的周悠静这回真的去自助餐厅?
她瞪他一眼,把包里的午餐盒拿出来放到桌上,“喏,赏你的。”
潇洒地拍拍衣服上的折角,把头一甩,“我去吃饭了,等会见。”
庄子曰一直看到她消失在门口,眼里的视线越来越不聚焦,“你知道吗?无论我以前多么地诱惑逼迫,她对美食都无动于衷,但这次……”他转过来,看着班里唯一与他同在的人,“为了你,她竟去了餐厅。”
你们……认识吗?他很想问出口,但及时忍了下来。
认识又如何,他和周悠静都认识十几年了。
李荆哲没有回应。
“算了,我也只是说说。”庄子曰站起来,把椅子拉进桌子底下,“万圣节你已经迈出了很好的一步,如果对自己有信心就应该继续下去。”
说完,他也出去了。
李荆哲坐在位子上,默然地盯着自己的书桌。
饼了一会,他拿起旁边的拐杖,慢慢地走入了自助餐厅。
来的时间有些晚了,大部分的同学都已经离开,只剩下几桌还在零星地吃着。
他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周,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抹淡淡的颜色,即便大家穿的都是校服,她看起来也总那么与众不同。
“周同学!”周悠静吃着盘里的番茄,忽地眼前一道粉红色光亮划过,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信封。
眼前站着一个双手举着信封,低头弯腰的男生,似乎以前不曾见过。
“有事吗?”她咬下半个番茄,望着他。
男生的双手微微有些抖起来,“我喜欢你,请你做我女朋友吧?”
“哦?”她好笑的眉眼一挑,收情书?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回想还是高中以来第一封,“你不怕我的成绩比你好让你丢脸?”
“我……不怕。”男生还是低着头。
“我的跆拳道是黑段,那我心情不好一个凌空踢腿你也不怕?”她微笑地眯起眼,双头托在下巴,好奇地看他。
男生的双手抖得更厉害了,“我……呃……不怕。”
“那把信留下吧。”她好整以暇地微微后倾了些身子,让背抵靠着椅背。
他猛然抬起头看,是一张柔女敕的脸,双眸带着一丝女生都难以抗拒的柔媚,“周同学……”
“嗯?”没想到是个比女生还柔媚的男生,“学弟,我们见过吗?”
他猛地摇头,“周同学,我想你做我女朋友……”
“然后?”
“保护我。”他坚定地说,“听说你经常保护弱小,我想……”
“想我若做了你女朋友,也可以保护你是吗?”她的额头微爆青筋,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拿她当什么?
这样说,她对李荆哲的保护在学校都传开了?
男生一直点头,不再敢看她,丢下信就跑了。
她把玩着信封,粉红色的看起来很梦幻,挺符合学校的名字,梦幻高中。
后仰的身子微微一摇摆,手里的信封揉成一团丢进了最近的垃圾桶。
“原来你都是这样对待喜欢你的人。”略有讽刺的声音传来。
她偏过头,眼底刹那间充满了惊喜,“你来了?”
李荆哲的右手紧握着拐杖,戏谑的眼神里透露着不屑,“我在想你是不是都喜欢在别人面前演戏来博得好感,对我是否也觉得戏耍很愉快?”
“什么时候?”她对他,在戏耍吗?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不要再假惺惺的了。”他转身离去。
“我又不是庄子曰,做不到他的博爱……”她只是拒绝一个陌生人,哪里错了吗?李荆哲果然很奇怪。
“喂,李荆哲!”她猛然站起来,朝着门口的身影大喊一声。
周围的声音都静下来,看着他们。
李荆哲背对着她,没回头。
“我不是在同情你,也不是你理解的保护弱小,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她只想好好改造他,让他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我该怎么办呢?”她半个身子轻靠在阳台的栏杆上,问着对面的人。
庄子曰拿着一罐果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最近每晚都被她这样电话吵醒,然后叫来阳台继续骚扰,“空气不好,星星都没有了。”
他仰头看了一眼雾蒙蒙的天空。
“喂,庄子曰!”她瞪他一眼,抢过他手中的果汁,“你不是说帮我一起改造他吗?”
“他不配合能怎么办?”难道还要他拿出一捆绳子来绑着李荆哲接受他们的改造?庄子曰摊开手心,“果汁还我。”
她看着果汁罐头上特意贴了的爱心,讽刺地笑道,“又是那个校花送的?”看他宝贝的,不知道晚上喝果汁容易肥么。
“你又不……”喝字还没说出口,就见她拿起果汁仰头咕噜咕噜喝下去,“喂,你……”不怕肥吗?
“别小气,都青梅竹马了,喝一点果汁怎么了。”花儿还有一首歌叫《果汁分你一半》呢,她巴扎巴扎嘴,这味道酸酸甜甜的真不错,“好了,果汁也没了,可以安心跟我讨论了吧?”
她喝果汁只是为了讨论方案,他气得白眼,“不知道。”
“庄子曰!”她又生气了,莫名提高了音量,“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朋友有难应当拔刀相助?”
“我们是朋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难道不是?”她的心口一紧,敢说不是他试试看。
庄子曰撇开她的目光,仰头看那片看不见星星的天空,“我一直都以为我们是冤家。”
吵吵闹闹一路长大的冤家。
她松了一口气,“你没听过冤家也是褒义词嘛,与朋友是类似的啦。快点跟我讲讲怎么办啦。”
“我想睡觉了。”他困了,一连几天熬出黑眼圈了。
“不行,说不出来我不让你睡觉。”她眼眸亮亮的,拿出手机,“如果你不说方案,我就打电话给校花……”
“你提及人家干嘛老说到?是不是因为你没有?”他的眼睛微微一扫。
她气恼地拿空罐子砸他,“喂!”
本来就是啊!
看她气嘟嘟的脸,他觉得很有意思,“不玩了,这个给你。”
那是一张咖啡店的名片,位于市区偏一点的咖啡店,类似于像个书吧。
“这是什么?”她上下翻来翻去看了看,卡其色的背景,黑色的字体印着“左右书坊”。
他打了个哈欠,“这是李荆哲放学后经常去的一家书吧。”
“哇,你太棒了!吧嘛不早点拿出来!”她转身朝里面走。
“去哪?”他问。
她从玻璃门里探出一个头来,“废话,当然是刷牙洗脸睡觉了。”
她……真是个……唉。
几不可闻的叹息,融入到了黑夜里。
左右书坊位于临江的位子,在门口还可以看见对岸的摩天轮,白色的巨大圆形像是一个编织了万千童话梦想的小船,慢悠悠地一点一点地转着,晚霞中的江面上蒙了一层烟白色的雾气,淡淡的像是制造了某种梦境。
周悠静拉了拉身上的黑色制服,把工作牌挂到脖子上站立在吧台。虽然是书吧但更多的是以咖啡的营销方式经营的一家店。凡是进来的客人,只要是坐在位子上看书的都要点一杯饮料或者零食,无论点什么都可以,只有这样才可以坐着。
“啊,你终于来了。”她看到李荆哲进来,兴奋地马上跑出吧台,“我等你三十六分钟了。”她还以为他今天不来了呢。
李荆哲讶异地看她的装扮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啊,你看我已经是这里的兼职服务员啦。”她可是哀求了老板很久才答应的。
他的神色一沉,“这里的兼职服务员?”
她点点头,抽走最后面靠窗的预约位子说,“坐吧,喝点什么?”
他还是站着。
“放心吧,我不会打扰你的。”她涩涩一笑,她来又不是捣乱的,她只想表明自己真的很有诚意帮他。
他犹豫着坐下来,位子上已经放了几本书,正是这几天选的。看来其他的服务员应该已经告诉她这些细节了。
“你的蓝山咖啡。”她把杯子放下,手里拿着托盘,“其实咖啡喝多了不好,尤其是还没有吃晚饭。”
按这个时间来算,他们放学才一个小时,他坐公交车过来也要四十分钟,肯定还没吃晚饭。“要不来点甜甜圈?”
店长推荐栏最有名的甜甜圈。
引来他的一个瞪眼,她识趣地离开了。多少模出了些李荆哲的脾气,只要与他保持着距离,就不会让他太抗拒。
这家店开在江边,虽然也是在市区但位子偏了点,晚上十点关门的时候,路面上已经三三两两地找不到更多的人了。
她打着哈欠甩了甩手臂,忙碌了一个晚上还真累。
以前从未做过类似的事情,都不明白原来服务员的工作是如此的辛苦。
她想到过去季度例会的时候,经常批评公司前台小姐的站姿与着装,看来也有太过苛刻的时候啊。
“快,把钱交出来。”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
她朝不远处一看,昏暗的街灯下一群小流氓似围着一个人在勒索。
不是吧,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要不要管?
“老大,你看那边还有一个。”有个小流氓发现了她,拿着水果刀朝她一指。
“哟,还蛮漂亮的。”一个嘴里叼着牙签,穿着花衬衫的男子双手把衬衫朝两边一撇,十足十的一个老流氓,“来,瞧瞧。”
“不许动她。”刚被勒索的身影忽地出了声。
“哈,找死,让你给钱不给,现在倒想做英雄了,我呸!”老流氓转身就朝那个身影一踢,“一个跛脚男还跑来这里撒野。”
跛脚男?是他!
周悠静快步跑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李荆哲,她咬紧牙关环视一周旁边的流氓,“你们都在找死!”
“嗖嗖嗖——”不到一分钟,刚才嚣张的流氓都倒在了地上,抱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
她扶起李荆哲,“你没事吧?”
“……”他没说话。
“刚才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半个小时前他就离开了,怎么在这?
“难道你是在担心我?”她眯起眼,得意的笑。
他忍着痛,指着附近的小区道,“我家在这里。”
哦,原来如此。
看着地上的一袋食品,她猜他刚是出来买东西了。
真不爽,原来不是为了她。有点小失望。
“以后你别来这了,”他被她扶着慢慢走回小区,“这里的治安不太好,有点乱。白天没什么,到了晚上迟了就会这样。”
“哈哈,你是在担心我?”她兴奋地闪了闪眼,他的身体有些重,压了她半个肩膀走得也挺吃力,但心里高兴了。“不来可以,但你要答应让我真正改造你。”
“好。”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