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官儿,我的好孩子,你没事儿吧?”听说叶官儿遇袭,青玄立刻赶到了白家,看到半躺在床上的孩子,他的眼中满是担忧。
“师傅,我没事。”正在被白云月按着喂着安神汤的叶官儿看到师傅冲进来,抬起头,脸上并没有半分惊吓,反而带着比平日还要灿烂的笑容。
“真的吗?”青玄看着她的笑容,心中反而更加担忧,这个孩子从来都是很勉强自己,平日总清清淡淡地微笑,倒是她越是笑得轻快,越甜美,越是有问题。
“还好,只是受了些惊吓,班主放心。”白云月看到青玄望过来的担心目光,微笑着安慰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直到得到白云月的确认,青玄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轻叹了口气,他心疼地伸手抚模着叶官儿的头发。
“小叶子,睡一会儿吧。”看到她在青玄的抚模下渐渐放松下来,轻轻打了个哈欠,白云月伸手扶着她躺好,刚刚的安神汤里加了助眠的药物,这一番惊吓再加上近日一直没有睡好,一旦放松下来,眼皮就撑不住了。
“嗯。”眼皮越来越沉,她乖顺地躺回床上,迷迷糊糊看着面前的两人,一直飘浮不定的心渐渐放了下来,有他和师傅在,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等到叶官儿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终于睡着后,白云月轻轻伸手,示意青玄跟他出来。
“青玄班主,这次请你过来,是想请班主将小叶子的身世告之与我。”两人走到了书房坐定后,白云月也不多言,直接开口问道。
“身世?”听到他的问题,青玄皱了皱眉。
“是的,这次的事情实在蹊跷,小叶子就是洛神女的事便是暴露了也不应会招来杀手,而且这杀手来头不小,我怀疑与小叶子的身世有关。她五岁前的记忆完全没有,想必应是当年发生过十分严重的事情导致如此的,只是既然小叶子已经不记得了,追究也无计于事,但发生了这件事,便不能再无视了,希望班主如实告知。”
“三爷,并不是我有意隐瞒,实在是叶官儿的身世我也并不清楚,叶官儿是我师姐的孩子,虽然托我养育,但师姐当年的际遇我并不清楚,叶官儿又忘了前事,连名字都是我后来取的。”回想起当年的情景,青玄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便请班主将当年的事情细细地讲一下吧,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以便派人去调查。”闻言,白云月想了想,又开口道。
知道事情重大,青玄点了点头,仔细回想了一下,理了理思路开了口——
“那一年,我们班子正在定城唱戏,那时我们已经在定城呆了大半年,因为生意不错,师傅决定再多呆一段时间,那时我们几乎每隔一天都会唱上一场。那是靖元十年,师姐正是十八岁,唱功身段无一不精,比之今日的叶官儿,也并不逊色,不知迷倒了多少王孙公子,甚至有人提出要娶师姐回家当正房夫人,但师姐眼光极高,一直看不上那些公子。”青玄讲到当年,露出有些怀念的微笑。
“就在那时,师姐遇到了一个人,那人只是前来听她的戏,并没有像那些公子一样又是请吃饭又是送礼物,只是凡是师姐的场子,那人必到,而且只坐在第一排,正中的位子上,看师姐唱戏。就这样,过了三个月,师姐终于被那人不凡的气质吸引,动了心。”回想起当年惊才绝艳的师姐,与那人器宇轩昂的模样,青玄叹了口气,那一年,他只有十四岁,美丽的师姐与英俊的那个人都让他觉得崇拜得很,那时他曾觉得,女子之最当是师姐,而配得上她的男子,也只有那样不凡的人才对。
“所以,当那人提出要师姐和他走时,师姐立刻就答应了。师傅知那人身份定然不凡,师姐去了少不了要吃亏,但阻止不了,师姐是个性烈的女子,当年认定了那人,便绝然而去了。”
“从那天起,我便再没有见到过师姐,直到五年后,收到了她的书信,上面只说,她在定城的一个破庙中,怕是不久于人世,要我照顾她的女儿。当我赶到时,师姐已经气绝身亡,叶官儿就呆坐在庙里,不哭不笑,不言不语,足足养了二年,她才开始渐渐开口,但却把以前的事情全都忘记了,甚至连师姐也不记得了。”青玄长长叹了口气,那个孩子当年的模样让他心疼得要命,虽然也曾想过要追查她的身世,但后来一想,师姐到临终都不透一丝风声,怕是并不想孩子再与前事有什么联系,他一是没有什么线索,二是忙于班中的事务与叶官儿的养育,日子久了便不再想了。
“这么说,那人定是身份极高之人了?”白云月略一沉吟,轻轻问道。
“应是如此,当年我还太小,只感觉这人十分的尊贵非凡,但师傅走过大江南北,阅人无数,当时便曾断言,这人定是世家公子,官中之人。而且直到师姐和他走了,我们也不知那人真正的身份,只知那人说自己叫做敏真。但师傅说那就算不是假名,也绝不是他真正的名。所以才会觉得,师姐那样的性子,怕是根本就受不了那样的生活。”皱着眉,青玄仔细回想当年的细节,希望能想到一些有用的事情以便三爷追查。
“班主不必焦急,若能再想起什么更好,若想不起来也不妨,已经足够了。小叶子这段时间就不去上戏了,呆在家里有我保护,班主尽可放心。”看他满脸的愁容,白云月笑着安慰了起来,有了这么多线索,他倒并不担心二哥手下的人的本事,而且小叶子在白家的保护之下,自然不用担心。
“多谢三爷厚爱,青玄告退了。”闻言,青玄也松了口气,虽然还是担心,但他知道白家的厉害,也相信三爷的人品,叶官儿在白家,他自然放心。
整个白家看似平平淡淡,几位公子每天也不见管什么事,但只有真正接近他们,才会知道,白家绝对没有一个平凡的人,他也是有幸因为叶官儿这孩子才会看到与众不同的三爷,这个应城有名的败家子,只有有机会呆在他的身边,被恩准看到他另一面的人才会知道,这个人是如何的不凡。
他几乎无法想象,这个人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这么多年,叶官儿红成这样,多少达官贵人,无论是以钱动之,还是以权压之,身份都没有暴露半分,没有受过一点委屈,没有做过一次应酬,白家下人众多,居然没有一个人泄露过叶官儿的身份,以至于她红成这个样子,还可以平静地生活,任意走在街上也不用怕。
这个人,还有什么办不到呢,能够进白家,能够跟着三爷,是叶官儿前世修来的福气。看着这样风采出众的三爷,有时他忍不住会想,如果叶官儿跟着三爷,是不是会比较幸福?他看得出三爷对叶官儿的疼宠,只是这样的人家,他的小叶官儿虽然乖巧可爱,但他又实在不敢奢望得到什么。
他希望叶官儿可以幸福,尽避平平淡淡,却可以像寻常姑娘一样,嫁个普通人,平凡过一生。
“二哥,这事就全靠你了。”门轻轻被带上,白云月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黑衣人轻轻开口。
“嗯。”低低地应了一声,黑衣人瞬间没了影踪。
“二哥还是这么闷。”无奈地叹了口气,白云月低低笑了起来,他的二哥是绝对最关心家人的,但是却偏偏太害羞,总是不言不语,默默守在一边。不过遇到事情时却最可靠,这次要不是二哥派了人跟在小叶子身后,他怕是要抱恨终生了。
轻叹了口气,白云月站起身,事情已经办完,他现在只能等二哥的消息了,虽然心里的怒火一直无法平息,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陪在他的小叶子身边。想起那孩子不停颤抖的模样,白云月用力握了握拳。
耙惹白家人,想必有人是活得太烦了。
他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不知何时又涌起的怒意,收起唇边隐隐透着血腥的邪气笑容,转身离开房间。
“宝儿啊,我的宝儿,忘了吧……”温柔的声音包围着她,明明是十分温暖的声音,却那么悲伤,让她听了忍不住涌上泪意。
“还有谁可以保护你?还有谁可以保护你,忘了吧,忘了吧……”什么?要忘记什么?那个声音那样熟悉,她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谁在对她说话?
“小叶子?小叶子,你怎么了?”握住她挣扎向前模索的手,白云月担心地轻轻唤了几声,原本安睡在床上的人儿突然挣扎着抽噎起来,让他非常的心疼。他的小叶子是从来不哭的,到底梦见了什么,居然让她这样伤心。
是谁?是谁在叫她,为什么,为什么那样的悲伤,那样的温柔?叶官儿紧紧握住手中的温暖,虽然紧紧地握在手中,但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个声音在渐渐远离?她抓不住,抓不住,但是不行,如果抓不住就会失去,她不能失去。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就像……就像什么?她曾经失去过什么吗?
为什么她不知道,但是那抓不住的空虚感让她泪水不住地流下来。
“呜……不要走,不要走……”
“小叶子,我的小叶子,不要哭,有我在啊,有我在啊,我不走,我会一直在。”白云月紧紧拥住叶官儿,轻贴在她耳边,低低地安慰着。
身体被紧紧地抱着,紧到甚至有些疼,但却很温暖,有人拼命地用力抱着她,这让她感到安心,再用力些啊,紧紧地抱着她,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低声在她耳边呢喃着,白云月轻抚着她的后背,感觉到她渐渐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