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站在酒店的三楼,看着宏伟的建筑物。这里离自己的公寓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只要不堵车或许现在回家温雅还没有睡着。
想到明天和她一起去郊游,嘴角不自觉地慢慢弯起。
“学妹。”不知何时,皇和已来到她的身边,“公司说感谢大家的辛苦,今晚给大家都在酒店这里开了房间,如果累的话你可以先上去睡一下。”
“你忙完了啊?”她侧身看着俊美的皇和,与皇和也不是很熟,记得当年在读书的时候见过几次,而他总是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直到后来有次过年回家,才发现姐姐的电脑里存的都是他的照片,“还没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皇和清秀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来这里多年了,是你才刚进温氏不久吧。”不然多少也会知道公司里有他这么一个挂名副总的存在。
“呵呵,就算我知道副总的名字叫皇和,我也不会把他和你这个白大褂连接到一起。”她知道皇和读的是医大,也知道他毕业后在自己家那边的医院上班,“这么说你调到这里来了?”
他点点头。
“姐姐知道吗?”她问,想起了每次姐姐看着照片出神的脸,“如果她知道你在这里,会很开心吧。”
皇和却沉默了,后才缓缓说:“菲,对不起。”
程菲知道他的对不起不是对自己说的,坦然笑笑,“感情的事情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这么说你还是没有放下你的前妻?”
姐姐在某一年终于鼓足了勇气向心爱的他表白,却不知他已经和别的女子结婚,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他们离婚了。
他沉默,就表示承认了。
原来姐姐和自己一样,面对爱情,像个不知深浅的傻瓜,“知道了,关于你来这里的事情,我不会向她提的。”
如果知道会比不知道还痛苦,那还不如选择不知道。而她也很少回家,就当她也不知道皇和在这个城市的存在吧。
“程依现在很漂亮,你真不考虑看看?”她笑笑朝他扮个鬼脸。
他眉开眼笑,能对他开玩笑,表示这个学妹是真不在意这事了,“替我向程依问好。”
“如果我知道你是这里的副总,当年我就该在暑假实习找不到单位的时候来找你了,哈哈。”她笑若明星,星光点点。
“现在来找我也不迟啊。”皇和散着柔美的光晕。
她和他你一句我一句地讲着,余光瞄见那群人围着的温绛絮,似慢慢聚拢了眉心,却佯装没事。
她心里一惊,是不是胃病发作了?晚上似乎他喝了很多酒。
这么多人争先恐后地要敬他,红的白的都给喝进去了,没酒精中毒也算好了。她朝皇和一笑,“学长,我去拿杯饮料,你要吗?”
皇和摇摇头,“你要喝什么,我去拿。”
“不了,我去去就回来。”她在随身带着的小包包里拿出一小瓶的药,倒出几粒夹入糕点里,转身走到侍者的旁边俯身说了几句。
侍者点点头,会心一笑。朝聚集最多人群的地方走去。
她拿起旁边的两杯葡萄酒,重新走到窗边,“学长,喝一杯吧,祝我们的锦绣前程。”
皇和笑笑接过,“好,我干杯你随意。”
她啜着红酒,余光瞟向他的方向,看到他接过侍者的糕点,然后看向自己的方向,眼神里有着不解的目光,却在吃了一口之后,眼神微变。
看着他吃完糕点,又转身过去与那些人喝酒,她的心也慢慢缓下来。
她刚才还真怕他不会吃。
所以她对侍者说:“把糕点拿给总经理,说如果他不吃,我晚上就不陪他了。”
侍者微笑,以为是她在吃醋,但也乐得配合。
却不知那些糕点里,夹杂了胃药。
她想自己随身带胃药不是因为对他的愧疚,而是怕如果一个万一他晕倒了,这个责任就又她背,她才不要。
“你和绛絮发展得很好吧?”皇和似察觉了她投向别处的目光,了然一笑,“虽然绛絮是个冷性情的人,但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程菲收回目光,迎上皇和试探的眼神,“你们关系很好?”
“还不错。”皇和轻笑,“看你们的样子也不需要我帮忙。”
“呵呵。”她也不反驳。她的爱情,从来都不需要别人帮忙。
又过了一巡,因为皇和在身边,她也不便说要离开酒会。
等到又走了一些客人,才发现已经很迟了。
“程秘书,温总好像喝醉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林知盈忽地走过来打断两人的谈话。
他喝醉了?酒量这么差!
程菲站起来,朝皇和笑笑,“我过去看看。”
又被林知盈低低警告:“你已经有温总了,离这个男人远点。”
她的意思很明确,不要贪心地想两尾大鱼都钓。
程菲呵呵笑起来,很认真地点头,拍拍林知盈的手背,“嗯,秘书长加油!”
林知盈的脸顿时红了。她这样也算是退而求其次吧。
程菲在客房找到已经吐完躺到床上的温绛絮。
“程秘书,那就拜托你了。”几个男同事对她点点头就走了。
什么?拜托她干什么?她又不是酒店服务员。但似乎那些同事已经完全把她和总经理划上等号,除了她还有谁会更合适呢。
低头看着横躺在床上的人,面色通红却眉心紧蹙。今晚,真的很难受吧,有胃病还喝那么多酒。她低低叹息,微有无奈。
柔和的灯光下,似还弥漫了一股隐约的担忧。
她月兑下外套,在浴室里弄了条热毛巾,替他细细擦拭,“明知道自己不行,还逞强。”
等会找个服务员照顾他,然后自己回房好好睡吧。毕竟明天答应了她们要去郊游的。忽地她的手腕被捉住,整个人被翻身压到了他身下。
他脸上的酒气隐隐沁入鼻心,她的思维渐渐混乱,他的脸与自己只有咫尺之遥,只要她稍微仰头,就可以与他轻然相触。
“你怎知我不行?”他低醇的嗓音似午夜的魅惑在她的耳边徐徐响起,如果她够理智就该推开他,这个醉鬼,浑身都是酒气。
“你喝醉了。”她推开他,“好好休息吧。”
他却抓着她不放,低头轻吻着她的脸,她的眉,她的唇,她的颈项,每到一处仿佛被火烧起来般的酥麻,“他……可曾这般对过你?”
他?哪个他?
此刻的她思维极度混乱,整个人沉浸在悬崖的边缘不知是进是退。
他的气息似魂牵梦绕的迷离覆盖着自己的记忆,原来那一夜对她而言,是这般的清明。她以为她很潇洒,可以玩完一夜就跟他说再见,却不知他的影子他的气息早已深深埋入心底,连根扎营,无法拔除。
她和胡域恋爱,也是因为他的身上有着温绛絮读书时候的儒雅影子以及偶尔露出的微笑表情。
爱呵,她早在五年前就深埋在骨子里,以为是云淡风轻地吹散,却不知越藏越深,酝酿得一塌糊涂。
“现在的你,又在想谁?”他的气息紊乱地喷洒在她的脸颊,俊雅的脸上有着一双迷人的深邃眼神。
她看着他,似在压抑又似有了些许的期待,“温绛絮,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忽地轻笑,再淡淡地笑,而后俯身靠近了她,“一个足以魅惑人心的女子。”
看来他真是醉糊涂了,完全忘记他之前说过的话,不想两人之间有任何的实质牵扯。
她没有把握,如果对他全盘托出所有,不见得他就会接受。或许会跳离得越来越远,他们之间的不可能早在很久以前就像鸿沟一样存在。
他是世家子弟,而她不过平凡女子。
再如何相吸,又怎么走到一起?更何况,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的影子。
他的手已经慢慢伸入她后背的雪白肌肤上,她在理智崩溃的最后一刻,再次问:“温绛絮,你知道我是谁吗?”
“程菲。”他俯身轻吻。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直直地滑落在枕上。这样,就足够了。
盈盈曾问过她是否后悔,她摇头轻笑,这本就是她想做的事情,怎会想后悔?世人之所以感慨年少无知所犯的错,是因为他们认为那些事情是错的,而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做错过。
她是一个普通的女生,自幼却得到父母的宠爱,后来无故被冠上天才少女的名号送到了国外读书,再到后来遇到了他……温绛絮。
她仰望着气息渐渐平缓的男子,他睡在她的身侧,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倦怠。
她想也不想地就伸手去轻触他的眉,慢慢地帮他抚平,淡淡地,似小心翼翼地害怕打扰到他的好梦,“如果你知道,又会怎样?”
在那个时候,她没有选择跑上去表白,也没有想过主动表白。她看到程依对皇和的感情,也知道在感情上,谁先爱上便就成了输方。
她不在乎成败输赢,也不曾想他会爱上她。
只希望,可以在最想念的某些时候,他可以在旁边,或者只在某些她可以看得到的地方。当年知道他要走,留了他的种,独自抚养温雅,那种见一眼就会心动一次的感受,他可曾明白?苦藏心里多年的眷恋,只因卑微的自尊心与门当户对的信念作祟,她一次次望而却步。可心遏制不住地就是想靠近他,再靠近他。用各种他误以为的借口。
此夜,那夜。她的身心只为了他,为了一个名为温绛絮的男子,点燃自己的热情。
温绛絮没想过第二次他醒来,又是独自一人。
坐起身看了眼被整理得干干净净的房间,似乎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做梦一般。但他知道这并非是梦,就像五年前。
那个该死而无礼的女人!
不会又要像五年前一样撇得一清二楚吧。当时的她虽然化了浓妆,但是他记得她的侧脸,那种落寞的眼神,淡似浮云的表情。这一点没有人会表现得一模一样。他还以为五年前的一夜不过是过往情史的其中一个,却不知她柔软而细腻的发丝绕在指尖是那般的轻盈,令人沉醉。
如同一抹浮云,他不知她的内心是何种迹象,不明白她要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哪种性子。偶尔开朗,偶尔俏皮,偶尔冷漠,偶尔高傲。
她和他一夜,没有像别的女子那般纠缠他。她生了他的孩子,没有找上门要他负责或补偿,只是单独抚养。他去幼儿园找过温雅,也验过DNA,证实那个有他百分之九十样貌的孩子就是他的女儿!可是她却什么也没讲,甚至在他用言语激怒她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想要怎样?难道生活都要按照她的心性随意发展吗?那他又算什么?他就是不舒服,不甘心。混杂的愤怒,妒忌与心悸一直徘徊在心口,久久不肯散去。
“温总,楼下的媒体朋友在等您。”手机里传来秘书长林知盈的声音。
他恢复了原本的漠然,“知道了。”
币了电话下床去冲洗,穿上西装打好领带,瞬间恢复成最威严的温氏集团总经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的唇角还紧紧地抿着,“既然没有一个头绪,就顺其自然吧。”
他转身拿起手机,开门走了出去。
他不能肯定自己对程菲的感觉,但至少亲吻她不会令他讨厌。似乎很少有人知道他温绛絮喜欢玩女人,却从不会亲吻她们的唇瓣,因为……他不喜欢。
如果有破例的话,那个人便是……程菲。
“我们中午谈一谈。”他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嘟嘟,嘟嘟。”短信的屏幕跳跃起来,“楼下媒体在等。”
他的脸一闪而逝的恼怒。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无视他们之间曾经发生的关系。
这般的自然,这般的……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