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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倾奴婢 第四章 好事成错,米成炊?

鞭炮声惹起纷纷扬扬红纸飘飞,白烟缱绻雾蒙蒙,唢呐锣鼓喧嚣整个苏州俯,林府大门敞开,喜上门庭。身穿喜服的迎亲队伍早早停在了门前,待吉时一到,新娘子上花轿。

八抬大轿垂下饱满的鲜红绣球,轿帘随风起伏,谒见轿内一角软枕裘座舒适得很。

未多时周围看热闹的人集体骚动起来。林老爷领头,家婢簇拥中的新娘子轻轻跨出门槛,大红嫁衣金丝镶边,衣面凤飞鸟舞蝶飞花娇,鸳鸯盖头遮住面部,只露出皎洁的尖下巴,那白得玲珑白得剔透的肤质将满身绫罗衬地越发鲜红。

新娘被搀进轿内,队伍浩浩荡荡起行,一箱箱结着绣球的嫁妆自人群视线里远去。一时间,鞭炮声犹震慑人耳,人声鼎沸。

这浩大的声响也惊动了一直窝在墙根处的乞丐。他甩甩满头满脸的毛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掖了掖挂在腰间的酒葫芦,打了个朝天哈欠才慢悠悠挤到人群里。

“谁家女儿出嫁啊?”乞丐随便抓了个人问道。

那人赏他一记白眼,往旁边站了站,捏住鼻子道:“哪里来的臭乞丐!”

乞丐提起两袖闻了闻,“不臭不臭!”随后瞧了瞧不远处大门的匾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林大小姐出嫁啦?”

“你这乞丐管得倒挺多。这排场就是扬州苏家来迎亲的……没见过吧……”

“哦……苏家……”乞丐若有所思道,“哦——苏家呀!好好……”

“你好个什么劲,又不是你家闺女嫁到苏家!”

“哈哈哈……差不多差不多……”乞丐晃晃破袖子,一摇一摆慢慢踱远。

与此同时,一辆黑绸布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从林府后门疾驶而出,马不停蹄地朝最近的渡口驶去。

马车一路奔驰,终于停在渡口。车夫起身走进马车,抱出一个人交给早已等候在一边的船家交代道:“聪明点行事。”

船家戴斗笠的头点了点,“定照主子吩咐的做。”

交接完毕,马车依旧往前头跑去。竹竿顶岸一撑,小船也悠悠驶远。

湖面微波粼粼,孤舟飘荡,岸边景貌已远,四周望不到边。

船身摇摆,“哗哗”的水浪打击船体的声音惊动了躺在船舱内的人。她的眼皮颤动几下,天旋地转的昏眩让她不能立即睁开眼睛。脑门上仿佛刚刚遭到重创,绑着厚厚的绷带。

许久,她终于睁开眼睛。低矮的天花板摇晃不已,室内简单但完整的陈设,小炉上煨着的药罐“咕嘟咕嘟”冒着白烟。一切都是陌生的,都是那么陌生。她在哪里?

柳絮虚弱地撑起身子,下床走出室外,这一看,几乎让她站不稳。

“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哪里?”她顾不了那么多,声嘶力竭地大叫着。

“太湖!”男子不耐烦的声音自船头传来。

柳絮瞪大了眼睛冲过去大问:“为什么带我到这儿,为什么?”今天应该是她出阁的日子,老天,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男子慢慢月兑下头上的斗笠,“你在这里乖乖的,我保证你没事!”

“你是谁?你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浪费你的口水了。只要你安安分分在船上过完这两天,我保证能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

“过完这两天?”柳絮浑身颤抖,“为什么要过完这两天?”

“哦——总得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吧!”

“生米煮成熟饭?你……你到底是谁?你们让谁代替了我?”脑袋受到的重创让她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子扬起嘴角,淡淡笑了声,“太湖鱼虾味美,你何必要执着这些你不会知道答案的问题呢?”男子双手一收,一张翠绿色的鱼网自湖里收了上来,里面鱼蹦虾跳,缠在网里找不到出路。

“你到底是何居心?”

“总之不会害你!”

“你们要害的是——大少爷?”柳絮为自己的这个猜测惊恐,“你们要对大少爷不利?”

“啧啧……你现在还没有改口喊他一声相公,看来不让你嫁给他是对的。”男子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从网里面抓了条鲜鱼,“哗哗”两下就将那条鱼开膛破肚,肚肠鲜血流在甲板上,慢慢渗透进柳絮惊颤的心。

“你们休想害他!”

“那么……”男子舌忝了舌忝刀口的血,冲她诡异地笑道:“你认为你能做什么吗?”

“我……”浑身战栗,柳絮模到身后的舱门,一股恶心在胸肺里徘徊。

“哦——”男子起身走到她面前,锋利冰冷的刀身抵住她的下巴,“虽然你很会让人浮想联翩,但是对不起,如果你想对我用美人计的话,我还没这个胆子动你。”

柳絮垂下眼睑看那柄匕首,虽然抵在她的下巴上,却没有丝毫犯动的趋势,他说他没胆子动她?没胆子动她?

柳絮呼出一口气,“要带我去哪里?”

刀子重新收回,男子拍了拍她的脸颊,“你自然会知道!”

男子回到鱼网旁边继续剖鱼。

“告诉我!”柳絮慢慢走近他说道。

“你还是进去吧,吃鱼虾总好过被鱼虾吃好!”男子头也不抬地没有停下手上动作。

“是吗?”柳絮突然纵身飞扑上去,抱住男子的胳膊嘶咬起来。

“你做什么……”男子吼道,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船身因这扭打开始更加剧烈地晃动,柳絮咬住男子的手掌,两只手使劲把男子往船边推。只要船上没有这个人,她就可以及时赶回去,苏念恩就不会有事……柳絮的脑子里徘徊的没有其他,只有这个念头。

“啊——”男子因为被突然袭击,整个身子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失了主动的先机,两只脚猛地退到船边抵住才没有掉到湖里。

柳絮的嘴巴布满了血液,她一边咬一边磨,手掌连心啊手掌连心,这样的痛楚使男子长哮一声,撩起手边的匕首往柳絮身上一刺。

“啊——”猝不及防的痛令柳絮张大了嘴巴,脸上顿时失却了所有的血色,双手无力地滑过男子的衣裳,“咚”一声斜斜倒进湖里。

事情太过突然了,他没有料到他会用刀子伤她,她也没有料到他敢用刀子伤她。

“喂——”男子慌张地伸出手去,但是来不及,那双手悬在半空中连她的衣袂也没有沾到。

白色的衣衫一点点往下沉,黑发缠绕,清澈的湖面渐渐浮起血色,很快又消失了……

一天后的扬州城,杨柳垂丛,鸟雀齐鸣。鞭炮声从城门口一路响到苏家。

苏府大门巍峨,两尊石狮雄卧两边,牌楼大门高挂金漆匾额“苏府”,两边灯笼贴了用上好红云纸裁的双喜。大门内熙熙攘攘,宾客往来,管家殷勤站在门边点收着贺礼以及一些迟来的利是,身边的账房奋笔疾书,一笔笔细细记下礼品的赠主、数量,以备将来还礼。

天色微微暗了下来,苏府开始点灯,花木繁盛的大院里摆了几十桌酒席,酒桌上觥筹交错,欢声余裕。这顿喜酒,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

“听说新娘子貌若天仙,不似凡人,苏公子何不把新娘子拉出来教我们开开眼界啊……”一个醉醺醺的男子揽住苏念恩的肩头摇晃道。

苏念恩一身考究的喜服,精致的做工完全彰显了他的英姿,不似平日里的镌弱,他的面上飘了层淡淡的粉红,已有薄醉。

“唉……新娘子哪能随便让你们瞧的。”苏及第大笑着拿掉那个男子的手道,“我大哥都没瞧上一眼哪有你们的分。”

苏念恩闻话赞许地点了点头,拍拍苏及第的背道:“及第,帮我照顾着点……”他摇晃着起身,浑身轻飘飘的,一脚踏出就像踩进了云堆,双腿软绵绵地使不出力气,整个身子倒进苏及第的怀里。

“苏公子这么快就想走了啊……”那男子又嬉笑地拉住苏念恩,“要罚酒,要罚酒……”他举着杯子摇摇晃晃,冷不丁那杯酒却从自己头顶上浇了下来,淋得他满头满脸。

“哈哈哈哈……”众人早已酒过三巡,多少有了醉意,见着这幅好笑的场景都肆无忌惮地大笑出声。

苏家请的宾客不乏权贵之士,上至庙堂中人,下至富贾一方的贵族绅士,每个人多少都有点背景。

苏念恩模糊地思索片刻,摇晃地撑起身子,“……刘兄怎把我的罚酒给喝了呢……”说完蹒跚地扑到桌边拿起酒壶满满地灌了一口。

“哈哈……苏公子真是好酒量啊!”姓刘的男子翘起个大拇指,“好好……”好了半天,便倒进了旁人的怀里。

“哥,你身子还没完全好,不要喝这么多……”苏及第拿下他的杯子道,“你还不去洞房,柳姑娘——大嫂会等急的!”

苏念恩点点头,跟一大桌子人甩甩手,“各位各位继续……小弟就先不奉陪了。”说完侧过头小声对苏及第吩咐道,“小心照顾着……”

苏及第点了点头,把苏念恩交给家丁,看着他离开才转过身跟众人拼酒。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穿过张灯结彩的大院小院,苏念恩轻轻推开新房门。

新房内龙凤喜烛静静地燃烧,桌上摆满了花生桂圆一干食果,新娘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幽雅地坐在床边。

“红罗帐满春色待,娇娘羞等伊归来。”苏念恩嘴里轻喃,蹒跚着走到床边,“絮儿——”

新娘子瑟缩了一下,又恢复平静。

“絮儿,怎么不说话……”苏念恩起手想掀掉新娘子的盖头。

“等等!”新娘子惊叫了一声,“我……我怕羞!”

“哦——”苏念恩晶亮的眼眸弯起,笑着起身吹灭了房间里的蜡烛。

一瞬间,房间里更加静匿,红烛烧过的清香弥漫在屋子里,仿佛迷药一般让苏念恩的酒意更浓。

“絮儿……”苏念恩模到桌边的喜秤,轻轻挑起喜帕。

借着月色,朦胧中的珠冠发出淡淡温润的光亮。

“这些珍珠很配你……”苏念恩抚摩上她的脸颊,接着替她除去凤冠。

新娘子将头埋了埋,不做声。

“絮儿,你怎么不说话?”亲昵地贴上她的脸颊,苏念恩亲吻着她的发丝,“你今天的香味好像不太一样。”

新娘子的身子轻微地发抖,稍微往另一侧挪了挪。

抬起手,他模到她的衣襟,手指轻轻一挑,挑开她第一颗盘扣,“晚了,我们该歇息了。”

新娘细眉皱了皱,轻轻“嗯”了一声。

大手挑开第二颗盘扣,第三颗、第四颗……红色罗帷落下,月光里的地面上,凌乱的衣物静静躺着。

帐内低喃娇喘不息,耳鬓厮磨,情话绵绵。

“絮儿……为什么今晚的你不说话呢?”大掌除去她最后的衣褥,轻轻在她全身游移。

“呃……”新娘子的身子有点点颤抖依旧不回话。

“你为什么抖得这么厉害?”疼惜地覆盖她的朱唇,落下浅浅一吻,“好了,不跟你玩了!”

闻言,新娘子惊恐地睁开眼睛,下一刻,一张锦被覆盖住她的身子,她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体会着他因急促呼吸而一起一伏的胸膛。

“你坐了两天的轿子,该累了,早点休息吧!”

“你……”新娘子欲言又止。

“嘘……”两根手指贴上她的嘴唇,“让我抱着你睡吧!”大手自她嘴唇滑下,一路滑到颈间探寻几许,突然停住。

沉默旋即之间充满整个床帏之内,空气里凝结着暴雨欲来的气息。新娘子屏住呼吸借着月光看着身边的苏念恩。

“你是谁?”

“咚——”心里面沉沉敲了一声,新娘子全身几乎抽搐。

“你是谁?”苏念恩突然掀掉被子坐了起来。

半晌没人答话。

苏念恩掀开罗帷径自下床,他拣起地上衣物胡乱地披上身,拿起火折道:“要我亲自认你吗?”

床上还是一阵死寂。

“呲——”蜡烛重新点亮,房间里一下子光亮起来,红罗帐内一个女子怀抱锦被不知所措地望着苏念恩。

“是你?”苏念恩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阴鸷,平日里的和颜悦色被抽得干干净净,“柳絮呢?”

面前的苏念恩突然像换了一个人,再不是以前要死不死的病秧子,说起来她已有六年没见过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林玉躲在床内惊恐万分。

“说,柳絮呢?你们把柳絮藏哪里去了?”苏念恩冲过去掰住林玉肩膀,气愤使他气喘不已。

“我……我……”林玉裹紧了被子,“不知道……”

“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林玉嚷出了声。哼……不就是个病表嘛!如果没病,为什么刚才不跟她继续下去?

“谁让你这么做的?”苏念恩捶了一下床板喝了一声,“不用说,一定是你那个小人父亲了!”

林玉瞪大眼睛,劈头盖脸的衣物便砸到她头上。

“滚,滚……给我滚……咳……”苏念恩拧起双眉指着大门吼道。

“有什么了不起!”林玉愠怒,“谁愿意嫁给你这个病表!”匆匆套上衣服,林玉气冲冲地跑出房间。

温度刹那间抽离身躯,指着房门的手指颤抖不已,他全身凌乱的衣物狼狈不堪,“咳咳……”咳嗽声铺天盖地而来。

“少爷少爷……”苏安跑进房里扶住差点倒地的念恩,“柳姑娘怎么跑出去了?你……你怎么又咳嗽了?”

苏念恩摆摆手,“她不是柳絮,她是林玉。”

“什么?”苏安将苏念恩扶到床上坐定,“柳姑娘呢?”

苏念恩突然反手握住苏安的手臂道:“你先去追林玉,不要让她跑到宾客那里去,然后连夜赶去苏州,查出柳絮在哪里!”

“可是少爷你……”

“我没事!”

“好,少爷,我这就去。”苏安点头匆匆离开房间。

夜深,苏家大院依旧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苏念恩由丫头扶着再度出现在宾客面前,着实让人吃惊,就连苏及第的脸色也变了变。

“哥,你怎么又出来了?”

“不行吗?咳……”苏念恩披着紫绒披风轻轻咳了几声,眼角瞥了苏及第一眼又说道:“怎么还没散?”

“大家都在兴头上!”苏及第偷偷打量着苏念恩,眼里数不尽的困惑。

“各位……”苏念恩定了定神,“小弟我刚才回去小憩了一会,却做了个极真实的梦!”

“哈哈……苏公子刚才的小憩可尽兴啊……”刚才那名姓刘的宾客不知何时又醒了,但是依旧胡话连连。

“非常之不尽兴……因为小弟迷迷糊糊中突然被一个噩梦惊醒!”苏念恩笑着对刘姓宾客道,余光瞥着苏及第。

苏及第浑身一颤,但仍不动声色地看着苏念恩。

“梦到什么了?”有人问道。

“梦到……”苏念恩转过身盯住苏及第,半晌才道:“哈哈……梦到各位的夫人找小弟要人了……”

“哈哈哈哈……”全场大笑,“说来也是,天色已经够晚了,不如就不打扰苏公子行周公之礼了……”

“是呀是呀……想着苏公子今夜美人在怀,我也挺想夫人的呢……”

“对对对……某某,不如我们结伴先行离开吧……”

“甚好甚好……”

于是,宾客渐渐离席,一炷香之后,苏府的丫头们已经开始收拾残局。

“及第,你也忙了一天了,去睡吧!”苏念恩缓缓说道。

苏及第又看了一眼念恩,点头道:“你也早点休息。”

待苏及第离开,苏念恩才对身边的丫头问道:“老爷呢?”

“禀少爷,老爷早早地就睡下了。”

“嗯……”苏念恩思索了片刻,“带我去老爷房里。”

夜更深了,星子闪动,明月遮羞。苏老爷房内依旧点着灯火。

苏念恩遣退下人敲了敲苏老爷房门,“爹,您睡了吗?”

“念恩啊……进来吧!”苍老的声音夹带着意外之意。

苏念恩推门而入,看见苏老爷正坐在榻上面对一盘西洋棋苦思冥想。

“您这么晚了还下棋?”苏念恩坐到父亲对面,起手替老父走了一脚。

苏老爷目光一细,继而大笑一声,“好棋!你这么晚了不是应该……”说着,苏老爷又着手走了一步。

“是林玉!”苏念恩不紧不慢地说道,顺便跟在父亲后面又走了一脚。

苏老爷拿棋的手顿了顿,接着点头,“一个棋子走到被对方棋子占据的格子并吃掉那个棋子,吃子的一方必须立即把被吃掉的棋子从棋盘上拿走。”

苏念恩抬头看了一眼父亲,“爹现在要拿的是哪个棋呢?”

“呵呵……我哪个棋也不拿!”苏老爷提起手,端起一边的茶盅道,“王有王的走法,兵有兵的棋招,念恩啊……为父早就跟你说过,这世间没有最高只有更高,既然这样,何不称了有些人的心,你自己走向更高呢?”

苏念恩浅笑,“爹……柳絮她是我的生命。”

苏老爷点头,“为父看你六年前救她之时已了然了。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为父都不会怪你。但是如果跟及第有关,请你手下留情。”

夜色如浓墨晕染一切,天空星眸正是璀璨,湖风徐徐撩过波面,层层波浪推动一盏盏莲花灯向湖心飘去。

“宛儿姐姐,你的灯里为何都有字?”

“宛儿姐姐她是寄情灯……”

岸边飘来女声嬉戏。

一名女子轻掩唇角轻笑道:“妹妹们别取笑我了。我们已出来了许久,不要教妈妈知道了……”

有女子唏嘘,“一年一度点灯节,妈妈自己说不定也偷偷跑出来点灯呢……哎,说不定也躲在这太湖的哪里放灯呢!”

“妹妹就爱胡说……”

“哪里哪里,咱们的妈妈年轻时可妖着呢……”

“哈哈哈……”

女子们一个个起身,月光下的黑影三三两两,沿着湖岸走去。

“你看我们点的灯,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不知道许的愿望会不会实现呢!”

“点灯只是寄托希望罢了,会不会实现,要自己去做了才知道啊!”

女子思索片刻,突然大叫一声:“啊——”

众人纷纷停下来看着她。

只见她颤抖地指了指脚下,“有有有……有水鬼……抓我……”

那名叫宛儿的女子皱着眉头望过去,“是个人!”

月光下果然有一双雪白的手抓住了那名女子的脚果,但是那女子轻轻一挣扎,那双手就滑落了。

“是个姑娘,妹妹们快点把她拉上来。”

女子们七手八脚将那人拖上岸,只见那人长发遮住面目,肩膀上赫然扎着一把匕首。

“会……会不会死了……”

宛儿轻轻拨开她的长发,一张苍白的被湖水泡得发胀的脸露了出来,食指犹豫地放到她的鼻翼下探了探,欣喜道:“还活着,还活着……”

“救……救我……”细如蚊虫的声音自那名女子嘴里发出,“救……我……”

“可能湖潮的时候冲到这边的。”宛儿敛眉道,“将她救回去吧!”

月黑风高,湖面的冷风刮地那些莲花灯漂浮不定,忽高忽低,宛若风中的救命灯火,替船家指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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