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丁健的希望落了空,虽然资料很详细,他也似乎随时可以找到那个叫巫浅唯的女人,但是每次得到消息去找,总是会扑空,她好象有预知能力一样,总能先一步消失。
找了一个月了,老实说,他很累,他不知道她累不累,他真的不知道原来找一个人比工作累一百倍,他连路边占卜师算命师都一一惠顾过了,但这更让他认清了这世上的神棍是如此之多,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都快神经质了。
“老大,我真的无能为力了,我想她一定不是人。”丁健闯进办公室,便让自己瘫软在沙发上,再繁杂的工作也没有让他展现过如此颓废的神情。
靳东痕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在无数次得到这样的答案之后,他以为他已经麻木,但是依然攥紧了拳头。
他是活下来了,腿伤也已经痊愈,一切又回到了原先的轨道,但是,脑海里却再也甩不掉那个影子。她为什么要逃开他,他知道她是故意逃开,可是为什么!她就这么不想跟他有瓜葛?还是她以为她真的以为她能这样逃开?不,天涯海角,就算要再花费再多的时间和精力,他都要找到她!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固执到连自己也诧异的念头,也许找到以后,他会发现她和其他女人也没什么两样吧,他想。对,只要找到她,一切困绕就不会存在了。
“继续找。”他冷冷道,没有温度,没有余地。
“老大,她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你一醒来就要找这么个女人?我认识你十几年,按理说这女人跟你应该不会扯上关系才对啊。”
“这是我的事,你只需要找到她。”
“她既然要躲着你,为什么非要找到她?她欠你多少?”丁健面有难色,而且不是普通的难。他很想说:她欠你多少,我帮她还。但立刻想,那一定不是一笔小数目,说不定买了他也还不了,否则靳东痕怎么会这样急切的找一个女人。不过据他一个月的调查,这个叫巫浅唯的女人,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薪阶层,没有车,没有靠山,房子是租的,家境只能算是中等。
“你的问题太多了。”她欠他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许应该是他欠她,毕竟她是救了他的。但是他只知道,他被她耍了!她把他当作笑话,耍了十天,末了还用那种云淡风轻的调子来调侃他。最不能原谅的是,她躲开了他!
丁健很想发难,但却发现靳东痕的脸色可能比自己的更难看。他发现这个女人对靳东痕很重要,重要到可能与钱或“价值”无关。
但他马上摇了摇头,翻开手中的资料:“巫浅唯,女,24岁,毕业于F大中文系,爸妈在南部经营一家小咖啡屋……这种女人在市中心一抓可能就一大把,她的行踪我基本上都能掌握到,一点都不神秘,但就是永远抓不到似的……哈哈,原来她还在帝国工作过,她这一年来换的工作还真不少。”丁健翻到记录工作一栏,不禁咋舌道。
“她在帝国工作过?”靳东痕突然问。
“那是差不多一年前的事了。”丁健不以为然:“是南部的分公司,八个多月前辞职了……只是辞职的原因不太明确,对了,那时候正好是总裁巡视那间分公司的时候。”
靳东痕巡视公司向来是突击的行为,他太清楚,如果提前通知,是看不到真相的。他很少亲自巡视分公司,一旦巡视,一定是突击的。这样突击巡视一次,比提前通知的情形下巡视十次的效率都高。
“说详细点。”靳东痕冷着脸。
“OK,巫浅唯,职位是秘书助理,去年八月入职,十二月无故辞职,工作记录良好,出勤满分,只旷职了一天。”他顿了一下:“这一天……”
“说!”
“她旷职的那一天刚好是总裁巡视分公司的那一天,第二天,她便提出了辞职……”丁健越说越小声,因为接下来的记录,连他也感觉到诡异。
在靳东痕脸上,出现了几乎是残冷的寒笑:“继、续。”
“今年一月她在兴洋集团任职,一个月后,又离职了……”
“原因。”
“没有。”丁健答:“但那正是帝国财团收购兴洋集团的时候。”
“该死!”他低咒了声。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还要不要听下去?”丁健看到他脸色越来越差,开始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还有?”
“三月,她在红场集团任总裁叶重森的秘书……”
“我知道了。”他冷冷打断,拳头攫得死紧。
“不,她一开始并没有辞职,可能这份工作的确来之不易吧,这件事一开始是由我负责的,我想起来我还在叶重森的办公室见过她几面,她泡的咖啡真的很不错。”丁健回忆道。
靳东痕眯眼打量着他,他不自在的咳了声,继续道:“你知道,叶重森一开始并不准备把公司买掉,这期间一来一往至少拖了好几个月,直到总裁你嫌我进度太慢,如同鬼速,准备亲自出马。”
丁健顿了一下,靳东痕并不接话,只是眼神更加深沉。丁健接着说:“就在总裁你踏入叶重森办公室的前一天,她辞职了。”
“砰”的一声,笔在靳东痕手中折断,丁健怔了一下,有好一阵,他只能望着靳东痕阴霾的神色发呆。他在靳东痕身边十四年,却从未见过他发出这样可怖的森冷怒气。
“咖啡屋在哪里。”久久,靳东痕问。
“咖啡屋?你要喝咖啡?也好,我就让秘书帮你泡。”丁健回过神,希望咖啡可以让他降降火,这一切还真有些诡异。
“我说,她爸妈的那间咖啡屋。”他一字一句的说,现在谁有空去喝那见鬼的咖啡。
“那里啊,我去过了,她家人说她很久没回去了。”丁健有点不明所以。
靳东痕决定不再跟他废话,起身拿起外套:“再去。”
“你亲自去?”丁健讶异。
“你有意见?”他冷哼。
“没、没有。”开玩笑,这种时候,他有什么都不敢有意见。
巫浅唯很想告诉丁健,躲的人比找的人累一千倍,特别是这个人没钱的时候。
这一个月,她过的当然是非人的日子,她必须时时刻刻都当自己是一个女巫,行差踏错都可能前功尽弃。连睡觉的时候都要睁着一只眼看看水晶球里又有什么动静。
这个叫丁健的家伙,她真不知道他是真这么尽责,还是太想放假。半夜三更接到电话也会突然袭击来翻她的窝,害她几次三番露宿街头。
有时候想,当靳东痕的情人,至少也有舒适的床可以睡。但是没有办法,只要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也有着同样的关系,她就没有办法。
她想她的日子短期内是不能恢复平静了,这一个月以来,她也没有办法找工作,她不知道靳东痕到底要怎样才能放弃找她,还是他越找不到她,就越不肯放弃。
男人或许都有这种劣根性,特别是靳东痕这样的男人。
她现在只知道,如果他再不肯放弃,她,巫浅唯,可能就会因为交不出房租、搬家费,囊中羞涩而饿死街头了。
这真的是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咖啡屋,如果不是丁健曾来过一次,断然是找不到这见鬼的地方的。那一次来,他是早晨出发,绕错十条小路,问了两百个人,天黑才找到的。当时他对老板娘说,你这咖啡屋可真不好找。那老板娘很有气质,更有性格,她说:只有有缘的人才找得到。
见鬼的有缘,她要是靠有缘人吃饭,不如去当尼姑好了,他还真不乐意当这个有缘人。他很怀疑这咖啡屋还能继续经营多久,人家尼姑也要下山化缘列。但他终究没有当面说出来。
“欢迎光临。”果然,当丁健和靳东痕再次走进这间咖啡屋的时候,里面半个客人也没有。但欢迎光临这四个字却依然精神十足。
“老板,你还记得我吗?”丁健陪笑着走到柜台。
“哦,”男主人定睛看了看他:“你上次来,好象是来找人的。”
丁健的脸色暗了暗:“是来找你的女儿。”
“没错,你是上次来是来找唯唯的。”男人点了点头:“那这次又是来找谁。”
丁健没好气的说:“除了找你女儿,我还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找谁?”
出乎意料的是,主人的脸色丝毫没有为丁健不礼貌的话而改变分毫。
“那位是……”男人的视线看向丁健身后的靳东痕,眼中闪过异样。
“他是……”丁健罢要说,却捂住肮部:“等一下,洗手间在哪里,开了这么久的车,我已经憋很久了。”
女主人轻笑着指了个方向给他。
“靳东痕。”靳东痕简洁的报上名字,
“你就是靳东痕?”女主人惊呼了声。
“咳、咳。”男主人咳了两声,女主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回复了端庄气质,漫不经心的擦着咖啡壶,但眼睛还是不停在靳东痕身上来回瞄着。
巫遗风看着这个应该是女儿命定情人的男人,外界传闻他当然也听说了,本人看起来也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但他却来了这里,找一个甚至不怎么认识的女人。
“如果你们帮我找到她,我答应你们任何条件。”靳东痕冷硬的开口。
这个男人还真不习惯求人,巫遗风淡淡笑道:“她并没躲起来不是吗?”
“没错,她没有躲起来,”靳东痕道:“她只是逃得太快。”
“一个女人不想被你找到,我应该怎么帮你呢?”巫遗风依然不动声色的煮着香喷喷的咖啡道。
“你知道,你的女儿跟别的女人不同。”靳东痕冷冷道。
巫遗风笑得几近得意,几近是骄傲。他转身拿了两个咖啡杯,接着以熟练的手法倒出两杯香郁四溢的咖啡,推到吧台上:“年轻人,找人不用心急,先喝杯咖啡。”
靳东痕看着眼前的咖啡,愣了愣。
巫遗风又看向刚从洗手间出来的丁健,高声道:“那只‘鸟’,你也有份。”
丁健脸色有点泛青,回道:“谁要喝你的咖啡。”
“不喝,我可没办法帮你们。”巫遗风耸了耸肩。
靳东痕拿起杯子,仰头一口喝尽。
“咖啡不是这么喝的。”巫遗风摇了摇头。
丁健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疑惑的看着靳东痕:“不烫吗?”
靳东痕怪异的瞪了他一眼。
丁健吞了吞口水,以最快的速度喝了咖啡,然后夸张的咋舌:“好烫!好烫!”
巫遗风再次摇了摇头,道:“咖啡喝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靳东痕的脸色顿时铁青,丁健则哇哇大叫起来:“你不是说喝了咖啡就帮我们找你女儿吗?你这老狐狸,现在喝了你就让我们走?我们大老远来,可不是为了喝你这五十块一杯的咖啡!”
“我是说,你们不喝我没有办法帮你们。”巫遗风耸耸肩,道:“但我也没有说,你们喝了,我就会帮你们。”
“你、你这只大老狐狸!”丁健气急败坏。
靳东痕却不置一言的往外走,丁健再次瞪了老狐狸一眼,也跟着出去。
靳东痕在门口停了停,丁健停下,不解的看着他。
“付帐。”靳东痕冷冷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丁健低咒了声,愤愤把钱拍在吧台上,离开时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老狐狸老狐狸”。
女主人走到丈夫身边:“风,命定情人,是一辈子的情人吗?”
“会不会是一辈子,没有人可以知道,除了他们自己。”巫遗风看着落地窗外渐渐阴沉的天色,叹道。
“那么,我们到底是在帮唯唯,还是害她?”
“有很多事情,逃避并不是解决的办法,她应该要面对的。”
而此时,水晶球前的女子脸色却煞白。
“糟了糟了,看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老爸到底给他们喝了什么,水晶球里居然看不到他们,糟了糟了,算不到……”
天色越来越暗,轰的一声,打起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