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贤立即将马停下,掀开车帘,这个他要解释解释,不能让姐姐误会。岂知掀开车帘的一瞬间,看到的却是李香荷温柔的笑容。
司徒贤觉得心一下子也变得柔软起来,“姐姐,这一路颠簸,害姐姐受苦了。”
“公子言重了。”李香荷笑,蓦地将袖中的丝帕递给司徒贤,“公子擦擦汗。”
司徒贤脸一红,“谢、谢谢。”
“乐儿说的话,你别在意。”
“没有。我……我去赶车了。”一刻钟后,司徒贤明白过来,他忘了向姐姐解释了。姐姐轻轻一笑,他好像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忘了。
蓦地看到路前方有个酒馆,司徒贤高兴地说:“姐姐,前面有个酒馆,我们吃些东西再赶路吧!”
“一切听公子吩咐。”
三人在酒馆歇息片刻,要了三碗牛肉面。
小乐看着司徒贤说道:“公子,我们已经吃了三天的牛肉面了。”
“不好吃吗?要不鸡蛋打卤面?”
小乐瞪着他,“公子若是没钱了,可以说,乐儿这里可以借你一些。”
“有钱,有钱,我有钱。你不爱吃面早说啊!伙计,来碗面……红烧肉。”
“小乐。”李香荷轻斥,“公子,吃面就可以了,不需要其他的。伙计,我们不要了。”
“对对,我们不要了。”司徒贤附和道,“其实牛肉面很好吃啊!我小时候别说面了,连汤都喝不到。”
小乐气得肚子痛,将筷子重重一放,“我吃饱了。”
“别浪费啊!还剩下这么多呢!”
小乐气得将半碗面直接扔了出去。
司徒贤眼看着那碗面消失的方向,露出一副好可惜的样子。
小乐脸上的青筋直蹦。她站起身,咬牙切齿:“小姐,我吃饱了,先回马车那了。”
小乐离开后,李香荷吃了几口,便将碗筷放下。
“怎么了?不合胃口?”
“不是,我吃饱了。”
“剩这么多。”
“若公子……”
“我不嫌弃。”司徒贤将李香荷剩下的面倒进自己的碗里。
“……”李香荷瞪大眼,她不是这个意思啊!看着手心里的银子,她再次愣住。
听到脚步声,小乐回头,“小姐,你回来了。”
李香荷温温地一笑,“还在生气?”
“小姐,我是为你生气啊!你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的苦。”
李香荷笑,“我们一路被人追杀,这都不怕了,还在乎那些吃的东西?”
“这不一样啊!你身体不好,天天吃面怎么行。小姐,我看那司徒贤就是一个穷鬼,他那干爹干娘也准保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的人,我们还是改变计划吧!我就不信我们现在的外貌,也能被他们找到。”
“乐儿,你太低估他们追踪人的本事了。”
“天下之大,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
李香荷道:“当然有。我们钻进深山老林,十年八年不出来,相信他们再厉害也找不到。可现在还不是我们隐居的时候,教主下落不明。我们还要寻找。这就势必要跟人打交道才行。现在江湖盛传,他们已经雇用了飞鹰阁打探我们的下落。我们虽久不闻江湖事,可也知道飞鹰阁的厉害,江湖中有哪个人是飞鹰阁找不到的呢!”
乐儿有些泄气,“难道跟那铁公鸡在一起我们就能幸免吗?”
“不能,只要我们隐藏得好,半年内应该还是安全的。而且他家身在燕城,离武林盟主的圣贤山庄很近,我们打探消息也方便。”
乐儿想了想,“好吧!这段时间小姐你可以将身体养一养,一边打探教主的下落。也不知那铁公鸡内功如何,不然倒可以让他将内功输给小姐。否则嫁给他,小姐的名誉岂不是全亏了?”
李香荷笑说:“他一商家,练武可能只为了强身健体,或者对付一些宵小之辈,哪会有高深的内力。你啊!就别乱想了。”
“也是,他一铁公鸡,就算有,也不会舍得给小姐的。”
李香荷掩嘴笑。
“小姐,你还笑。”
李香荷笑着摇头,“我只是觉得司徒贤有时候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姐姐,笑得这么开心,什么事啊?”司徒贤走了过来。
“我家小姐要笑就笑,要哭就哭,关你什么事?”
司徒贤一本正经地说:“怎会无关呢,你家小姐是我未来的娘子,她的事情我当然关心。”
“……”小乐浑身发抖,如果不是被李香荷拦着,恐怕早冲了上来。
李香荷道:“公子,我们赶路吧!”
司徒贤点头,“好。姐姐请上车。”想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姐姐,以后不要公子公子地叫我,怪客气的,姐姐叫我贤儿就好。我干爹与干娘都是这样叫我的。”
“这……好吧,贤儿。”
司徒贤高兴地咧嘴一笑,“姐姐,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我刚才问过伙计了,我们再向南走一天就能到家了。”
“自己家在哪还要向别人问路,不是路痴是什么?”
司徒贤看也不看小乐,只当没听见,笑眯眯地对李香荷道:“姐姐,我扶你上车。”
一日后的午时左右,马车停在了燕城偏东的一座老宅前。司徒贤高兴地掀开车帘对二人说:“我们到家了。”
二人下了车,小乐眨眨眼看了小姐一眼,心想,能住这样的大宅子好像不只是卖豆腐的吧。而李香荷则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姐姐稍等,我上去叫门。”走上台阶,没有以手拍门,而是直接用脚踹,吼道,“寿伯开门。寿伯开门。”转身对目瞪口呆的主仆两人解释道,“寿伯的耳朵有点不好使。”
敲了足有半刻钟,就在主仆二人担心门板会不会被他踹坏的时候,门内终于有人应答了:“来了。”
“吱啊”一声大门打开了,但只看了一条小缝,探出一个白脑袋。白头,白眉,白胡须,“谁啊?”
“寿伯,是我,我回来了。”
“你是谁?”
主仆两人翻白眼,不但耳朵不好使,好像眼睛也不大好。他们家怎么用这样的人来看门啊?
“小贤子,我是小贤子。”司徒贤的脸几乎已经贴到了寿伯的脸上。
“啊!贤子回来了,贤子回来。”老人家终于认出了司徒贤,高兴得胡子直飞,“快快,快进来。又离家出走了,唉!是不是又被你娘欺负了?下次她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打她。”
“寿伯,我没有离家出走,你忘了,我是出去闯荡江湖。你还送我出了城呢!”
“哦,想起来了,你被你娘踹出家门了。”
司徒贤的神情微微有些尴尬,“寿伯,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主仆两人走上台阶,寿伯抬头一看,“啊!溪娃,你啥时出的门啊?你儿子回来了,这次不要再轰他走了。外面险恶啊!真出个意外可怎么办啊?”
“寿伯,她不是我娘,你仔细看看,她是我的娘子。”他看了乐儿一眼,“嗯,未来的。”
“哦哦,你成亲了。你爹知道吗?”
“小鲍子,你回来了,我在里面听到门板被敲得震山响,还猜想可能是你呢!没想到小鲍子真的回来了。老爷知道了,说不定怎么高兴呢!”一个年约四十岁的男子笑呵呵地走了出来。
“李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看看,哎哟,都瘦了,都瘦了。我吩咐厨房,晚上要好好给你补补,瞧瞧,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咦!这二位姑娘是?”
“李叔,她是李香荷姑娘,我在信中提过的。”
“哦,原来是少夫人啊!”小人李子给少夫人请安了。
司徒贤对李香荷说道:“李叔是府里的管家,小时候最疼我了。”
“难道寿伯就不疼你了?”老者开口了。
“寿伯最疼我。”司徒贤呵呵笑。
主仆俩对视一眼,心想,这时候他怎么不耳聋了?
避家李子说:“寿伯,你老眼昏花的,在这呆着干什么?快快,回你房里躺着去吧!”给寿伯请走了。管家李子突然笑兮兮地道,“小鲍子,夫人出门了,不在家。你可以带少夫人去后面的温泉享受一番。”
司徒贤脸一红,“我、我们还没正式成亲呢!”
主仆俩也听明白了。李香荷只是低下头,一副羞涩状,小乐可炸了。这管家怎么一副样啊?还这般明目张胆。
还没等她跳呢。远处的一个仆人跳了,“管家,管家,不好了,不好了。”
小仆飞毛脚般跑了过来。
“怎么了?”管家皱眉道,“大呼小叫的,一点规矩也没有。没看到有客人在吗?”
“啊!小鲍子回来了,小的给小鲍子请安。给……”一眨眼,这两女的谁啊?不认识的。
“少夫人。”
瞪大眼,“成亲了。给少夫人请安。”
“吴成,出什么事了?”司徒贤问。
吴成由小鲍子成亲的震惊中醒过来,惨叫一声:“不好了,不好了。管家,你家的、家的……”
“我家的怎么了?”
“李婶怎么了?”司徒贤也急问。
“她要月兑衣服。”
“什么?”管家大怒,“好啊!耙月兑衣服,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掀瓦。看我怎么收拾她。”说着便将鞋月兑了下来,走了两步,可能觉得硌脚,又将鞋穿上了。他一回身对司徒贤道,“你回来的事,我已经让下人通报老爷了。你们收拾一番再去见老爷也不迟。”说完,撒起脚丫子飞奔,“孩他娘,看我今天不揍死你。”
小仆吴成在外面追着喊:“管家,手下留情,不可啊!不可。”
小乐看李香荷,意思是,小姐,这一家人怎么好像都不正常啊?
李香荷看小乐,意思是,是啊!不正常。其实偶尔听听乐儿的意见也是正确的。不一定非要嫁给司徒贤啊!
司徒贤见主仆二人脸色有些不好,立即解释:“李叔是不会打李婶的,只是吓唬吓唬。我保证。嗯,那个……李婶得了一种病,要穿很多很多衣服才行,穿少了就会得病。”
还没等司徒贤解释完,有三名婢女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少夫人,请。”
主仆两人被带到一个房间,司徒贤随后也跟了进来,“姐姐,你们先休息,有什么事跟下人说就行。”
小乐突然道:“她们正常吗?”
司徒贤微微眯起眼,什么意思?正常,当然正常了,“乐儿。”司徒贤义正词严,“你要明白,我的家人都很正常。”
小乐点头,明白了。不正常的是她跟小姐。
“姐姐,我先去见我爹,一会儿再来陪你。”
李香荷一挥手,去吧,去吧。她要好好冷静地想了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