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工作?赛家妈妈心里开始打鼓了,嘴上还跑着好听话呢!“年前工作不好找,打算年后跳槽是吧?”
算了,直说了吧!赛风景两眼一抹,一气倒出来,“妈,阿牧他还在读大学。”
“还在读大学?”一时半会儿,赛家妈妈的脑筋转不过来了,“这么大岁数还在读大学?”
没什么可隐瞒的,赛风景知道迟早会被问到这个问题,“阿牧比我小四岁,今年读大四,过了六月就毕业了。”
“什么?他比你还小四岁?”
有没有好工作还是另说,单这四岁的差距便让赛家妈妈对满以为即将到来的女儿婚事彻底放弃。也不管阿牧的颜面问题,赛家妈妈直截了当把自己的反对意见提出来。
“风景,妈知道现在外头流行什么姐弟恋,可咱们家向来是本本分分。要是差个一岁两岁还就罢了,你们俩之间可差着四岁呢!四岁!
“你想想看,你自己好好想想,女人本身就比男人更容易老,等你三十岁,他才二十六;你上了四十岁,他三十多岁正当年。他现在还年轻,连工作都没有,以后的路怎么走估计想也没想过。
“现在或许他觉得你很好,你们差四岁不算什么,你们可以过得很幸福。可等他三十多岁,身边围着一帮二十来岁年轻小泵娘的时候,人到中年的你该怎么办?别说你长得一般,就算你赛过天仙,四十岁的女人怎么和二十来岁的小泵娘相比较?到时候,你们俩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赛风景不是没考虑过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可感情这玩意根本没什么理智可言。她觉得自己喜欢上这个叫俞牧的男人,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阿牧就更糊涂了,他只知道她在火车站等他,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能,也不想让她失望。然后,他就跟着她回到了她的老家。至于其他的,他根本连想也没想。
于是,当赛家妈妈义正词严地抛出这些话时,他们顿时没了应对的话。
“总之,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你们交往,我和你爸爸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赛家妈妈把话说到这分上,赛家爸爸更是躲在屋里当阿牧不存在。面对这样的境遇,再待在赛家就是阿牧不识趣了。
“我明天一早就买车票回去吧!”
“我跟你一起回去。”
是赛风景请阿牧来家里过年的,搞成这样,放他一个人大年初一往家赶,那绝对是说不过去的。加上她也不想独自留在家里面对爸妈的责难,索性跟他一同回去。
只隔了一天,候车大厅里完全是两般的模样。年初一的候车大厅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些没买到年三十的车票,只好趁着初一走的旅客,便没有什么人了,更多的人在排队买初四以后的返程车票。
赛风景和阿牧如来时一般背着行李包默默无语地坐在那里,总不能一直这么尴尬地沉默下去吧!
赛风景率先开了口,竟是那句他最不想听到的——
“对不起!”不等他说话,她先抢着把话说下去,“我妈就那个脾气,说话比较直也比较冲,你别往心里去啊!”
“她说得没错啊!我的确太年轻,对未来完全没有把握。”
他指的是赛家妈妈说他“现在还年轻,连工作都没有,以后的路怎么走估计想也没想过”,可赛风景却以为他后悔跟比自己大四岁的女生回家过年。
这条路是她死气白赖把他拽上的,自然由她再把他带回去。赛风景干笑了两声,既是解嘲也是给自己壮胆,“是哦,我们俩才认识一个多月就发展到这种地步,的确是太匆忙了些。不如……不如我们暂时分开不要再见面了。”
“呃……啊?”
阿牧被她的决定忽悠傻了,这一下极左一下极右的。当初向他表白,要带他回家过年的也是她,现在说不要再见面的人也是她。他压低帽檐不再吭声,心里闷闷的,只想着随便她一个人折腾去。
他如此冷漠的反应让赛风景心里更难受,本以为他会说出点什么挽救的话来。闹了半天,全是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他连起码的反对都没有,还叫她说什么?
两个人在大年初一阵阵鞭炮的欢喜声中冷冷清清地回到一起相遇的那座城市,出了火车站,阿牧伸手招来出租车,一把将她塞进车里,他便二话不说地独自走了。他们明明住在同一个方向,他甚至不想跟她乘坐同一辆车回去。
他们之间……真的完了吧?
望着他背着背包的身影,赛风景有说不出的沮丧。拖着行李箱,她一步一停地回到她和陶傲南的小窝,拿出钥匙打开门,她埋着头往房间里钻,却意外地听到了哼哼声。
好像是从陶傲南的房间里传出来的,赛风景丢下行李箱敲了敲陶傲南的房门,“陶傲南,你在里面吗?”
“在呢!不过……咳咳咳……再过一会儿也许就去……去阎罗王那里报到了……咳咳咳——”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赛风景忙开门进了她的房间,“你怎么了?我昨天走的时候你还好端端的,今天怎么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你昨天不是约了阿牧去你家,怎么今天就这么落魄地回来了?”陶傲南还以为这对新出炉的情侣会在老家待上好些天呢!
“那个就别提了,你还是先管管自己吧!”赛风景伸手模她的额头,“好烫,你在发高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陶傲南老实交代:“昨天早上。”
“那你昨天早上怎么不告诉我?”话一出口,赛风景就怔住了,昨天早上她忙不迭地往火车站赶,心里只装着阿牧一个人,哪里还记得有陶傲南这么个朋友。
其实,自打阿牧出现以后,她为陶傲南考虑得太少了。
明知道被赶出家门的陶傲南最害怕独自度过一家团圆的日子,她却为了拖阿牧跟她回老家过春节,故意撒谎,硬逼着陶傲南不要介入他们俩的春节。
到头来,见色忘友的人遭上天惩罚了吧!
赛风景扶陶傲南坐起身来,“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我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滴水未进了,真的走不动……咳咳咳咳……”
看着陶傲南咳得连腰都直不起来,赛风景知道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把她送到医院。这大过年的,上哪里找帮手啊?
没奈何,现在可以求助的或许只有一个人了。
赛风景拿起电话,“喂,阿牧……是我,想请你帮个忙……陶傲南她病了。”
阿牧跟陶傲南的感情果然非一般朋友可比。
赛风景的电话挂上不到十分钟,他就飞一般地赶了过来,二话不说,背起陶傲南就往医院去。
医生说是病毒性感冒引发支气管炎,安排立刻在急诊室输液。高烧加一连两天滴水未进的陶傲南昏沉沉地睡着,阿牧把医院这边的事都打理妥当,便匆匆赶回家为她煮粥去了。待陶傲南睡醒,热腾腾的大米粥就放在她的手边,不假赛风景之手,阿牧亲自喂陶傲南喝粥。
一勺一勺,他喂得很慢很用心。
“不是说过年去澳大利亚旅行吗?怎么没去?”
阿牧还记得这茬,陶傲南那历经高热考验的脑袋立即想理由找借口:“这不突然病了嘛!就没走了,幸亏病在国内,要是出国再病倒,上哪里找这么香的大米粥喝啊!”
两个人一边打趣一边喝粥,看着他们俩温馨的模样,赛风景忽然好想笑——赛风景,人家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你,你在瞎折腾些什么?以为撒谎说陶傲南出国旅游,顺理成章把别人拐回家去,他就属于你了?结果只是让自己看清彼此之间有多么不合适,拜托,自作多情也有个底限好不好?人家那叫如胶似漆,你贴上去算个什么?
看着他们花了一顿饭的时间打情骂俏,阿牧终于暂时走了——只是暂时而已,人家回家准备点东西,晚上再过来陪床。
赛风景赫然觉得他们俩根本不需要她,她也根本不该存在于他们俩之间。
心头一股火冥冥之中燃烧着,赛风景终于控制不住火势,一把抓住陶傲南的肩膀,她很郑重地警告她:“阿牧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你不能因为他比你小就拒绝他对你的感情,你一定要好好待他——陶傲南,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爱他,好好珍惜他。”
“这个……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嗳!”陶傲南向着门外努努嘴,朝站在那里的人询问:“你听清楚没有?”
不好的预感自赛风景脑子里亮起,她如机器人一般慢动作地回过头,果然如她所料本来应该走掉的那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回到了急诊室门口。
那她刚刚说的那段慷慨激昂的陈词……
“你都听到了?”希望没有……希望没有……希望没有……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如拎小猫一般,阿牧直接将赛风景拎了出去。两个人杵在医院的花园内,他不开口,赛风景却受不了这冷到冰点的静默,似乎她欠他一点解释。
“我知道你喜欢陶傲南,其实我早该知道的,你对她那么好,除了爱一个人还有什么理由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生那么好那么照顾那么细致那么周到呢?要是我早点想明白这一点,我就不会拉你上我们家过年,还骗你说陶傲南要去澳大利亚旅行。
“我真的是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一点都没有考虑到你和陶傲南。不是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完全为他着想,我喜欢你,所以我该尊重你的感情。而且我还比你大四岁,算起来是大姐姐了,更应该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设想。
“你放心,我这就去跟陶傲南说,我没事的,我对你只是单相思,你真正爱的人是她,我会开心地祝你们俩幸福。我喜欢的人能和我最好的朋友相爱,也是一件很幸福事呢!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快就会忘记你,找到自己的幸福。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皮够厚,心脏够强壮。睡上一天一夜,我就会……唔!”
她那张叽里呱啦、拉拉杂杂扯了一通闲话的嘴再说不出半个字来——他吻了她。
在她一意孤行说着自己想法的时候,他用他的吻堵住了她的嘴,也告诉了她,他真实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