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纤在打扫卫生。
茶道社里的兄弟姐妹们全部都戴上了口罩,一起在打扫教室里的各个角落。
原来让她早点来社里,是动员了大家一起打扫卫生吗?听乌鸦说昨天在这里值班的时候发现了一堆的蟑螂爬出来,看得她心惊肉跳的。
所以今天陆羽动员了大家一起来清扫。真是一个尽责的负责人不是吗?
佑纤洒着水,淡淡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不得不承认在兴高采烈地踩着欢快的脚步过来的时候看到众人忙碌的身影,然后递给她一把扫帚,心里有一种很酸的味道。
“佑纤,佑纤来了没有?”陆羽走进教室里,劈头就是问了一句。
佑纤马上转身看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连连招手说:“我在这里。”
“跟我出来一下。”他朝她点了点头。
找她有事吗?哦,神啊,她就说嘛,怎么可能就是提早来打扫这样简单呢。
摘了打扫穿的外套,她走到门口看到了站在走廊等的陆羽。哦,还有他身边的乌鸦。
原来不是单独见面啊,心里有那么些小小的失望。
“佑纤,最近你学业忙吗?”陆羽开门见山,“听乌鸦说你文笔很好。”
“哪里,只是喜欢看书写点东西而已。”真是感谢乌鸦了,还记得帮她宣传,改天请她吃饭。
陆羽顿了顿,又说:“我们今年的迎新晚会有一个戏剧表演,我想让你来写剧本。”
什么?她咋舌。虽然她是喜欢写东西没错,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刊登出来,更别说让别人表演了。
“你可以的,佑纤。”乌鸦也在一边拍上她的肩膀,“我看过你的散文,很优美。相信戏剧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这次活动,我们和风花雪月社一起联合举办,而这个戏剧就是由我们这里来负责的,佑纤,我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了,好吗?”他的声音透着淡淡的温柔,她怎能拒绝?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却在心里快速想到该去图书馆借阅什么书来看。
“故事内容不限制,由你来发挥。”陆羽笑道,但是随即补上一句,“但故事最好梦幻一些,最好是能激发同学们对戏剧社也产生兴趣。”戏剧社在一年前就宣布消亡了,因为没有人能忍受抽出时间来辛苦地排练,却没有观众的境况。
好难!现在的人,有多少还会对戏剧产生兴趣,尤其是这些贵族子弟们?
虽然她一口气答应下来,却没有一个清楚的头绪。坐在客厅的地上,把下巴磕到了茶几上,手里的笔无意识地打着圈圈,写什么好呢?
对于戏剧,众人表演最多的就是国外莎翁的《罗密欧与茱丽叶》和国内的《梁祝》,可是无论是哪一种,或者是两者结合似乎都傻气了点,老土了点。
“哎呀,好烦啊!”她抓着头皮,想到明天就要召开两社联合的小型会议,初步方案一定要提交出来,而演员人选也会是两社联合来演出。
欧阳秸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穿着卡通睡衣的女人盘腿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戴着一副宽大的眼镜,头发被抓得乱糟糟地翘起,地上掉落了很多个被揉皱了的纸团。
她……是佑纤?第一次看到这样认真神态的她,专注地盯着草稿纸,单手衬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把笔头往她的嘴里送去。
看起来,还真像一个专业的写手。
听花娘说这次的晚会有十多个节目,而其中的一个就是由佑纤写的戏剧。当时还记得花娘皮笑肉不笑地露出得意的笑容,“嘿嘿,都是我的姐妹淘,我介绍给乌鸦的,哪里还有错。那么好的人才不用,放着多可惜。”
现在的佑纤,就是在写晚会要用的剧本吗?
看她这副鬼见了都要叫三叫的样子,恐怕晚餐都没来得及准备吧。
模出手机叫了外卖,然后安静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拿起桌上的报纸走到客厅里,挑了一张离她比较远的沙发坐下。
嗯,好香。
是培根混合了女乃酪的味道,而此刻的她,肚子正闪着饥肠辘辘的信号。猛地从稿子里抬头,凑着鼻子闻香味传出来的地点,“哇,是三明治。”
她一个抓过,却被另外一只手握住手腕。她分神看了一眼这手的主人,“欧阳秸?”哦,对了,这个房子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了。突然出现食物当然不是凭空掉下来的,肯定就是他买的。
“你不会小气到连分我一个都不可以吧?”如果他回答是,她一定会鄙视他!
他握着她的手一松,只淡淡扫了一眼她的手,“去洗手再吃。”
哦,原来不是让她别动他的东西啊。
是啊,他就是有这个洁癖,她知道的。唉。但还是很听话地去洗了个手,然后倒了一杯牛女乃给自己,刚要转身出厨房,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身拿出磨好的咖啡豆粉,拧开一边的咖啡组具。
久违了的三明治的味道,好吃的三明治配牛女乃组合。她的吃相很难看,实际上是她本身现在的装扮就很难看。
而她,却丝毫不在意。反正是欧阳秸,早就被她知道自己的本性,也见过更邋遢的一面了,不在乎这点。
“哦,好饱。”她满足地吞下最后一口,拍着肚子也坐到了沙发上,“咯——”她的嘴也很满足地跟着打了一个饱嗝,“谢谢你的晚餐啦。”虽然她是顺便的,但是起码的礼貌她还是要客套一下的。
他抓着报纸低头阅读,似乎没有听见她的道谢。
哼,装什么酷,有什么了不起的。
起身要去厨房,却听见他开口说:“把垃圾整理干净,包括地上的那些。”
切!她朝他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着手收拾茶几上残留的东西和地上乱扔掉的废纸。不过是吃了几块三明治,有必要颐指气使吗?亏她还好心地想煮咖啡给他喝。
这个咖啡组具是花娘的,以前五个人一起住的时候就她喜欢煮咖啡,每天的屋子里都会弥漫咖啡淡淡的香味。
而她还记得欧阳秸嗜好咖啡,尤其是蓝山。
在咖啡豆粉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蓝山,那么泡杯拿铁如何?
她记得花娘是这样泡的,在沸水到达的点上,然后把杯子洗干净,拿出牛女乃包和糖包。却又马上重新放了回去,他是不喜欢加任何东西的,只喜欢纯粹的苦咖啡。
皱皱眉头,有些不认同似中药一般的咖啡可以带给一个人什么样的乐趣。
把弄好了的咖啡端放到他位子的茶几上,“咖啡。”
他收起报纸,斜睨着她。
“拿铁的。”反正都是咖啡,无所谓吧。
“我只喝蓝山的。”他的回答很欠揍。
“没有蓝山的,凑合着喝吧。”她不满地噘起嘴,浪费宝贵时间替他煮的耶。
他只淡淡瞥了眼黑色的液体,放下报纸走到楼梯口,“不是我的口味,我不会碰。”说完走了上去,“记得把这个味道整理干净,还有——”他转过身来,盯着她认真地说,“这次的咖啡,你煮焦了。记得下次不要分心,煮咖啡好比你写稿子要静下心来一心一意才可以完美。”
什么?他不喝还算了,居然还嫌弃批评她起来?!下次,哪里还有下次,就算有,也是买瓶敌敌畏,喝死他,哼!
把咖啡壶里的咖啡统统倒入水槽,心里那个酸啊。好心没好报,原本还打算谢谢他的晚餐给他煮个咖啡的,谁知道……唉。
所以说,不讨厌欧阳秸,真的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
六十平米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两个社团的人,而长形圆桌的两头分别坐着社团的负责人,花娘和陆羽。
“嗯,那么具体的就这样安排。你们关于戏剧的剧本写好了吗?”花娘在笔记本上划出重点,抬头直视角落里的佑纤。
她总是那么不爱出风头,像花娘“抢钱花花女”的身份,陆言“公主女神”的簇拥,卿箐“数学天才”的称号和小希与皇氏集团第一继承人皇源澈的轰轰烈烈爱恋,无一不震撼着这个校园。唯独这些焦距里少了一个她,佑纤。
她习惯躺在沙发上看小说,或者一些国外的文集,甚至平日和她们的聚会,也不会忘记在包里放入一本书,这样的人,既然也不会让别人想到给她取蚌“书呆子”的名,但也顶多给她封了半个才女的称号。
也仅此而已。
“剧本……还在筹备。”乌鸦看着佑纤早上交来的稿子,里面只有几个字母,“Cinderella”,佑纤的解释是先给个题目,其余的她会夜以继日地赶出来。
可是面对挑剔的花娘,这样可以说得过去吗?
“给我看看。”花娘扬起脸,示意身边的人去拿。
乌鸦把只写了十个字母的手稿交给花娘,希望她不要太过批评。却不知花娘看了一眼后,露出赞许的感叹,“好,写得实在是好。”
说完,她还带头鼓掌起来。没看到内容的人也跟着拍起来,能给挑剔的老大认同的东西,绝对错不了。
“谁写的?”花娘明知故问。
佑纤似在众人半隐半现的背影里看到了远在另外一头的花娘眼神里的光芒,这个女人……恐怕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哦,是我们社团里的佑纤。”乌鸦指向佑纤,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部转向她,“哦,才女啊!”
声音此起彼伏,花娘轻笑。这就是她要的效果。没有道理她们金盏菊五朵花,四朵开得灿烂,唯独一朵留单。
“好好写,我期待这个完美的剧本。”花娘的眼神忽暗忽明。
她把Cinderella拿来当题目,是爱情在她的心里起了一个变化,不再单纯地只是一个梦境了吗?有点欣慰,花娘在暗地里激动,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其余的三位好友呢?
“哦,陆羽,我可以要求男主角由我们这里出演吗?”难得她社里加入一个帅气的新生。
“可以啊。”陆羽淡淡地回答。
好失望哦,原本还想把陆羽假设成剧本里的男主角呢,佑纤在心底无限地叹息。
“不过我也想积极参与,担任男配角如何?”他轻笑,透着眸子看花娘的反应,他知道她的心思,就是要让她自己的社团出人,然后等红起来后,就可以拍照片找物品拍卖赚外块,这个人啊,人如其名。
“那么女主角就该换一下由我们这边来出喽?”乌鸦闪着眸子轻笑,“是吧,花娘?”
花娘没有应答,却只是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佑纤,看得她心惊肉跳,她不会吧?难道她玩得还不过分,还要点名让她出演女主?
“无所谓。”没想到花娘只是耸耸肩,没有反对。
“对不起,我迟到了。”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人等众人看清后都吸了口气。修长的身材,黑而柔顺的头发,轮廓分明的脸,还有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冰冷得让人想尖叫。除了他,还有谁比他更合适演男主?
欧阳秸?!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三条黑线爬上佑纤的额头,可以想象这就是花娘的杰作。她怎么忘了这个好友特殊的嗜好,凡是俊男美女,在她的摄像镜头下是绝对不容错过的。
“不迟,刚好讲到你。”与众人预期的一样,花娘就是要推荐欧阳秸做男主角,“这就是最佳人选。”
大家一阵沉默,算是默认了。
头,好痛。佑纤低吟,乱了,全乱了。
她的Cinderella,原是设定以童话故事《水晶鞋》为背景,然后谱写一段现代爱情故事的,可是她心里的那个男一号的模子是陆羽不是欧阳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