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一切如子矜所料,请两天假意味着扣半个月的薪水,陈鸿远在电话里也暗示了,只是伤到脚,与身体其他部分无关,可以做工作。
币了电话,子矜长时间把自己缩在沙发里,做人难!做女人更难!
最后决定,继续攒钱买一套四室两厅带大落地窗的房子,这是子矜的人生目标,为此她一直在努力攒钱。怎么可以轻易地推掉半个月的薪水,况且,她的脚伤并不严重。
“子矜。”何小敏从外面跳进来,手中拎着两根纤细的油条,一脸紧张。
“大早上的就遇到鬼了?这副表情?”
“差不多。”何小敏用力地点头,“我遇到了庄桥,他要我告诉你,他在楼下等你,要你快下去,他要送你上班。”
“什么?”
“不信,你看。”何小敏拉开了窗帘,指着楼下,果然停着庄桥的车,他竟然要送她上班?!
子矜愣在那里。
……
直到子矜的脚全康复,子矜对庄桥的看法已有一百八度的大转弯。
每天早上,就是工作再忙,他也会亲自到楼下来接子矜去上班。下班也一定会来接,如果太忙就让其他人代替,将子矜安全地送回家。
子矜有时候会想,有这样一位男朋友也不错,唯一的不足是庄桥那时冷时热的性格和喜怒无常的脾气。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自己与他相识究竟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仅是一张照片带来的好感。当她把自己的怀疑说给何小敏听的时候,何小敏冷笑着问了她一句:“你有什么理由认为你可以让如庄桥这般的人物来设圈套?”
没有!
子矜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一无钱,二无貌,三无才,像她这样平庸的女子,在街上随处可见,实在没有吸引人的地方。
虽然很伤自尊,但认了,心情反而好一些,相信他果然是没有任何目的。
接送她上班以外的时间里他们并没有更多的交集,庄桥通常很忙,偶尔有空的时候带她去郝成洛的诊所坐坐。
子矜所在的星月公司业绩忽然一路飙升,全体员工因此为此更加繁忙,子矜也不例外,常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镑种新产品的宣传方案需要整理汇总上报,忙完的同事们可以陆续下班,只有子矜要把这些东西都汇总好。
“子矜。”无良的总监陈鸿远板着一张白板脸走到她的面前,伸手递给她几叠纸,眼睛眨也不眨,“这几份资料你已整理打印出来,十二份。我明天要在总经理办公会上讨论,今天晚上一定要弄出来。”
子矜几乎要吐血,这么多资料堆在一起,分明是在谋杀。可是陈鸿远已转身而去,临走时向她点了一下头,“一定不要出现错误。”很诡异地消失在门外。
“呜!”子矜扑倒在桌子上,真没有人性呀!他甚至都不问一句,自己有没有吃晚饭,这么多的东西恐怕要做到明天早上了。
身旁的手机猛然响起。
“晚上想吃什么?”话筒里传来庄桥那一成不变的声音。
“什么也吃不成了,我这里有一堆的资料,只怕要弄到明天早上了。”不自觉地抱怨起来。
“嗯?”庄桥怔了一下轻笑问,“怎么?要加班?”
“是呀,东西太多了,只怕到明天也做不完。”
“这么多?那就不要做了,先吃了饭再说。”
“不行,不做完,吃不下东西。”
“那好,你先做吧。”
……
什么人?就这样冷冰冰地挂掉电话?子矜愣了好半天,才发现自己心浮气躁,烦躁莫名!忽然悲从中来,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吗?
不知做了多久,空旷的办公室内,键盘的敲击声越发落寞。
“叮!”桌上的座机忽然响起,把子矜吓了一跳。
这么晚了谁会打公司的座机?难道无良总监忽然良心发现,要她回家?
“岳小姐!”是一个陌生的男声,“你好,我是楼下保安处的,现在有一位先生说要上去找你,我们确定一下你在不在?”
“一位先生?”子矜想不起这会儿谁还会来找自己,话筒里已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子矜,是我。”
竟然是庄桥!
他总是这样出人意料,挂掉电话的时候还想用一百种方法杀死他,现在却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包别提他的手中还提着一盒香气扑鼻的“周计酒香虾面”。
大口地吞着面,满脸的感激。庄桥却不以为意,坐在一旁,修长的手指转动着一支水笔。
“辞职吧。”他忽然说。
“什么?”子矜惊得一口面几乎要喷出去,“辞了职我做什么?”
“来盛华。”
子矜红了脸笑,摇了摇头说:“哪里都一样,有工作都得做。”
庄桥挑眉一笑,没再说什么。
深夜十二点,子矜终于把一切弄好,将所有的资料一叠叠地码好,分门别类地堆放整齐,才放心地吁了口气,“总算是做完了。”
“你做事挺认真。”一直在旁边用手支着头斜看她的庄桥说。
“我爸以前就说过,矜矜虽然笨,却有一个最大的长处就是认真。”子矜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好了,可以走了,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一个做,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庄桥眼眸深处有什么动了动,随即被一抹淡然掩去,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
子矜细心地关掉每一处电源,两人乘电梯下楼。
“你父母?”坐到车上,庄桥小心地问,“他们?”
“他们五年前出车祸一起去逝了。”子矜淡然道。
“肇事司机找到没有?”庄桥问。
“没有。”子矜勉强一笑,“那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们是相伴出去的,结果出了车祸,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谁也不知道肇事者是谁。”叹了口气,“有时候不禁会想,这是不是成就他们爱情的另一种方式。只是对于身边的亲人来说,太自私了。”
夜太深了,街道上车辆很少,不时有灯光射入,车内时明时暗,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是那种黯然透过黑暗漫入他的心底,如同喧闹之中的一隅,淡薄幽暗。
庄桥突然空出一只手在她手背上紧紧握了一下,又飞快地抽了回去。这个突兀的举动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子矜将头转向车外,心却怦怦跳了起来。
“这么五年都是你一个人养活自己吗?”庄桥首先打破了尴尬。
“是的。在学校的时候有奖学金,加上学校了解情况后承担了我的部分费用,然后毕业后就开始到处找工作,一直到去年进了星月,应该说还算顺利吧。”
如此轻描淡写的描述,庄桥却知道,她这五年不知是如何的艰辛,对于一个正在上学的孩子,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该是如何的悲痛。而毕业后还必须面临自己养活自己的处境,一直到现在。
庄桥的眉头蹙起,眼底浮上一丝不耐烦。
“生活对我还算是厚道。”子矜笑道,“在学校的时候许多同学都给我捐款帮我渡过难关,要不是他们,我的生活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呢,一直到后来毕业,始终有人匿名给我汇款,直到去年才停下来。所以,有时候生活再难再艰辛,我就想,如果做不好,就太对不起别人了。”
“你男朋友没有帮你吗?”庄桥忽然问。
“什么?”子矜惊讶地问。
“我是说你的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一直都没有。”
车子不知撞到了什么,猛地一震。
子矜惊问:“怎么了?”
庄桥斜看了她一眼,抽了一支烟出来放在嘴里,因为咬着烟语气变得含糊:“哦,我还以为你大学肯定要谈男朋友的。”
“是呀,别人都有只有我没有。但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吧,有暧昧的,但不是我大学的同学。”她忽然指着窗外说,“到我家了。”
汽车停了下来。
“今天谢谢你!”子矜正欲开门,一只手臂猛然被扯住,生硬地将她拉回,慌乱之中对上一双冷峻湛黑的双眼。
“做我的女朋友!”他离得很近,淡淡的烟草气息环绕过来,压抑得她透不出气。
“为、为什么?”子矜紧张得几乎口吃,黑暗之中瞪大双眼,像受惊的小鹿。
“这是个秘密!”他的声音低沉,带有蛊惑力,温热的呼吸扑到她的脸上,痒痒的。
一个吻带着惊涛骇浪前的风平浪静落到她的腮边,炽热的气息几乎灼伤她的神经,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知道吗?那就交往试试。”
子矜霍然弹跳起来,用力推开他,落荒而逃。一直跑入公寓楼,还能听到自己沉闷的心跳声。
透过电梯明亮的四壁,她看见一个慌乱的自己。
而楼下汽车里,庄桥懒散地倚在座位里,慢条斯理地吞吐着手中的烟,注视着它一寸寸地燃烧,直到全部化为灰烬。他目光骤然变得寒冷,嘴角的笑意如刀。
良久,他缓缓拿起电话,一个越洋号码在屏幕上闪动。
“庄桥?”细弱柔软的女声透过遥远的电波传来,像春薄寒雨中的柳枝新芽。
“好一些没有?”庄桥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好多了,你不用担心,有妈妈和姐姐在这里呢。”
庄桥霎时沉默了下来,许多话涌到唇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庄桥?”对方试探地呼唤,“真的不用担心,我没有事了。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成洛。”孩子般的哝软,勾起少年时无数回忆。
“嗯。”庄桥艰难地回答,“以后再不要这样傻!”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轻笑,“知道了,再也不会了。”一句话却像一声叹息,庄桥甚至可以看见那张精致而晶莹的面孔。
“太晚了,休息吧,我要挂掉了。”
“庄桥。”就要合上的一瞬间,对方再次低唤。
“什么?”
“是不是又想大哥了?”
心骤然缩紧,如同一把极钝的刀在慢慢地割,剥开里面鲜红的血肉。
“没有,只是有些想你了。”
合上电话,感觉异常疲惫。不管对与不对,一张大网已张开,容不得他退步,纵然鲜血淋淋,也要拼死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