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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继妃 第8章(2)

坐在亭园里的邬曦恩看着抬阶而上的两人,心里也叹,可惜了,难得的好风景啊!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今儿一早,积雪都被仆佣推到路的两旁,树枝上也堆迭了些雪花,但美丽的绿芽已迫不及待的穿雪而出,白白绿绿的极美。

“皇嫂,你是没听见我们在说什么吗?”朱彤就是不喜欢她,而且她发现她跟皇兄很像,很沉得住气,对待她们的态度也一样,不会赶她们走,却也不会多招呼她们一下,但就是这种视她们为无物的反应更是可恶!

她静静的看着她们,这两人日子过得太无聊、也很幼稚,老是找她吵,可却没有胆子与她一起出现在朱尘劭的视线内,似乎怕她会当着他的面戳破她们拦截家书的事。

“抱歉,我刚刚在想着要替夫君换什么药,才能让伤口好得更快,没听见你们说什么……”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目光看到两人身后,两人直觉回头,一看见管事领着一名眼熟的丫鬟往这里走,两人脸色大变,竟丢下邬曦恩,不悦的走过去挡人。

“你这贱丫头又来干什么?管事,我不是说了,不许这贱婢再进来吗?”杜咏双气呼呼的看着老管事。

那名素净着脸的丫鬟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多话,双手紧握着一只保温的提壶。

“呃……杜姑娘,可是你也知道,她是怡情楼莫姑娘的贴身丫鬟,她手上拿的是莫姑娘亲手熬好叫银蓉送过来的补汤。”管事面露难色的解释。

“拿去倒了!哼,不过是个烟花女子,胆敢自诩为朱大哥的红粉知己,我立即派人去将怡情楼给铲平了!”

杜咏双一想到自己连卖笑的莫柳心都比不上,更为光火。

“不好吧,皇兄警告过,谁也不准动她们一根汗毛。”朱彤虽然也很生气,可是皇兄为了她掌掴莫柳心的事凶过她,那双阴蛰冷峻的黑眸至今想起,她仍头皮发麻,哪敢再生事。

邬曦恩跟两个丫鬟走过来,从对话中她已经明白莫柳心的身分,但倒没有多想,朱尘劭是正常的男人,多年没有妻妾,上青楼发泄生理需求也是正常的。

“把那药汤给我看一看。”她温柔的开口。

避事立即接过银蓉手上的提壶,她打开盖子闻了闻,的确是几味中药补汤,而且对伤口甚好,可见莫柳心是用了心思的,她朝管事微微一笑,“你就陪银蓉拿去给王爷喝吧。”

闻言,管事跟一直偷偷打量她的银蓉才刚松口气,正要行礼离开--

“你疯了不成?!那汤可是从一个低贱又婬秽的地方送来的,怎么可以给尊贵的朱大哥喝?”杜咏双气势凌人,还指着邬曦恩的鼻子骂。

邬曦恩脸色一沉,“放肆!就算你是宰相之女,我可是堂堂王妃,这里除了王爷外,就是由我作主,充其量你只是客人。”

“你。”杜咏双语塞。

“好啊,在景王府里扮好主子,一到这里就端起王妃架子,会不会太虚伪了。”朱彤见好友在众人面前被教训也很生气,立刻回嘴。

但她没想到邬曦恩也没有为她留半点面子。

“小泵也是,我不想拿皇嫂的身分来压你,但我也说过,若是超过了分寸,我不介意马上送客。”她紧绷一张丽颜提醒。

“你。”朱彤张大了嘴,双手握拳,气到说不出话来。

“管事,快陪这位姑娘将汤送到王爷房里去,天凉,汤已有些温了。”

“是,王妃。”管事赶忙将看她看痴了眼的银蓉给拉走。

“你真行,等见到鬼后,看你还会不会这么嚣张。”杜咏双气到口不择言。

“再说吧。”邬曦恩不想在这上面多做评论,何况住进这里至今,一切都很平安。

“别说鬼的事,这里不许说的,我也会怕,我们走了。”朱彤一脸害怕,即使她常来这里住,而且一住都好几个月,也没见过鬼,但这座宅子死了两位皇嫂却是事实,更甭提田晋在世的唯一亲人田慧吟虽然弱智,却也多次哭喊见过鬼呢!

真的有鬼吗?小朵跟小夏也有点害怕,见杜咏双跟朱彤走远了,看着主子,但还没问呢,主子的目光就落到另一处,她们顺着看过去,这才见到不远处的长廊上,王爷跟田晋副将军就站在那里。

邬曦恩朝他们走了过去,心想刚刚的对峙,他们应该全都看在眼里了,但那壶热汤怕是得再等等,才能入得了夫君的口了。

“没想到她这么有魄力。”田晋一边看着她走来一边道,口气中还有一股相见恨晚的遗憾。

朱尘劭似笑非笑,黑眸里却有着遮掩不了的赞赏,事实上,他没有赶朱彤跟杜咏双走,一来是想看看她有什么能耐,二来是想她们总会占据她一些时间,这能让她别时时盯着自己的伤,然而在见到她面对咄咄逼人的妹妹及杜咏双时,一股怒意竟涌上心坎,若非她能震得住她们,他就要上前护花了。

他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只是她跟他过去认识的女子皆不同,明明只有十六岁,却像是已历尽沧桑,看尽世事浮华,有着超龄的沉着与魄力。

思绪翻转间,邬曦恩已来到他面前。

“请夫君回房去,怡情楼的莫姑娘派人送了药汤来,喝完后请躺下来休息。”邬曦恩没念他一大串不爱惜自己等等的话语,也没质问他与青楼女子的事,只是平静的说。

田晋在一旁听了,不禁笑着向她竖起大拇指。

她的确聪慧,她要是计较他跟莫柳心的事或兴师问罪,就与一般妒妇无异,但她要他喝汤上床?朱尘劭抿抿唇,“我一天喝的药汤还不够多?而且我刚刚才从床上起身。”

“那也已走了好一会儿,请夫君回房躺下来,药汤晚一会儿再温给夫君喝。”

这女人真是有够哆唆!“我还不想回房。”他又不是女人,哪这么娇弱!

“无关想与不想,请夫君回房躺下来。”她还是很坚持。

田晋眼睛含笑看着向来冷漠寡情、沉静自持的好友,面对妻子一句又一句的“请夫君回房躺下来”,虽然还是忍不住怒气冲天,不过--妥协了?!

朱尘劭咬咬牙,甩袖转身往房间走去,背影都冒火了。

“夫君都到房里去躺下来了,你还不去伺候?”田晋笑呵呵的打趣。

“在这当下去,不是更会被他讨厌?”她嫣然一笑。

进退之间,她很懂得拿捏分寸,难怪朱尘劭奈何不了她,田晋着实感到佩服。

此刻,邬曦恩突然看到小朵在跟她使眼色,她转身看过去,这才发现有两名年轻的陌生女子站在曲桥上,其中一人是丫鬟,手上提了竹篮,而空气中隐隐还有补汤的药香味,她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她的丈夫还真有魅力。先是莫柳心,现在又来了一位?

“咦,你们来了。”田晋也看到她们了,他笑看着邬曦恩,“来,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田晋笑容满面的跑了过去,不解的她也跟着两个丫鬟走过去,目光落在那名该是主子的紫衣姑娘身上,她长得眉清目秀,可表情有些怪一但邬曦恩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少爷,这是小姐要我替王爷熬的补汤,另外还有给王妃准备的汤口,她说王妃照顾王爷也很辛苦。”青衣丫鬟笑说着提起手上的竹篮,一见到美若天仙的邬曦恩走来,先是一楞,接着连忙一福,“王妃吉祥。”

田晋先看着邬曦恩,再看着身旁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的妹妹,他微笑的伸手点了妹妹的鼻头一记,对着邬曦恩道:“这是我的傻妹子慧吟,她其实已经十七岁了,但老天爷让她的脑子停留在七、八岁。”

他坦率的介绍,看着她一副恍然与不舍的样子,他笑着摇头。

“没事的,她很好,而且我跟王爷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视王爷为哥哥,这几日一直想来看看你这嫂子,又担心你会讨厌她,一直不敢过来。”

“怎么会呢?”邬曦恩连忙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田慧吟是个羞涩的小泵娘,她只敢回以一个笑容,她眼里的纯真的确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姑娘该有的眼神,但她甚至比邬曦恩还高出一个头。

邬曦恩突然想到一件事,“只是,田大哥住在这里,为何让慧吟住在别的地方?是田大哥的爹娘也住在延安城吗?”

“不,我父母早已仙逝……”

田晋的话未说完,田慧吟反倒突然开了口。

“我跟小青住在城中和丽街的宅子里,因为我不敢住在这里,这里有鬼,我哥哥才另外替我安排的。”她的声音清清脆脆,但显然有些紧张,说话时还不断看左看右。

“傻慧吟,哥哥不是说过了,鬼都被法师赶走了。”他爱怜的看着妹妹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敢过来,可是--”她有点担心的看着邬曦恩,“你跟外面百姓传的一样,好漂亮啊,可是,现在又有一个王妃了,鬼会不会又跑回来啊?”她真的很害怕。

“慧吟,王妃就在你面前,你--”田晋忍不住翻白眼。

“没关系的。”邬曦恩朝田晋摇摇头,她走上前,来到田慧吟面前,看着她紧张的抓着裙子搓啊搓的,似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你放心,真的没有鬼回来,我保证,你可以常常过来找我玩。”

“真的?”她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她朝她笑着点点头。

田慧吟娇羞的低头一笑,很宝贝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护身符,“这是小青陪我去庙里求来的,请你一定要一直戴在身上,这可以保佑你平平安安的喔。”

邬曦恩接过手,“谢谢你。”

她羞涩的低头,再看向哥哥,又看看四周,“我想走了,我还是怕鬼。”

“好,哥哥陪你回去。”

田晋朝邬曦恩眨眨眼,笑着牵起妹妹的手,小青跟在两人身后。

望着三人的背影,邬曦恩却不由得一楞,田慧吟走起路来竟是一拐一拐的!

“怎么是个跛足……老天爷怎么对她这么残忍?”小夏极小声的说着。

小朵也同情的频点头。

邬曦恩的喉头像是被什么梗住了,完全说不出话来,她好像看到重生前的自己,盈眶的泪水不由得落下来。

“你怎么哭了?”

一道低沉熟悉的男性嗓音突然响起,她楞了一下,抬头一看,又是一怔,原来不知何时,朱尘劭竟然又重回来了,而且还站在自己身边。

“我家主子一定是可怜田小姐,她又弱智又破脚,看着她的背影就难过的哭了。”

小夏很聪明的帮怔怔看着王爷的主子回答。

“那是天生带来的残疾,但她很快乐……”在还没见到鬼之前!

朱尘劭咽下到口的话,不知从何时开始,原本视鬼怪之说为莞谬之语,慧吟见鬼一事也视为孩子胡思乱想的他,竟认真的思索起这件事来,而且打从心底不希望邬曦恩见到鬼,因为,那将会是一连串恶运的开始!

不顾再多想,他伸手轻柔的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她粉脸蓦地一红,两个小丫鬟更是低头窃笑,朱尘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亲密,急忙收回了手。

她则暗暗的深呼吸,压抑狂乱的心跳,“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躺不下去。”这是真的,何况他怎么可以那么乖,在这个家作主的该是他这个男人,就算受伤了亦然!

她想了想,看向小夏手上的竹篮,“那么,要不先喝了这汤,这是慧吟……”

“不喝,你当我是什么,补汤一碗又一碗的喝。”在她眼里,他真的这么虚弱?

“那是夫君的身子需要喝那么多,再者,两位姑娘送来的都是温补的药汤,对夫君来说是极适合的。”她试着跟他说道理。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真的没耐性听她说这,却很愚蠢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身边,他是自虐吗?

她很想叹气,“是还差很多,而且--”她已能明白老大夫的无奈,朱尘劭真的不是一个很乖的病人,“夫君要躺着,伤口才复原得快,你老是走来走去,万一伤口又裂开又感染,不是又要加重病情了?”

他沉着一张脸,咬牙道:“怎么当大夫的都这么唠叨?”

“并没有,就只针对不听话的病人。”

这一次,邬曦恩退让一步,示意他可以先不喝那碗补汤,但在她的陪同下,他绷着一张俊颜回到房间躺下,她则拿了本书,坐在靠窗的椅上静静翻看。

他吐了口长气,觉得这真的很稀奇,也很反常,他堂堂一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尊贵狂傲的景王爷,竟一次又一次这么听妻子的话,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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