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诗媛是个疯子!
为了让邬曦恩可以快快受孕,她特别找了大夫为她把脉,备了几帖中药,日日熬汤给她喝,一旦她的癸水来,补汤照喝,配料就外加几个耳光、再被踹上几脚。
懦弱的邬曦恩不得不屈服于堂姊的暴力,一天喝一帖,但那药实在太苦,喝了几十帖后,实在是愈来愈难入口,她一次喝得比一次还慢。
但邬诗媛哪有耐性看她磨磨蹭蹭的,何况,她是一定要看她喝下去才能安心,“快喝!”
面对堂姊的催促,邬曦恩只能点点头,但才喝一口,小脸就皱成一团,反胃想吐,这药汤像加了好几斤的黄莲,实在苦得令人难以下咽,但她却不敢要求加点蜂蜜或糖水。
“你喝是不喝?!是不想受孕?搞清楚,你为什么能嫁进这里,以为你当宠就可以目中无我?!”邬诗媛从椅上起身,反手就狠狠甩了她一耳刮子。
她的脸颊火辣肿痛,热泪立即夺眶而出,但捧着药汤的双手却不敢放松,“我没有……”她哽咽虚弱的声音低如蚊蚋。
“没有就给我喝!”
她只能颤抖着手,再次捧高那碗微温的药汤,和着一滴滴热泪,一口一口的咽下肚子。
房里,静静站立的几名丫鬟都不敢多言,但心里是万分同情五夫人的。
而且,大夫人真的好可怕,心情一不好,就像泼妇骂街,要不就是一耳光一耳光的打五夫人,若还消不了心里的怨气,还刻意要她们到市场买坏掉的水果要她吃下,甚至拿了馊水加在菜肴里,还说是她特地亲手煮的,让五夫人不吃完也不成,末了,再冷笑的加上一句“你愈早怀孕,受的罪愈少”,真的让人头皮发麻!怎么说也是堂姊妹,却一点情分也不留。
然而,尽管她们打从心里也对大夫人感到厌恶,可不敢说什么,小夏跟小朵的下场,府里的人大多知情的。
就连那几个勾心斗角的妾夫人,也看清了她的恶毒与打算,可以想见的,五夫人的肚子再不争气点,耐心渐失的大夫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失控的坏事来!
梁文钦也是心知肚明,也是不舍他神魂俱醉的美人儿再被妻子折磨,但他又矛盾的不希望她受孕。
但不管如何,在翌年夏初,邬曦恩还是传出了好消息。
“有孩子了!”
邬诗媛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多少个月的忍耐终于有了甜美的果实,接下来等待的就是孩子呃呃坠地的那一刻。
她立即吩咐下人去备膳食,再进堂妹的房间,巧笑倩兮的握着正在床上休息的她的手,口气可温柔了,“母凭子贵,你肚里的孩子日后可也是我要依靠的,我是正室,再怎么样,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才刚说完,几名丫鬟鱼贯走了进来,端进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山珍海味。
邬曦恩吞咽了一口口水,心惊胆颤的看了看那一桌子热腾腾的菜肴,再看着笑咪咪的堂姊,只能艰涩的吐出,“谢谢。”
梁文钦也得到消息进房来,一看到妻子,嘴唇抿紧了。
“瞧,妹妹有喜了,我担心她身子骨太细,马上吩咐下人备桌丰富的菜呢。”邬诗媛可是笑嘻嘻的迎上前去,还不忘表达关心。
他说不上高兴,表情凝重的越过妻子,站到床边看着邬曦恩。
她咬着下唇,嚅嗫的道:“夫君不高兴?”
他在床边坐下,言不由衷的挤出笑容,“高兴。”
“高兴就好,大夫可有交代,妹妹身子太弱,三个月后才能行床第之事,当然,若状况不佳就得更久,夫君若有需求就找其他妹妹,别伤了妹妹跟肚子里的孩子才好。”
梁文钦神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未理会妻子“善意的提醒”。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肚里孩子慢慢长大,邬曦恩害喜的状况越发严重,她吃得少、吐得多,虚弱到只能躺在床上安胎,偏偏又染了风寒,为了孩子的健康,邬诗媛硬是不许她吃药,她的身子因此更糟了,不过几个月,整个人就瘦成皮包骨,肚子也是小小微凸而已。
大夫今儿个可说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孩子还没生,大人就先去了。
邬诗媛气得咬牙切齿,大夫一离开,便叫丫鬟端来饭菜,并将半死不活的邬曦恩硬搜起来,亲自用汤匙将一大吃饭菜塞进她嘴里。
“呜……不咳、咳……呕、呕”不过吃下一口,邬曦恩就吐了她一身,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邬诗媛气得发抖,扬手想打她一耳光却忍住了,就怕她承受不住,但又忍不住怒气,“脏死了!帮她洗干净。”
她怒气冲冲的离开房间,留下两名丫鬟赶忙整理床上跟地上的一团乱,再差人搬来水盆,替她清洗干净。
美人的命怎么这么苦?她们不由得感叹,可是即便被世子妃虐待,仅着一袭白色中衣的曦夫人仍是美得如梦似幻。
“曦夫人,你就坐这儿休息一下吧。”两个丫鬟看她坐在窗边,呆看着窗外,也不忍再打扰她,便悄悄退下。
邬曦恩泪眼朦胧的看着亭台楼阁、看着花园里的蝶飞蜂舞,再看着湛蓝的天空,梁王府的景致如此美丽,为何她看来却如此的刺眼?心口如此的疼痛?
这样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她轻叹一声,哀伤的眼神看着微凸的肚子,双手缓缓的轻抚,眼中有着挥之不去的忧惧。
孩子,娘该把你生下来吗?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可以保护你不受其他人对你的伤害吗?不,我肯定办不到的,那你又何苦要延续我的苦难,任人欺凌的过一生?砰的一声,房门突然被打了开来。
梁文钦带着不明的怒气进来,将门甩上后就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上,在她还来不及说什么时,他已经贴靠上来。
她急急的请求,“不要,求求你,我不是很舒服……”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你是我的妻子。”
她伸出双手想推开他的胸膛,却敌不过他的力道。
他单手握住她的两只皓腕,拉往她的头顶,随即覆上她的樱唇,像头失控的猛兽,吓得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她连忙急促低喘看求晓。
“不要,孩子……”
他可不管,他被留在宫里处理一些无聊的政事,心心念念的全是她,只要想到一旦孩子落地,她就会香消玉陨,他就舍不得!
这样一个天仙美人,他舍不得她死,但依邬诗媛那妒妇的恶毒,他完全没把握能保住她,他气,气自己的无能、气邬诗媛的歹毒!
没想到,一想到她,她人就出现了。
其实,邬诗媛一直都有派人守在邬曦恩的院落,所以丈夫一回来,她也得到消息,立刻快步赶来,一见到他,她脸色一变,立即奔到床边,用力抓住他的手臂,要把他拉离她身上。
“不准动她。”她一边怒叫一边使尽吃女乃的力气要将他扯下床。
这一拉一扯的,他火冒三丈的甩开她,也下了床,黑眸微眯的朝跌坐在地上的她怒吼,“你在干什么?”
“是你在干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此生唯一的指望,你要害她流掉吗?”她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指着他鼻子叫骂。
梁文钦抿紧着唇,再看向已急急坐起、双手揪着衣裳的邬曦恩退到床角,畏缩的将自己蛤成一团,浑身颤抖,看来是没有察觉到她堂姊的弦外之音。
邬曦恩的泪眼对上他的视线后,又吓得低头,他又在看她了,堂姊来了,他还不放过她吗?!嫁入王府的这段日子,她对这个丈夫感受最深的是他外表斯文,却只在乎自己的需求,好几次都弄疼了她,对于和他的肌肤之亲,她其实是很害怕的。
“看到没有,她吓得全身发抖,她根本不想要你!你有悲哀到只能要一个不要你的女人吗?”
邬诗媛一针见血又充满嘲讽的话,激得梁文钦大动肝火,他粗暴的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出房门外,狠狠的甩到墙上,双手撑在她的左右,怒视着她,咬牙低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她也恨恨的瞪着他,怒声低叫,“你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算计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怒火瞠视,眼里传递着只有彼此才明白的语意。
她一定要保住邬曦恩肚里的孩子,他则万分不愿意,要不,曦恩一旦生下孩子,她是不会让她继续留在府里的,更有可能会让她永远消失在人世。
“女人再美也美不过名利富贵,梁文钦,除非你不要王府的颜面了。”
“最毒妇人心!”他恨恨的扯下她的手,转身就走。
哼,男人!她的手已然红肿,但心更痛,是谁把她一过成这副模样的?
但,还不够呢!她要更狠,她派小厮在邬曦恩的房门外看守,要她这个孕妇不得进出房门一步,她可没忘了她是个破脚的残废,万一没走好,伤到孩子怎么成。
另外,其他妾室也不许过来叨扰,任何食物都得用银针试过,三餐和药汤都由她亲信的丫鬟亲自熬煮、送餐,为的就是不许她肚里的孩子有任何闪失。
可她千挡万挡,唯一一个拦不住的就是梁文钦!
只要他硬闯入门,她便闻讯奔来,不是大吵就是要坏他兴致,若真阻止不了,就威胁要对外说出两人设计邬曦恩的事,让他怒不可遏的拂袖而去。
庆幸的是,邬曦恩的肚子日渐凸了,只是食欲极差,不仅骨瘦如柴,光滑粉女敕的肌肤也变得粗糙,整个人就像朵枯萎的花儿,愈来愈没有吸引力,久而久之,梁文钦也没再上门了。
但邬曦恩的日子并没有因此就好过,由于害喜严重,虚弱的身子香不下任何油腻的补品,邬诗援开始逼她喝鸡汤,一天至少要喝下三大碗,因为大夫已来把过脉,指称她身子骨太瘦弱,怕会握不过生产的疼痛,届时可是一尸两命。
邬曦恩也不想的,但她一闻到鸡汤昧就想吐。
此刻,邬诗媛站在床边,冷眼看着全身瘦成皮包骨、只凸起一个肚子的邬曦恩,她费尽心力、忍人所不能忍,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万一孩子生不出来或成了死胎,那她这一切不就都白费了?
她眼露凶光,转身就端走丫鬟手上的鸡汤盅,也不管汤还烫得直冒烟,“架着她”
两名丫鬟互看一眼,虽然不忍,但还是走到床边,一个将邬曦恩从床上扶坐起来,一个则从后方抱住她的头,一手撑着她的下颚,逼她张嘴。
“不要──不……不……”泪水滚落眼眶,她合糊的请求着。
“喝下去”邬诗媛眼睛眨也没眨,冷酷的将那碗热汤直接倒往她的嘴。
“啊咳咳……呕……”她以为自己发出痛苦的尖叫,但其实只有哭声。
那张备受欺凌而变得凄楚的小脸,就连一旁的丫鬟们都不忍卒睹。
她滴滴热泪如断线珍珠般滚落脸颊,她的唇边、下颔则被热汤烫得红肿,好不容易得以在床上躺平后,她的皮肤仍感刺痛,身子不由自主的发颤。
邬诗媛却在此时笑逐颤开的俯身,贴靠在她耳边,一字一字清楚说着最残酷的威胁,“我警告你,如果你没有力气生出孩子,我会毫不犹豫的亲手拿刀剖开你的肚子,把孩子抱出来。”
怔怔的瞪着她那双邪恶的眼眸,邬曦恩全身颤抖得更加剧烈了。
邬曦恩在备受折磨与痛苦中度过受孕的每一天,终于终于,她分挽在即,产婆也已进房。
“啊──啊──痛!好痛!”
她香汗淋漓的躺在床杨上,面无血色,一声声痛苦的喊声不断从她口中逸出,这种密集的阵痛持续了好几个时辰,就在她痛到死去活来、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尖叫后,她才听到孩子的哇哇哭声。
“生了、生了!还是个带把的。”满头大汗的产婆笑了出来,连忙替孩子在已备妥的小澡盆里洗澡。
而守在门外多时、早就等得不耐的邬诗媛立即推门而入,喜孜孜的看着产婆替那漂亮的小男婴穿上衣服,连忙伸手接过来抱。
“我的孩子……”她贪婪的看着男婴,好漂亮!
“让、让……我看一眼孩子……”邬曦恩奄奄一息的躺卧在床上,精神不济,整个人也异常虚弱,但她真想看看她的孩子。
闻言,邬诗媛的眼神一变,她将怀里的初生儿交给产婆,同时使一个眼神,产婆便明白的抱着娃儿往男一个房间走去。
“孩子……我想看孩子……”邬曦恩好累了,仍有着像被撕裂般的剧痛,但她好想看孩子,而且孩子仍在啼哭,不,好像愈走愈远了……产婆要抱着她的孩子去哪里?
邬诗媛走到床沿,俯视看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她,“你不必看了,反正你也顾不到他了。”
邬曦恩喘着气,虚弱的睁开眼眸,再眨一下眼,这才看清楚堂姊眼里的冷霜,又见到她接过丫鬟手上一直黑黝黝的药汤,她不解,孩子已经生了,为什么又要喝?
“喝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邬诗媛的笑容像朵红花绽放。
一股冷意从骨子里透了出来,她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不──不要!”她撑着虚弱的身子想逃。
邬曦恩脸色一凛,“想走?!把她抓住。”
两个丫鬟很害怕,但还是听令的上前压住邬曦恩,逼着她躺回床上,她虚弱的挣扎,摇晃着头,但邬诗媛一手用力扣住她的下颚,逼她张嘴,硬将汤药灌入她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