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的某条小巷弄内暗藏着一间小小的花坊。
花坊虽小但五脏俱全,美丽的花儿摆放在精致的塑料瓶内,娇媚艳丽地盛开着。
花坊主人坐在矮凳子上细心挑选着花材,红玫瑰、粉蔷薇、满天星,株株漂亮的摆放在眼前。
半年前回国后,优雨和朋友合资开了这间花坊,也唯有面对花儿时,她才能笑得出来。
回头看看桌历,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为何他还没来找她?这几天她想了许多事,也思考了如果他真的来了,她该做何解释?唉,前思想后了好久好久,只觉得对他的愧疚愈来愈深,甚至羞于见他。
唉,好难受、好心疼呀!
哀着胸口,她从矮凳站起,抬头一望正是黎昊东站在眼前。
“你”她倒抽口气。
“抱歉,看店门开着,我就进来了。”黎昊东一对利目直注视着她。
“没……没关系……”天,现在面对他,喉咙还会梗塞看。清了清喉头后,她才道:“你想问什么?其实我有一个姊姊,她——”
“我知道。”这三个字打断了她。
“你知道?”优雨睦大眸子。
“我调查过了,你是钱优雨,优秀的优、下雨的雨。”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因为不希望再成为被唬弄的对象,他利用这个星期请人调查了钱敬丰,才发现原来他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一位是钱悠羽、一位便是眼前的女人“钱优雨”。
再经他仔细回想之后,不难确定十年前他所看见的那位是姊姊悠羽,而两年前与他认识进而结婚的是妹妹优雨,但为何她要以“钱悠羽”的名义与他结婚呢?这便是他今天来此的原因。
“既然如此,你是来责备我的?”放下手中的花束,优雨抬头挺胸道:“骂吧,就算你打我也没关系。”
“你把我当成这么弄的男人?还打女人。”他轻轻一哼,走到花店里看看这些艳丽的花,最后将目光放在一株漂亮的火鹤上,“这花很美,一束多少?”
“你想要就拿去,我不要你的钱。”
他摇摇头,旋即拿了两千元放在桌上,“以它为主,帮我配一束花。”
“请问,是送给谁的?”
然而问出口后,却不见他回答,优雨以为他嫌她问太多了,因而解释,“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送花的对象是谁,才好构思如何包装。
“我最亲密的女人。”他简单回道。
“呃!”一听他这么说,她整个人蓦然傻了,难道这两年他有了新女友?
也是,像他这样外表英挺,内在又聪睿并深富正义感的男人,与他接触过的女人有哪个不爱呢?
“好,请稍等,我立刻帮你准备。”她拿起火鹤,又挑了几种配色的小花,随口一问:“她很喜欢火鹤?”
等不到他的回答,她觉得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于是摇摇头,“你不说没关系,那今天是她的生日还是……”
“你也问太多了吧。”他皱起了眉头。
“我只是想知道送花的目的,可以在花色上做变化,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依自己的意思包装了。”噘起小嘴,优雨忍不住碎念道:“真是的,什么都不能问,要我怎么包呀?”
不过她还是认真的将它包成非常浪慢甜美的粉紫色包装,“一千五而已。”顺手将五百元递给了他。
“不必,算是小费。”拿了花束他便离开了。
优雨疑惑的追了出去,“对,我是妹妹,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要冒充我姊姊?”
他顿住脚步,回头对她一笑,“怎么?你想告诉我?”
“对,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等我愿意相信你所说的话后,我会再来问你。”给了她这么一句话之后,黎昊东便步上轿车,开车远离。
优雨丧气一叹,看来他是不会原谅她了,这下该怎么办呢?
“姊,为什么你就这么走了?独留下我,真的让我好痛苦呀。”
而离开后的黎昊东拿着花束来到父母亲的树葬区,将它放在树旁。
“妈,今天是您的忌日,已经两年多了,您应该找到爸了吧?希望你们可以在天上过得快乐。”
旋即他闭上眼又说:“她没死,爸妈,他们骗了我,可见她没死我又超开心的,您们说我该怎么办?”
缓缓张开眼,他知道爸妈不会给他答案,原不原谅她一切都在于自己。
又在那里待了好一会儿他才离开。
回到车上,他看看表,与谢永棋约的时间就快到了,于是转而前往。
跋赴餐厅时,夭色已经暗下,再看看时间似乎迟了十几分钟。一入内,黎昊东急忙走向他,“对不起,忙一些事,所以来迟了。”
“没关系,这时间不塞车都难。”谢永棋笑着介绍坐在他身边的女子,“她是我堂妹谢芝兰。”
这时,黎昊东才发现在谢永棋身边多了个人,原来是他的堂妹。
“你好,我叫黎昊东。”他朝她微微额首。
“你好。”谢芝兰回以一笑。
“哎呀,你们这是在干嘛?就算第一次见面也不必这么生分。”谢永棋递上菜单,“看看吧,我请客。”
“说好我请。”黎昊东接过手。
“好吧,开心就好。”
三人点过餐后便开始闲聊,但黎昊东不难听出谢永棋从头到尾一直把话题拉到他堂妹身上,不时暗示着她的好。
于是在用完餐点后,趁谢芝兰去洗手间的空档,他开口了,“永棋,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其他打算。”
“不是说嫂子已经离开两年了,这段时间也够了吧?况且你也告诉我暂时不去美国了,趁这机会与她交往一下未必不可呀。”
因为优雨的出现,黎昊东暂缓前往美国的计划,至少得先弄清楚一切。
“可我没有这种心情。”
“心情是要培养的。”谢永棋皱起眉继续说:“自从与你重逢后,总是见到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所以我希望可以有个人带给你欢笑。
“你想太多了,我哪有心事,现在忙公事都忙不完了。”
黎昊东说到这儿,就见谢芝兰回来,于是率先站起,“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喂,我说昊东……”谢永棋喊不住他,只能让他走了。
“怎么办,堂哥,他好像对我没兴趣呀?”谢芝兰皱起眉。
“怎么,你是看上人家了?”谢永棋笑问。
她合蓄的弯起嘴角,“虽然还不太了解,但第一印象很不错。”
“那就好,这种事也不能太急,你也要多接触才知道适不适合自己,因为他是堂哥的好友,堂哥才介绍给你。”
“我知道。”她的目光瞧向窗外,看着黎昊东坐上车的身影,非常自信地说:“我一定会再接再厉的。”
黎昊东回到园艺坊已经很晚了,只留下一盏小灯,想必庆仔他们已经休息了。
才要打开铁门便听见后面有人喊他,“昊东。”
下意识回头一看,就见优雨站在他身后。她面带微笑地问:“你去哪了?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可让别人看见了?没有把其他人吓坏吗?”夜里看见一个已死了两年的女人站在外面,谁能不受到惊吓?
“我没进去。”她苦涩一笑,“我当然知道进去会发生什么事,只是看见一个陌生脸孔的工人出来,就抓他过来问了一下,才知道你还没回来。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优雨控制不住的想着他是去了哪儿?是去送花给他最亲密的女人吗?那女人是他这两年结交的女友,或是……
明知他的私事已无关于她,但她就是无法不想,可是想着想着心底又满满的不是滋味儿。
这段在国外的日子,她强迫自己不去关心他的任何事,可还是忍不住思念着他。
“有事吗?”他双臂抱胸等她回答。
“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现在是时候了。
“我不是说了,我还没准备好相信你。”他淡漠的回道。
“那你也得听我说了之后再判断可不可信呀”瞧他无法相信自己,她的心都痛了。
“好吧,我就听听你所谓的真相是什么。”烁亮的眸子一湛,他直勾勾盯看她。
“能不能进去说?”优雨搓搓双臂,“外面有点冷,而且我已经站很久了。”
黎昊东突然想起两年前与她结婚时就是这样的气候,没想到再次重逢时又是秋末冽风乍起的季节。
“进来吧。”推开园艺坊的大门,直到屋内,他问:“茶?咖啡?”
“咖啡。”看看这间屋子,是以前她生活的地方,从没想过两年后她还会再回来。
“等等。”走进厨房,他煮着咖啡。
优雨来到厨房外,幽柔的眸光凝睇着他的背影,“我姊从小身体就不好,没上学、没朋友,但自从见过你后,你的笑容带给她许多温暖,从那时起她就注意你了。”
闻言,黎昊东略微顿了下煮咖啡的动作,直见她不再说话,才转身问道:“所以才让你用计代嫁?”
“这只是原因之一,另外……”
即便他会恨他们钱家,她也不打算再隐瞒了,“另外是关于你父亲。”
“我爸?”
“当年我姊因为生病的关系情绪不佳,吵着要离家时被你父亲发现,他在阻拦我姊的时候,不小心跌下楼……”
“什么?”黎昊东猛地震住。
“我姊一直想找机会向你道歉,但因为身体愈来愈差,始终找不到机会,她发生车祸的那天就是在去找你的路上。”想起那一天,优雨仍忍不住红了眼眶。
“天!”他难以置信地揉揉眉心,不知还能不能承受更多的意外,“再来呢?”
“至于我这么积极要嫁给你也是我姊的要求,她很喜欢你,从以前就苑集着你的相片,也一心想嫁给你,知道自己来日无多,更期望可以把一切留给你,算是补偿,而由我代嫁,这是最直接简单的方式,可没想到你居然不要她的遗产,只肯守着园艺坊。”
最后,他忍不住逸出一阵苦笑,“这么说来你以前所说的喜欢全是假的?”
她一定想不到,这两年来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活看,除了自责之外,他还思念她,怎么也无法忘记她,可没想到对她而言只是一出以谎言为基础的戏。
“不——”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回头将咖啡倒上,他端了出去,“喝完你就走吧。”
“我是真的喜欢你。”就算他不想听,她也要说。
“何必再说谎?就当我傻,过去的事我不会再追究,更不会去告你们,你适可而止吧。”黎昊东此刻的心情非常糟,原以为已经死去的女人突然出现,他心头除了惊愕之外居然还有丝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