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其实没什么了不起。”
时光不复返,留下的记忆也随之远走。
边如亚窝在沙发上,很迷惘,这株杀手级的桃花将她封印的心打开。不只是爱,男女之间的喜欢也是一种拉扯,想抵抗对他的感觉,却败在他的锲而不舍,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她知道跟他在一起很愉快。
她不置可否,微笑了。“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妈和当时的廖伯伯公开关系后,我陷入了混乱,不知道什么是真爱?为什么男人可以一边结婚生子,一边又和别的女人搞外遇?没多久,我便接受了殷尚武学长的告白,跟他交往。”
想真正了解爱情,最好自己去谈恋爱,当时的边如亚这么想。
“爱情很美好,但穿着制服的恋情往往敌不过现实的残酷。学长他跟我有类似的困扰,他的父亲是“鼎城集团”的殷总裁,他的母亲却是小老婆,指望全在他身上,等着他高中毕业出国留学,一定要他胜过他的大哥,事事都要拿他与长子做比较,怎么容许他搞叛逆,还浪费时间谈恋爱?尤其当她调查得知我从小没爸爸,妈妈与有妇之夫同居,更判定我们的爱情死罪。”
邵东俊悻悻道。“那家伙不是应该保护你吗?他要说服自己的妈妈才对。”
“如果有办法,我们还需要私奔吗?”边如亚对自己的平淡心情感到讶然。“才十几岁的我们,面对食衣住行样样需要花钱的时候,便开始感到沉重的压力,不过,还等不到山穷水尽时,他妈妈和二个保镖似的大男人已上门要抓他回去,他拚命的抗拒着,发出深沉的怒吼……他妈妈没想到他心里深埋着对父母的怨怒,当场在我们面前割腕!”
“啊?”邵东俊也被吓到了。
“如果你母亲也反对我们在一起,不惜割腕相逼,你又能怎么办?”
邵东俊有点同情那个家伙了。
“我妈才不会做那种事,她没有忧郁症,而且怕痛,更伯留下疤痕。如今正宫夫人怕死了小三入侵,保养美貌都来不及了,哪有可能自残留疤?”
“那就好。”说穿了,边如亚很“旧再遇到那种要死要活的人,凭什么拿生命来威胁别人呢?偏偏遇到了又不能置之不理,只能妥协。
“既然当初是无奈的迫于情势才分手,所以你对他念念不忘是吗?所以你一见到他便能马上喊出他的名字。”他又开始担心的碎碎念。
真可爱,至少不是搁在心里疑神疑鬼。
望着他,如亚的黑眸闪动,低声道。“你不也一眼便认出我来?可见我们长得还算有特色,不容易被忘记。”
“你却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他一定要一直提醒她的没良心。
“高三那年,我的心空空洞洞,谁也没记住。”她笑得没心没肺。
邵东俊傍她一记白眼,算了。
“如果他想跟你重新复合,你会接受他吗?”
“怎么可能?他应该顺从他母亲的选择和某一位有后台的千金结婚了。”
“如果没有呢?”
边如亚沉默了。这一阵沉默,令邵东俊快要窒息。
“十年不是十天,彼此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二我只是想问他,当年他跟着他母亲回家,很快被他父亲送出国,一句再见都来不及说,他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被抛下来要怎么过?他完全没有顾念我只是一个小女生吗?我跟他说过,我不会主动回去的。”
“那种烂咖,你应该彻底忘记。”
“你以为我在怀念初恋情人吗?”
“难道不是?”
“初恋没什么了不起。”边如亚对于他锐利的视线,全无感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长大后回头想想,令人怀念的不是初恋情人,而是当年那个爱得很纯粹、很勇敢、很痴傻的自己,有勇气一头栽进爱情海也不怕溺毙的自己,完全不讲利害得失,不在乎有没有未来,人往往年纪稍长便失去了纯真,真正令人怀念的是那么样青春无邪的自己!”
“许多人的初恋从迷迷糊糊中开始,然后莫名其妙的耍任性便结束了,包括我自己在内。”邵东俊从小被女孩子追着跑,桃花满天飞,反而羡慕她的感性。“你是幸运的,如亚,你有足以怀念的点点滴滴,拥有过令你放胆去爱的初恋,不枉费青春一场。
她颇首同意,却又失笑。
“这全是事后诸葛的言论,回忆过往,自己也控了一把冷汗,因为长大后便明白有些少女只因一次为爱离家的失足,便沉沦社会底层而不得翻身。”边如亚深深明白自己的幸运,所以“懂事”后便不曾再与母亲大小声,也感激廖明人及时找到她。
“那当然,自己为爱私奔可以,如果以后我们的女儿做同样的事,我肯定昏倒。”邵东俊不客气的说。
男人真敢空口说白话!她当作没听见“我们的女儿”这种空头支票。
“我明白,我妈妈和继父不伦恋了十多年,却怕极了我会爱错人。”
“好,我们今晚就敞开心防全招了,省得以后翻旧帐。”他受不了模棱两可、混淆不清的状况,最忌讳三人行,忘了谈过多少次恋爱,但至少他不劈腿,更不允许被人蒙骗。
“我对别人的初恋没兴趣。”她老实说。
“我也不想提,我的初恋幼稚无趣到自己都忘了。对我而言,谈恋爱是需要练习的,希望一次比一次更懂得如何跟女孩子和平相处,愿意付出而不自私。嗯,应该说,你不会想跟十几岁的我谈恋爱。”
“了解。”她的确忘了他高中时是啥德行,至少不入她的眼。
心智早熟的她,和被宠坏的他,在青涩的岁月会格格不入。
“不过现在的我肯定最适合你,你也不用再挑了。”
“时间会证明一切。”语气带点戏澹。
“好,我接受挑战。”新的关系,彼此都还在慢慢模索,一点一滴的体会。
“想不想听听我上一段的恋情?瞎到爆,害我一年多来不想谈恋爱,干脆随我妈安排相亲。”
如亚呵呵笑。“老实说,你这样的人会去相亲,还连续相了十三次都不成功,基本上就已经跌破人眼镜了。”
“没错,我老是干傻事。”邵东俊涩涩低语。“在美国要完成学业的最后那一年,认识了一位好美的女孩,经过了一连串的巧合、邂逅,而且她又那么懂我,跟我喜欢同样的音乐,爱看蜘蛛人的电影,会阅读文学名著,对推理小说也不会完全陌生,最重要的是,她也懂经济、财经……什么都能聊上一、二,不是那种只对名牌精品如数家珍的女孩,我想我真的爱上她了,而且她还会下厨,煮的每一道莱都刚好是我爱吃的,如果不是命运性的伟大爱情,怎么可能如此?”
“的确。”她淡淡一句,忽略心里有点酸。“如此相契合的恋人,确实可过而不可求。”
“如果这一切全是精心计划、安排的一场戏呢?”
“戏?”
“回国之前我赫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她跟我妈连手策画的一幕好戏,什么三次巧遇、命运的邂逅都是事先经过策画的局,她好比最高明的女演员,读了我妈给她的一套剧本事先演练,包括我的喜恶、兴趣、习惯……完全投我所好,目的就是希望回国后能跟我立刻结婚,结合两家的利益。”
边如亚叹为观止。
“能做到这样,应该事先知道你这个人,而且有点喜欢你吧!”
“嗯,后来我妈承认她是我高中的一位学妹,但我根本没印象。”
“然后你们就分手了?!”
“在回国的飞机上,我便与她摊牌,彻底分手。”
“你也真狠。”
“不然要继续被骗下去吗?我整个人都快气疯了,感觉自己是个大傻瓜、大笨蛋,那么美好的恋情居然全是假的,她煮的菜全是我妈给的菜单,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迎合我,避免误触我的地雷区,其实她根本讨厌看蜘蛛人,对财经没兴趣……这一切全是作戏,只为了跟我结婚,她可以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不可怕吗?”
如亚只能点头。她光用想的,就替那个女人感到好累、好累。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去迎合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能撑多久?
“我跟我妈冷战了一个月,并且拒绝搬回家住,直到我爸出面讲合,我只好算了,谁叫她是我妈。后来我直接跟我妈讲,既然她想自己挑媳妇,干脆介绍我相亲好了,至少我知道双方是经过安排的。”
“但你又打定主意不成功。”
“心里总有一点不甘心吧!不甘心自己的人生伴侣不是自己真正爱恋的人。”哼哼哼,他也是有原则有理想的好吗!
如亚回敬他,反问。“那位小姐如果回头找你,你会跟她复合吗?”
“拜托,还复合咧?我看到她便倒退三步。”邵东俊忍不住移到她身边贴着坐,环抱她。“刻骨铭心的爱情都不适合复合了,更何况接杂着谎言与欺骗的爱情,想到便作恶。”
“我可能没有她那么了解你的喜恶,配合你的兴趣,煮你爱吃的莱……”
“我也不要你特意做那些事。”他很坚决。“人都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慢慢改变一些习惯或兴趣,生活在一起的人自然会慢慢模素而彼此磨合,如果我要你事事来迎合我,一开始我就不会爱上你啦!因为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她歪着脸蛋看他,笑得清新自然。“你没有因为家里有钱而人格扭曲嘛!”
“那还用说,我可不想被你踢到角落画圈圈。”
“你会乖乖的躲在角落里画圈圈叉叉吗?肯定跳起来去追别的妞。”
“所以你要对我好一点,不要看到殷XX出现就给我变心!”
“我爱你了吗?哪来变心之说?”
“我不管,我们今天已昭告天下正式交往,你也跟殷XX说我是你的男朋友,难道女人就可以空口告白不算话吗?”
“人家叫殷尚武啦!什么殷XX?”
“你知道我在讲谁就好。”
“任性的家伙!”
“你不让我安心,我就一直任性下去。”
谁要让你太放心?男人一旦安心女友不会跑掉,眼睛就会四处乱膘。
她不愿太快承认对他的感觉,一且认了,过于柔软的感情怕又要将她淹没,忐忑不安、多愁善感、疑神疑鬼,她讨厌太多复杂的情绪。
再也不能将所有的感情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太可怕了,也太沉重了,沉重到或许男人也要不起。
“如亚,你不说话,其实心里想很多吧!”
邵东俊内心悄悄叹气,这种冷色调的女生不会胡乱要性子,不会吵着要名牌,但是,她自有她的风格与作为,男人能接受便接受,不能接受便闪远一点,彼此无干碍。他觉得甘之如怡又好笑地叹气!
他是懂她的,即使不是全懂,至少不会装懂。边如亚的心在瞬间柔软起来,并不排斥这般异样的悸动。
成长后她渐渐懂得,即使有个男人在她心灵深处扎了根,生活上互相依偎,但某个部分她必须依然是她,仍旧过她该过的日子。
幸福,不是藏在激情里,而在日常小事中。
弄完了新产品上市发表会,边如亚才有时间到饭店的咖啡厅和朋友喝下午茶,各送了三盒面膜让她们使用。
“哇,爱死你了!”精打细算的主妇同学胡景惠,比较舍不得买专柜的面膜,笑咪咪的。“网络上的评价很好,业绩也十分亮眼吧!”
“我妈很开心,还开了一场庆功PARTY慰劳大家。”想当然耳,邵东俊也跟着她一起欢乐、一起喝了许多香槟。
孙久婷每隔三十秒便往门口瞄过去。
“你还约了谁吗?”如亚今天心情好,不介意多一位不远之客。
“我们总经理应该会来才对。”孙久婷又露出花痴的崇拜眼神。
胡景惠哈了一声。“你终于钓上总经理啦?”
“说什么钓?真难听,是爱上总经理!”孙久婷白了她一眼,淡淡地撇撇唇。“可惜我刚转调他的助理才一星期,还没机会让他发现我这瑰璞玉。”
“那你怎么知道他会来?”
“他妈妈好猛,亲自到他办公室叫他今天下午三点一定要准时来这里赴约,好像约了女孩子要介绍给他。我先声明哦,我没有偷听他们母子讲话,而是他妈妈的嗓门有够大,可能被拒绝了,生气得几乎用吼的,我猜我们总经理不敢不来。”
“我说久婷,你醒醒吧!那种豪门妈妈掌控欲这么强,未来肯定是难缠的婆婆,你还是认清现实,专心和Karl共创未来吧!”胡景惠好心劝道。
“我叫他买房子,他说有父母的房子可以住,何苦背房贷?算什么出息!”孙久婷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挑更好的,不肯轻易屈就。
“景惠,你自己和老公过两人世界的恩爱生活,却叫我去和公婆、小泵同住哦!”
“你嘛帮帮忙,Karl是你自己选的,又不是我介绍的。”胡景惠无法说,两人世界未必只有恩爱的一面,像老公应酬晚归、放假日沉迷上网……没有公婆在一旁规劝儿子,当老婆的常常很无力。
“反正等我们总经理来了,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很MAN的真男人,搞不好你也会抛弃白面书生唐则刚来跟我抢!”
“你……如亚,你听到她的疯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