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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练习曲 第2章(2)

提亮如阳光的笑后缓缓漾开,又仿佛宇宙初形成的憬光,她心情大好地对他笑着说:“不枉我疼你一场呀,小初……不,是日辉学弟。我真爱死你了,你的芒果要分我吃一口呢……”

全部给你都成。低头看了看环在自己臂上的柔白藕臂,他心口冷不防地跳快一拍。“学姊,可以放手了吧,大家都在看。”

她笑着松手,改揉他头顶。“人家要看就给他看,我们相亲相爱关他何事?要做自己想做的事,要为自己而活,别人眼光与我无关,没有人可以代替我活着。”

要未自己而活初日辉忽地一怔,不自觉把这句话记在脑海里,一时怔仲的他浑然不知有许多双错愕的眼正盯着他,不敢相信一向独来独往的他,会和人来疯的小夏学姊走在一起,甚至是手牵手。

坦荡荡的两人心中并无一丝暖昧,勾肩搭背也视同寻常,可是在旁人眼中,他们活月兑月兑是一对恋情正炽的小情侣,男孩高大俊秀,女孩娇悄可人,笑语相偎的幽面十分唯美。

就连冰店的老板也笑眯眼,以为他俩是对小情人,热情的招待。

“小夏,你交男朋友了呀?这个长得不错呢。虽然他不怎么笑,不过和你很配敷。”一冷一热、一静一动,是很有趣的一对璧人。

“咳!”刚坐下的初日辉差点跌下椅子,被喉间的口水呛得满脸通红,想否认又不愿对不认识的人解释老半天,最后只能脸色不快地瞪着“瞎了眼”的老板。

反倒是夏语绫完全不介意,笑呵呵的和老板哈啦,一副熟到不行的样子,还硬拗人家多送她一碗红豆场。

“老墨大叔,你要戴老花眼镜了,他是我学弟,我最疼爱的小弟弟呢,以后他到你这里吃冰一定要分量多一点,不准偷放嶂螂脚吓他。”

“咕!小丫头我是那种人吗?爱整人的是你,我老墨做生意向来公道。你这嘴巴要是再乱说话,小心下一回红豆减半,让你吃牛女乃清冰。”老板语出威胁,手上却是一大勺的红豆琳在碎冰上头。

童心不灭的夏语绫伸出两手食指在唇上打了个叉,表示她要把嘴巴关起来了,专心吃冰。

少了她的笑声,早习惯耳边叽叽喳喳的初日辉反而不太自在,他一言不发的将黄橙色芒果果肉挖到她的红豆冰上,再挖一口红豆往自己嘴里放。很甜、太甜了。他心里想着,却默默咽下。

“学弟,吃下相思豆,学姊一定会想你的,我快毕业了……”唉,青春哪,过得比她想象的快好多。

“毕业……”他微微一怔,心脏的位置好似有些抽紧。

“你会不会想我?”

“不会。”应该吧?

她又伸指轻轻的戮他脑袋。“没良心的家伙,打雷时你最好闪远点,免得正义天雷劈中你。”

真的不想吗?

那他为何心慌意乱、坐立难安,胸口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重得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有股喘不过气又莫名紧张的感觉?

当年她令太阳也为之失色的灿烂笑容,是他高中时期生活中唯一的鲜活色彩。

她用爽朗清澈的笑声融化了他冰封的心,硬是在他灰色的青春扉页里抹上一道七色彩虹。

因为她,他开始试着放开自己,在往后的日子里也不再自我拘限,因此交到真心相待的朋友,丰富了原本封闭孤寂的人生。

她是他心底收藏的记忆,美好却令人感伤,来不及说再见的那一天,成为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小夏学姊,夏语绫,他心里抹喊不掉的美丽倩影,此刻和他只有一门之隔,他却没勇气面对……

“什么?你坚持要用汪雪!”

会客室里,传来陶四非不解的讶异,躲在门外偷听的初日辉忍不住皱起眉,同样有着深深的困惑。

夏语绫也愣了一下,“不是贵公司言明要用汪雪当广告代言人的吗?怎么我方提出配合方案,你们反倒一脸惊吓。”难道他们收到的讯息有误,其实另有人选?陶四非有些尴尬,但很快恢复沉着,笑容满面的回复,“是惊讶,不是惊吓。听说夏小姐前不久才拒绝拍以汪雪为主角的广告,怎么又决定和她合作了?”

“拍摄内容不同,产品不同,所适用的对象也就有所不同。人要自我挑战才会进步,不去做做看怎么能突破自我设限的框架。”她就不信区区一个汪雪能将她打倒,必要时,她也可以化身为女战士披荆斩棘。

夏语绫说的,当然一般是场面话,只是用商业角度说服付钱的金主,其实她心里很不以为然,和风华集团接触也是因为她不肯认输、被人瞧扁,认为她只能拍小品作品,跨不出大局面。

“为什么是汪雪?”陶四非很好奇,心有疑虑不解开,挂着也难受。

明艳双眸充满了斗志,她的小脸闪着光彩道:“因为我能塑造出不一样的大明星。”

他顿时微怔,以轻咳掩饰快逸出的笑意。“咳,不过我们公司采公开公平方式甄选合作广告商,要先送上企划案逐一比稿,再从中择优遴选,你的自我推荐恐怕不符合本公司的制度。”

他看过她的创意文稿,确实引人入胜,合乎他们对广告营销的要求,若循正常管道而来,雀屏中选的可能性极大。

可惜决定权不在他手上,汪雪更在某人的淘汰名单中,若是那人不点头,再好的企划书也是废纸一堆。

“竞争是市场不可避免的原动力,人要因应市场潮流改变,风华集团若有意推广旗下金融体系使银行的资金流通,有时也不必顾虑太多固有制度,异军突起才见奇效,能创出其他银行措手不及的效果,毕竟,相同的产品都有类似的销售方法,反而不易引人注目……”

论起脸皮之厚,夏语绫说了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身为广告人不仅创意要灵活,口齿同时要流利,有以一挡百的气势才可由同业中抢得先机。

她一如往常用丰富的言语和表情阐述理念,过人口才散发着对工作的热爱,毫不退缩地表达她的合作意愿,誓在必得的态度让她整个人像在发光,亮眼得教人难以逼视。

只是,她一直被某件事分心,由她的角度刚好面向门的方向,门下有道古怪的阴影老是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感觉好像有个人在门后偷听。

“事无不可向人言”是她坦荡的为人准则,因此她实在忍受不了别人有不光明的行径。她心头犯嘀咕,很想拉开门,揪住那人的耳朵训话。

虽然她的反应不明显,心细如发的陶四非仍然察觉到她的眼光不时往门板底下飘,他自然也瞧见了那抹微暗的影子,一道浅细的笑纹跃于嘴角。

“夏小姐的建议我们会虚心受教的,至于高达三亿的广告案,可能要说声抱歉了,我们公司已向外表明不会独厚任何一家广告商。”黑箱作业不可取,一切各凭本事去争取。

“好吧,你有你的为难,我就不勉强了,贵公司公开比稿日,我一定到。”她拚了,不拿下风华集团的广告绝不罢休。“对了,陶经理,你看来有点面熟,在这之前我们是不是曾见过?”有关系攀关系,没关系找关系,这是商场生存法则。

他莞尔一笑。“我想应该是没有,除非你是我同学。”

同学?同学“咦!你是南陵高中的?”

误打误撞,陶四非没想到他随口一句话,竟勾起夏语绫记忆中的画面。

他干笑一声,神情困惑。“但我记得你不是我同学。”不知为何,他感到很不安,好像有件不堪回首的往事即将被掀开:

“果然是你!难怪我觉得这名字很耳熟,三十届的运动会,你参加八百公尺接力赛,结果被隔壁跑道的选手绊了一脚,跌得四脚朝天、鼻血直流。”满脸是血的学弟,她印象很深刻。

闻言,他脸都绿了。

“不记得我吗?我是高你一届的学姊,当时在台上广播的人就是我。”所以她看得最清楚,一眼尽览他的狼狈。

“……小夏学姊?!”不会吧,当时笑得最大声的女魔头?

“唉,好怀念的叫法呀,毕业到现在,已经好些年没听见有人喊我一声“小夏学姊”了。”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有十来年了。

“学姊也三十了吧,还没嫁人吗?”陶四非有些恶意的提醒她年纪不小了,好报复她当年的取笑。

夏语绫皮笑肉不笑的横了他一眼。“是刚满二十九。学弟的记性真差,还没老花就先得了老年失智症。”

“我……”他本想反讽几句,但一想到她在校时就有无人不知的恶势力,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小夏学姊还记得我们那一届的同学吗?我有几个同学也在风华集团工作。”

“咦,是谁?说个名字来听听。”她的长项是认人,过目不忘。

“就是……他。”陶四非像个恶作剧的大男孩,走到门边毫无预警的拉开门。

没料到好友会突然开门的初日辉愣在当场,一脸错愕,接着迅速转过身,以背影见人。

他根本没有心理准备见到记忆里的她,怕自己失态只好压抑住揭望。光凭“夏语绫”三个字就已勾起他无限回忆,双腿难以控制的一直想走向最靠近她的地方。

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他这么告诉自己。

偏偏,耳边扬起熟悉的轻快语调,令他脑海中浮现一张清丽的面容,当年那个热情过盛的女孩到如今仍让他内心翻腾不己,想见又不敢见她。欠债的人总是有愧于心,何况他还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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