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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包女的毒舌总监 第9章(2)

仗着是“长辈”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实在是受够了这些自以为是的“长辈”了。

“给我换掉。”他极力压制怒气不往她身上发。

“啊?我弄得很辛苦……”

“现在!”他厉声道。穿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嗯?像什么话!厉眸扫过东方小姗曼妙的身子,那种带着恶意怒意的目光不由叫东方小姗微微瑟缩,尴尬地侧过身子。她还是躲着他?

暗子健冷笑了起来,“现在怕人看了,现在觉得难堪了?”

“不……我不是……”

“这种衣服是给那些没什么本事又想挤上位的小明星穿去露点的。你东方小姗是什么人,综艺大哥吴先生的亲外甥女,需要这么下贱地去虚与委蛇,去迎合那些粗俗观众的口味吗?东方小姗,如果你都不爱惜自己,那么我劝你还是趁早滚蛋走人的好。”他大步越过十瑔媄,从衣架上胡乱抓了一件衣服丢给东方小姗,“换上。”

“不行啊,这件太土,怎么能衬托出她出尘月兑俗的气质?”身为专业服装师,十瑔媄要冒死直谏。

“跟你无关的事,你闭嘴。”他狠狠一瞪。每次为这个惹祸的小姨善后他已经厌恶到极点了,偏偏她从来不知道收敛,越来越猖狂,“只要有你在,就一定会有模特来跟我诉苦。”

“那是她们想借机接近你。”她冤枉。

他斜睨一旁愣愣的东方小姗,“你还不去?你不嫌丢人是吗?”

“不要啊,我的杰作——”木瑔媄还在做抵死挣扎,像只老母鸡一样护在东方小姗的身前。

暗子健脸色微青,快顾不上什么尊老敬贤的屁话了,上前逮着东方小姗软滑的胳膊就要给她换。

一直沉默不语的东方小姗突然冷冷地开口了:“你们……都不要吵了。”她将他丢给她的衣服拢在怀里,不去看傅子健愕然的眼神,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是总监,这里你说的算。我现在就去换。”

拉过小包衣间的布帘,她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小脸上的木然转而深深的受伤。

就算她再怎么麻木不仁,有些话听多了,她也是会当真的。

就算她再怎样厚颜无耻,他一点情面都不留给她,她也是会被伤透心的。

她是听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可是唯独他不应该这样啊……

“小姗美人,要不要阿姨进来帮你?”十瑔媄在布帘外小心翼翼地唤道。

“不,不,不要。我自己可以。”东方小姗连忙擦掉挂在眼角的泪水,从冰冷的地板上爬了起来。

那一声压得极低的抽泣声听来叫人心疼万分。十瑔媄叹了口气,回头瞪那个不解风情的小子,“喂,你啊,怎么把话讲得那么难听……”

“我说错了吗?”他幽深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深色布帘,隐藏在眸底的,是他无法言喻的感情。

“衣服我是挑了给她穿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十瑔媄难得见义勇为。

暗子健懒得理会她。

他挺直了背脊。

一身的沉肃漠然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他要让东方小姗知道,他一点都不后悔,他说的没有错。

十瑔媄老早就看这个外甥不爽了,她埋着头整理衣服,一边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奇了怪了,又不是人家的什么人,怎么管那么多?真不知道是太闲了,还是吃饱了撑的。”

铁拳倏地收紧。

“该不会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人家的男朋友了吧?”她无视,继续喃喃说道,“可是我记得吴幸那死鬼说过,东方家那谁的大儿子跟小姗美人从小就一对,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家凑自己家人多和睦。唉,这下不就叫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啰。”

所以东方洛离一出现,她就躲他跟躲瘟疫一样?

暗子健面上肌肉不停抽搐。心口被十瑔媄那一番话震得几乎要碎了。

铁齿牙根咬得死紧,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发了疯冲到帘子后把东方小姗拉出来质问——流水无情?她对他就没有一点感情?全然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可笑!

明明是她先来招惹他的,明明是她先喜欢上他,对他唯命是从的。

那就要这样下去!

东方小姗挑开布帘,身上的布条已经换成了中规中距的背带裤和白色T恤,包得严严实实,看得十瑔媄心碎地“哎”了一声。傅家小子你也算男人吗?活色生香你不看,要看一堆布。

将换下的长条布交还给十瑔媄,她平静地说道:“麻烦了。”

“你……”傅子健走上前停在她身侧,长指动了动,几欲轻碰她微红的眼角,东方小姗却微微偏开身,木然地与他擦肩而过,小小身影自门边无神飘远。

暗子健僵直着手。

努力挺直了背脊,却发现背脊一阵剧痛,好像被什么锐物毫不留情地刺伤,他一手撑在一旁的桌子上,发出“砰”的巨响。

十瑔媄磨着指甲,狼心狗肺地笑道:“看吧,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人家根本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饼了半晌,他依旧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啧啧。

不就是失恋了吗?干吗摆出一副天打雷劈寂寞没人陪的可怜模样?实在不行,她可以勉为其难地抽出一分钟的时间陪他讲讲话……再多就不行了,她怕她会因为无聊沉闷而跳窗去。唉唉,这傅家小子看来真是爱惨了人家。

“喜欢人家就大胆表白啊,干吗跟缩头乌龟一样……”感情压抑得这么深沉有谁看得到?女孩子是用来哄得啊,不是用来吼得好不好,“傅家小子,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就拿出点实质性行动来。”难为她这根歪梁能这么悉心辅导晚辈,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改变了。

暗子健眸光微闪。

实质性行动?

清俊脸庞有犹豫之色。

悠悠记起一路走来,一直是她主动,而他不说欢喜,不自觉也就慢慢地承受住了这份感情,再到现在,倘若割舍,心痛难忍。

如果真要做些什么才能留住她……

那么就做吧。

东方洛离拿着一份文件走出电梯。

二十四楼的高层光可鉴人,宽敞明亮到富丽堂皇。

董事长秘书微笑着起身,半鞠躬,“东方部长,你有什么事情吗?”

东方洛离扬了扬手上的文件,温和地说道:“金秘书,我这里有一份加急文件要董事长签个字。”

“是新加坡那边的厂商协调合同?”

“是啊。他们已经同意把产品给我们独家代理。”东方洛离冲着温柔贤淑的金秘书努努嘴,示意她快去请示董事长。

金秘书却摇了摇头,“不行呐,董事长现在正在会客,他吩咐下来,谁也不能打扰。”

“哦?”他挑了挑眉头,好奇地瞅着金秘书,饶是金秘书这么精明强干小心翼翼的女人也不由怦然心跳,但是伴君如伴虎,身在高位自然时时小心事事小心,她仍是不卑不亢不受诱惑地应对。

“请东方部长稍等一会,待客人一走,我马上打电话通知你。”

东方洛离凤眼笑弯,“我在这里等不好吗?”

“那么请东方部长先在休息室休息。”

“我会影响你的工作吗?”柔嗓轻问。

“嗯?”金秘书微讶地抬起一双明亮清眸。

白皙俊容扬起浅浅的笑容,“我总有一种感觉,你好像巴不得我快点走开。”他有这么不讨喜吗?

“东方部长误会了,我……”金秘书正要解释,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东方洛离淡淡地掀眸望去。

暗子健双手撑在红木桌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颀长玉影缓缓洒了一地。而开了门的东方长伦看见东方洛离的时候眉头一拧,回头望着眼前俊逸非凡,但眉眼皆是寒意的年轻人,他正冷视着东方洛离。

本是出来嘱咐金秘书事情的东方长伦立即改了主意:“傅先生,我想我们就先谈到这里吧。你说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那么我的条件你也慎重地思考一下。”他别有所意地说道。

东方洛离微微垂下凤眸。

想笑,终究是瞒不过他老人家的眼睛呵。

懊替东方小姗挡下的,他宁可触犯爸爸的天条做了,到最后还是一败涂地。他老人家心明如镜,任他玩手段任他折腾,也还是逃不出爸爸的手掌心啊。

暗子健,你又是为了什么要自投罗网呢?

东方洛离堆起笑容,一个在金秘书眼里几乎要生厌的假笑。

“傅总监,好有空啊?怎么不多坐一会呢?我底下还有上好龙井,不如等下到我办公室来品茗一番?”

暗子健淡淡颔首,只是跟东方长伦寒暄了两声便告辞离去,完全无视了友好的东方洛离。

他的敌意让东方洛离不由隐隐苦笑。

“洛离,你进来。”东方长伦醇嗓沉声道。

他知道,他惨了。当然,东方小姗也一样。

“东方小姗!”

随着那声微怒的叫唤,一份载满了她这段日子干的好事的写真宣传影碟资料的文件包被无情地甩在了她的面前。

她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任管家死命拽着她,她也不敢起来。

“逆子。好一个逆子。”东方长伦怒冒三丈,“我没有殷殷告诫过你?玩物丧志。你堂堂东方家大小姐,你穿成这样给别人当小丑,可真给我们东方家长脸啊。怎么了,不碰音乐你就会死是不是?弹琴?你以为你会弹几首破曲子很了不起是吗?自从那个吴幸回来之后,你就开始变了,顽劣不堪,难以管教。你说,是不是吴幸让你去参加这个什么比赛的?”

东方小姗摇摇头,“跟……跟舅舅没有关系……我……”

“跟他没有关系?洛离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东方洛离!

他答应过她什么都不说的。东方小姗恨恨地抬起眼来,瞪得东方洛离无奈地闭上眸子,把头偏开,“我只是觉得好玩……”

“你妈就是觉得好玩,所以把自己的小命玩完了。”东方长伦一掌拍在桌上,震得圆木桌嗡嗡直响,“你懂不懂?”

“这又不是……”吸毒、飙车……

“东方小姗,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是我东方家的人,还是他吴家的人?”

她死咬着嘴唇不说话。

这浑身血脉四肢百骸里流的有爸爸的血,也有妈妈的血,那么爸爸来告诉她,她到底谁家的孩子?

“如果你觉得自己是他吴家的人,那你现在就去找吴幸,我们父女从今往后断绝关系永不来往。如果你是我东方家的人,就应该照着我说的去做。东方家要的是一个仪表堂堂,待人接物大家闺秀的大小姐,你以后就是我们东方家的继承人……可是我怎么敢把偌大的东方家业交给你?你连最基本的经营管理都学不好,花钱让你去上课,你每一门都挂红灯,只有一门音乐课拿了满分,你就是存心想气死我是吧?”

“我不是故意的……”那些书她很努力很用功地读了,可是书上说的那些她就不懂。商场上股市上那些尔虞我诈她真的不懂。

“好。你说你学不会,我也放弃了。我不求你有能力接管家里的事业了,我只求你安安分分待在家里,学些礼仪规范,为什么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他痛心疾首。养不教父之过。他教了,可这是个冥顽不灵的臭石头啊。

东方小姗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东方洛离不忍地递上白绢,却被她一手挡开。

“我也有我自己的渴望,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啊……”更有,她想喜欢的人……

为什么她不能又是东方家的人,又能随心所欲地生活呢?

“你还嫌不够丢人是吗?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东方长伦指着她穿着恐龙装的照片,怒道,“这是东方家大小姐,毫无仪态可言,贻笑大方。这样一个人以后要继承东方家,几万名员工的生计就仰赖着她。你放心吗?”

东方小姗想起了那一天,总监看到她套在恐龙衣服里面,从那大嘴巴里露出小脸的样子,轻扬笑容。

那是第一次,她见他笑得那么愉悦,那么明亮……

也是第一次,她听到他叫她——我们家的小姗……我们家的小姗呵,每当梦中听到似有若无的低吟,都会忍不住咧开笑容去期待。

“爸爸不是有东方洛离吗?他不是帮你把公司管理得很好吗?”

但毕竟不是亲生儿子啊……东方长伦微微合上眼,沉沉地说道:“所以爸爸才希望你乖乖待在家里,学着照顾家里的事情,学一些外交礼仪,以后才能帮着洛离减轻一些负担。洛离从小就惯着你、疼着你,把你交给他,爸爸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但是你好歹也要争气一点,别给东方家丢人啊。”

东方小姗诧异地睁大眼睛。什么叫做“把你交给他”?是把东方家的家业交给东方洛离?还是说拜托东方洛离照顾她的生活,或者是……

“爸爸,我愿意娶小姗。”

凤眸下一片深幽,看不清那乌亮的眼底到底是怎样的一番心思。

东方小姗不跪了!

她慢慢地爬了起来,那压抑了许久的性子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愿意娶我?那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嫁给你?你愿意娶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是不是有感情?”她讨厌他,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就讨厌他。他的阴沉可怕是发自内心深处,他的温存笑容全是假仁假义面具一张。

他说他愿意娶她?说得那么勉为其难呵。她是草包千金,是爸爸推给他的包袱,他无奈接受?

她才不要。

东方洛离轻勾笑容,不以为忤。

“你不喜欢洛离?不想跟洛离结婚?”

“不喜欢,不想。”

她回答得坚决,惹得东方长伦直皱眉头,“你现在都二十五了,还整天晃荡来晃荡去,没个着落。我看你也该定下心来了,好好考虑婚姻大事了。”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另一份档案袋,道,“你不喜欢洛离也没关系,这里是我物色过滤后留下的几个名门小开,你这两天去好好梳理自己的仪容,过段时间我帮你安排相亲。”

她想也不想就挥开那个档案袋,“我不要。”

东方长伦脸色一僵,“这个时候你的脾气就这么大了?你……你想把我气死吗?”

“小姗,你就好好听爸爸的话,看看不满意还可以再商量……”东方洛离也帮忙规劝。

东方小姗汪灿灿的水眸受伤地盯着东方洛离。

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帮她,没有一个人会在乎她的感受、她的存在。

她居然在这里没有感情地生活了二十三年。

是啊,爸爸连她究竟多大了都记不清了……她二十三,不是二十五,他知道不知道?东方洛离知道不知道?又有谁在乎?

“你叫我忍着,我忍了。你叫我放弃,我放弃了。可是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得到了什么。”她的眼再也不落在爸爸的身上了。

东方洛离心口微微刺痛,“和平共处。”他轻轻呢喃。

“东方洛离你知道吗,这个世上有一种比家暴更可怕的东西,那就是精神虐待。身体的痛,永远比不上亲情的冷漠和权力的独裁。这如果是你想要的家,那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吧。”东方小姗攥紧了拳头,努力扯出一抹笑,拾起地上散落的照片,那一张是傅子健开着车子带她在秋水湖边乘凉的照片。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带她出去玩过。

爸爸没有,东方洛离没有,舅舅也没有……

她就非要毁掉一切吗?东方洛离曾想过,只要一半,跟她有一半的血缘关系,是不是她今天就会多听他一点劝告,是不是她就能多相信他一分?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虐待。他叹息一声。

“不是,我想要的,跟你不一样。”她笑着,泪并流着。

她从来没有想过爸爸会雇人来监视她……

终于明白舅舅所说的,妈妈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死的了。在这样的生活空间里,永远得不到喘息,除了自我放逐,还能怎样去解月兑?

“你说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嗯,好吧。”

东方长伦浑身一颤,如神祇般的身躯禁不住趔趄地往后退了退。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温驯的绵羊也是要反咬一口的。

“以后我的事再也不要你管,我的事跟东方家再也无关。你满意了吗?”

舅舅,你也满意了吗?

现在是不是皆大欢喜了?

好吧,她的心一点都不痛。比起让她去跟东方洛离结婚,让她去跟陌生小开相亲,她快乐了。

她委曲求全什么都得不到,那算了吧。现在开始,就按她的游戏规则来玩。

莲步轻移至厅门口,就听得爸爸雷声咆哮:“东方小姗,你今天要是走出这大门,你就永远不是我女儿。”

依旧,不回头。

她不要做他不争气的女儿了,也不要做东方家的继承人了。

声泪,俱下。

是他逼着她做出这个决定的。

“小姗,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东方洛离幽幽唤道。

是的。但是她不想商量了,不想商量到最后还是妥协了,更不想商量到最后结局还是心痛。

“洛离,让她滚。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一怒之下,摔了茶几。

东方小姗掀开泪眸。

那半身隐匿在厅外富贵长藤边的二房阿姨满脸忧心忡忡,那双跟东方洛离一模一样的凤眼愁绪万千地望着这厢。

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情,生活上也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可是这个女人……始终不是她的妈妈。这样根深蒂固的念头,早已经决定了她不可能爱上这个表面上和睦美满的组合家庭。

也许从妈妈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个孤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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