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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门前好孕来 第6章(2)

接下来的几日,朝中政事繁忙,兼之皇帝因后宫情事焦头烂额,连带文无瑕也被迫时时逗留在宫中,极少回府。

他本想日清楚服侍她的那几个丫鬟,当日究竟发生何事,可现如今,也只得暂时搁置一旁。

夏迎春在相府里也安分了起来,她心心念念数着日子,盼着他说的那只玄隼能尽早回来,带来关乎他俩终身幸福的好消息。

小笺和小史虽然没能像以前那样毫无芥蒂地对她,可也没远远一见她就绕道走,更没有将她的老鸨身份宣诸于众。

日子好似恢复了平和宁静,一切如常。

这个日,文无瑕难得没有留在宫中政事堂,而是一下朝就回府。

“谭伯,今年的诗文花赏会,皇上主在三日后,你辛劳些,带人开始做准备吧。”他温和地宣布。

“是,相爷。”谭伯恭敬道。

相府每年都负责这项名门世家间以才学联谊的诗文花赏会,谭伯已是熟门熟路,安排筹划起来全无阻碍。

“帖子待会儿由我亲自些,此次多了几家新贵家的公子,疏漏不得。”

“老奴稍后便让茶点房拟单子上来,今年分例是不是再往上添一些,备上六种茶,十六样花点,三十八样成点,可足够?”

“你拿主意吧。”他微笑,“谭伯做事,我一向放心。”

“相爷折煞老奴了。”谭伯受宠若惊,喜得嘴角尽是笑。“连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对了。”文无瑕忽又想起一事,神情格外认真。“那一日闹腾腾的,夏姑娘是有身子的人,千万别让客人冲撞了她。”

她上次的晕例,让他至今余悸犹存,就怕稍有不慎又出了什么事。

往日总见她喳喳呼呼活蹦乱跳,浑身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当她郡样脸色惨白,软软地瘫在他怀里的样子,那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原来患有偶发性心疾,否则心怎么会疼得像是万针锥心刺骨?

谭伯看着有些失神的主子,一心里惊跳了下,却也不敢再贸然进言了。

现下府内一切都安分得很,他也不想自己又好心办坏事,反搅浑了水,惹来府内一团乱。

上次着相爷心急火燎地抱着迎春姑娘狂弃回相府,就险些吓掉了他半条老命了。

“谭伯?”

谭伯回过神来,“嗳,老奴在。”

“在想什么呢?”他失笑,眸底掠过一丝促狭。“莫不是那位叫宛娘的厨子?”

“才、才不是!”谭伯老脸暴红,话说得结结巴巴。“老奴老奴先下去做事了。”

见谭伯以完全不符合年龄的惊人速度跑掉,文无瑕先是笑了好一会儿,而后笑容稍敛,沉吟了起来。

“自古情投意合,男婚女嫁,天经地义。”他看着谭伯“娇羞”跑走的方向,自言自语,“夏姑娘是对的,看来相府也该好好办几场喜事,热闹热闹了。”

想起一股蛮劲热心作煤,听说就差没直接把人捆一捆扔进洞房的夏迎春,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真是不知该夸她还是训她好。

文无瑕寻思至此,又怎么坐得住?在理智还找不到堂皇的借口阻止自己之前,他已霍然起身,脚下自有意识地往松风院去。

还未到松风院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鸡猫子惨叫,他心一惊,在顾不得行有规、踏有矩,直接就冲了进去“发生何事?”

回应他的是一张如丧考妣的娇花小脸,泫然欲泣地傻傻望着他。“什么?”

“你怎么哭了?”他一揪,情不自禁放柔了声音,走近她跟前。“是谁又惹你难过了?”

“我”夏迎春先是想扑进他怀里好好诉苦一番,可一想起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只得忍住了满心想撒娇井趁机对他上下其手的冲动,叹了……口气。“没什么。”

话声还未落,她忙悄悄把物证推到身后。

“你在做女红?”料想不到文相爷非但学问好,眼睛也很利。

她一僵,尴尬地支吾道:“就没事戳个两针,还好啦,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活儿。”

他锐利目光落在她受创惨重的十指上,也想叹气了。“夏姑娘不是刺绣缝衣,而是在自行大刑逼供吧?”

“不然厉害的话你来啊!”夏迎春恼羞成怒地把针线篮自身后拖出来,一把塞进他怀里。“要是你能做得出一件女圭女圭衣不对只要能纳得出一双女圭女圭鞋,我头剁下来给你”

“夏姑娘,切莫一时意气。”文无瑕砍了看怀里的针线篮,再抬眼看她涨得红通通的小脸,温雅地微笑。“大好头颅岂可作打赌之用?”

“就不信你个只懂写文章的书呆子连士红活儿都会。”她话才冲口而出,脸色变然有些古古怪怪起来。

以前守诺就是看不过眼她的女红一塌糊涂,所以在养病期间也顺道接受了缝衣补袜的工作,他那双修长的手极巧,几乎什么活儿一模就会。

“如果夏姑娘执意要赌……”

“等一下等一下,赌别的”

“喔?”他清眉微挑。

“赌”她乌溜溜的眼珠儿一转,“赌猜枚儿,是单是双,输的人就做一套女圭女圭衣和女圭女圭袜,并且选要帮对方做一只荷包,上面绣上“赌神你好棒”五十大字。愿赌服输,谁要耍赖,谁就不举。怎样?敢不敢赌?”

“怎么,夏姑娘以为文某脑子不大好使?”他那双好看的八鬓修眉挑得更高了。

没上当啊。

她小小心虚了一下。“我可没逼你,不然你说要怎么赌?”

“我辈斯文中人,怎么好动不动就口称博弈之事?”

“就你清高”她炸了。

“不过夏姑娘既有这等好兴致,文某自然舍命陪君子。”他笑得好不温良敦诚。

炳哈哈夏迎春差点大笑三声,以兹庆祝傻书生终于落八十赌九赢的老千手里

“难得文相赏脸,小女子真是当之无愧,坦然受之。”她洋洋得意之下,一开口又泄了老底。

“是受之有愧,却之不恭才对。”

“随便啦”她兴奋地搓着手,完全是一副烂赌鬼德行。“总之难得开赌了,要不要额外加码插花,再添个彩头?”

看着她小脸欢快喜悦得红润发光,丝毫不因自己言行的不贤良不淑德而为耻,文无瑕心下既骇然又好笑,却又有一丝莫名的欣赏。

她不是养在深闰中的名品幽兰,而是生动盎然,热闹喧扰,自开自放就是一大片的野蔷薇。

这样的不羁灿烂,是名门高尸、严规礼教关得住的吗?

大过缤纷的颜色,在严守到的规矩的贵胃诗礼世家里,褪色得越快。

他怔怔地看着她飞扬欢乐的笑脸,心情顿觉酸甜苦涩、复杂难辩了起来。

“要不要添彩头?要不要?要不要?”夏迎春凑近他跟前去,这才发现他在发呆。“喂喂?你还在吗?”

文无暇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靠得自己那么近,近到他可清楚看见她女敕如珠玉的细致粉颊,嗅见她身上胭脂混合看清甜气息的惑人香味,尤其是湿湿热热的吐息,就在他下巴进行无声地骚扰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压抑不住一心跳如擂鼓,越擂越响。

“夏姑娘,请自重。”

“你就没别句话好说了吗?”她啐了一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天到晚只会叫我自重自重,我肚里都兜着一个了,还不够重吗?哪天要能改叫男人怀孕试试,你们就知道厉害!”

他忍俊不住的笑了。“夏姑娘辛苦了。”

“光一旁摇旗呐喊说风凉话谁不会?”她挑眉瞪着他,“唉,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提议呢?”

“添彩头吗?”他总算还没恍惚得太严重。“你想添什么彩头?”

“输的人就热吻赢的人一下。”她咧嘴乐呵呵地笑了,显然垂涎很久了。

“咳咳咳咳”文无瑕瞬间呛到,险些连肺都咳出来。

他那张清俊玉容涨红得像快滴出血来,瞪着她的凌厉眼神好似她刚刚是邀他滚床单。

饶是夏迎春脸皮厚如老牛皮,还是忍不住闪躲瑟缩了一下,呐呐道:“不就是个提议,也没说非如此不可啊,你还是有权推翻的嘛!”

“夏姑娘,你是存心戏弄人吗?”他还算很节制的没有说出“调戏”一词。

夏迎春的私心被他一语道破,难得地脸红了红,干笑道“哪有?我这么善艮天真可爱,怎么会有那种想借打赌扑倒你吃掉你的下流心思?”

她不全都说出来了吗?

纵然文无瑕平素知书达礼、彬彬文雅,此刻也少不得有想掐死某人的冲动。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总算恢复心神镇定,开口道:“夏姑娘,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事”

“怕输是吧?”夏迎春在一旁闲闲地说起风凉话。“也对,堂堂百官之首,国之栋梁的文相爷,要是连猜枚儿都输给一个连三字经还读不全的小女子,那委实也太丢脸了点,倒不如避之大吉。要我也会选这个。”

明知她是激将法,明知她压根就是找机会捣乱,明知她完完全全就是太闲,所以唯恐天下不乱文无瑕朋明都知道,还是吞不下这口气,赌了!

“夏姑娘,别后悔。”他给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我要迎春的字典里从没后悔两个字!”

“很好。”他点点头,不再多说,眸光瞥见一旁花几上,原搁着留做养鱼之用的一钵碧玉珠子,取了过来,随手抓了一把于掌心内。“你先选,单数双数?”

“等一下,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作弊?”她……点也不避嫌怕羞,迳自抓过他的手来,扳开他掌心将一枚枚碧玉珠子又扔回钵里。“我们俩数一二三,同时朝里头抓一把,然后你的加我的,数数总共是单是双,这样才公平”

“好。”文无瑕眼观鼻,鼻观心,努力不将她柔软小手碰触自己手掌时,那传来的骚动麻痒感太当一回事。

夏迎春以目光稍稍测量了一下钵里的碧玉珠子数量,心下计较了一番后,断然喊道“来,一二三,开始!,”

他俩同时各抓一把碧玉珠子在手心,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大有两军对峙,临敌阵前的紧绷气势。

“单?双?”他神色不动,笑意微微。

“双!”她气势熊熊,眉飞色舞。

“好,那我便猜单。”他一笑,和她同时展掌将珠子摊于桌上。

夏迎春意气一发,自信满满地拨看子儿数算着,没想到越算脸越黑

两牧一拨,最后仅剩下一枚碧玉珠子独自留在正中央。

“单。”文无瑕还是笑得那般温雅无害。“承让,承让。”

“不可能!再来!”她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大大不甘。

“愿赌服输。”他笑吟吟地提醒她。

“刚刚也没说一局定江山的,不管,三盘两胜。”她哼了一声,十足撒赖。

“好。”他微笑点头,从善如流。

“我来抓,你来猜。”她索性不要脸皮了,得寸进尺地嚷嚷。

“依你。”他嘴角更往上扬。

只此一笑,宛若春风扑面而来,教夏迎春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抵受不住如斯春风春水春情泛滥。

要死了,明知他笑起来这般勾人摄魄,自己干嘛还直直盯着他脸看?这下可好,她心都酥了一大半,哪还有半点战斗力?

祸水,这书生真真是祸水

她嘴里嘀咕了大半天,总算稍定了定神,谨慎再谨慎地抓了满满一把珠子,略感觉了下掌心内的数儿,这才扬起眉来。

“单数双数?”

“还是单。”

她笑脸僵住,小手掌心攒得紧紧,最后才不甘心地打开。

“愿、赌、服、输。”他笑眯眯的说。

夏迎春顿时垮下脸来,面黑如锅底,最后咬牙豁出去了。

“好!做就做!不就一套女圭女圭衣跟女圭女圭鞋,反正好了也是给我家宝宝穿的,肥水不落外人田,没便宜到旁家去……”

“别忘了在下的荷包。”文无瑕不忘含笑补了一句:“还有该绣上的字,在下素喜小篆,有劳夏姑娘了。”

不知道现在扑上去咬死他能不能算谋杀亲夫?

她心思翻腾上下了几重天后,最后决定还是先从自身检讨起

夏迎春,大笨蛋,都说官字两个口,一官还比一官奸,他都是百官之首了,又能单纯敦良可欺到哪里去?

“谁蠢蛋啊我蠢蛋”她内心泪流满面,自悔自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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