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可以躺在一瞬温暖的怀抱里了。心怡满足地申吟了一下,换了个姿势,让自己的头可以更舒服地枕靠着他的肩膀。
“一瞬,我们是不是和好了?”她的手指勾着他的下巴,模着那细微的胡子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此时此境是真的,而不是梦。
“你说呢?”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后不许随便说分手的话。”
她既然重得“美男心”,口气也不由自主地蛮横起来:“是谁先说的分手?不要栽赃陷害!”
“好,‘分手’两个字是我先说的,但是意思是你先提的。”
“我没有。”她耍赖地在他身下动来动去,“我就是生气随口说了几句重话,你就乱下定义说要分手。”
“那你不会不同意?”
“你当时情绪那么激动,让我怎么回答?”
两人都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一瞬先笑了,“四年了,我们还处理不好这些小问题,你觉得我们是不是都该自我反省一下?”
“要反省的也是你。”她还在继续不讲理,“这几个月故意冷冰冰的不理睬我,一点大男人的风度都没有。”
一瞬反身压住她,“你这只狡猾的龙猫,怎么从来不肯低头认输?”然后是一波又一波热浪似的吻逼得她喘不过气,床单下他的手又重新不规矩起来。
她娇笑着想躲又躲不开,半推半就到最后,又是让他得逞。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实在是胡搅蛮缠的典范。每次吵架,点火的人大都是她,而且一旦吵动了肝火,她就不肯先低头,渐渐地,也习惯了被他宠,习惯了由他主动站出来和解。
是不是到现在她只是学会了被人爱,却没有学会爱人?即使当年是因为魏建南红杏出墙导致她的初恋终结,但在那场靶情风波中她也不是全无责任。
太投入于工作之中,就会疏忽掉周围人关切的目光。被太多人爱着,就会忘记要怎样回报。
一瞬和她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彼此更容易理解。但是在公开还是不公开他们的恋情这个问题上,四年里始终没有明确的决定。也因此,他们的感情还是局限在“地下情人”的定义中,连婚姻的边缘都不曾涉足。
偶尔去看一瞬的爸妈,他们都会表示出想让两人尽快结婚,二老好抱孙子的愿望。她的爸妈也曾在一瞬面前有过类似的催促,但是每次都是她主动开口抵挡说:我们还年轻,目前主要是忙事业,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
稍后到什么时候呢?不知道。但她能感觉到每次她这样回答之后最失望的不仅仅是老人们,还有一瞬的心。
但是,她真的还没有准备好。准备好和另一个人天天面对面地在一起,冠上他的姓,成为别人口中的“他的妻”。
忽然想起有一位已经去世的著名艺人曾经唱过一首歌,她和一瞬都很爱听,叫《为你钟情》——
为你钟情倾我至诚
请你珍藏这份情
从未对人倾诉秘密
一生首次尽吐心声
望你应承给我证明
此际心弦有共鸣
然后对人公开心情
用那金指环做证
对我讲一声终于肯接受
以后同用我的姓
对我讲一声“IdoIdo!”
愿意一世让我高兴
为你钟情倾我至诚
请你珍藏这份情
然后百年终你一生
用那真心痴爱来做证
她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就哼出了声音。一瞬奇怪地“咦”了一声,“怎么想起这首歌?”
“哦,没什么,突然想到的。”她赶快回答,好像怕他误会似的。
一瞬就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会不会又伤了他的心?
因为是睡在一瞬的房间里,凌晨五点她就悄悄从一瞬的房间出来,想溜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不过很不幸,居然被萧影撞到。
她只好很尴尬地打招呼:“你好早。”
萧影好像并不吃惊,笑着说:“早啊,要不要一起去吃早点?”
“这么早?”才五点而已啊。
“宏明说楼下有几间小吃店,五点就开门了,味道特别好。北京的小吃很有名?要不要一起去尝尝?”她笑说,“和东方宏明在一起拍戏,杀青的时候肯定会肥好几斤。”
东方宏明的房间在饭店的另一头,正好他从那边走过来,接话说:“你以为能肥得起来?今天都是吊威亚的戏,会勒得你一点都吃不下,不趁这个时候犒劳自己的胃还等什么?”他抬手就敲一瞬的房门,“一瞬,起来去吃早点!我知道你醒着呢,可别装睡不理我。”
心怡的脸腾地就红了,不知道自己刚才从一瞬的房间走出来是不是也被他看到了,立刻跑回自己的房间去。
最终她和一瞬还是被萧影、东方宏明两个人拉出去吃早点。
北京的街头,凌晨五点人并不是很多,小吃店里只有一些出来溜弯儿的老人在吃早饭。老人对明星并不是很敏感,所以他们进门也没引起注意。
“老板,四碗豆汁儿,十根油条,再来碟子酱豆腐!”东方宏明很熟练地招呼。
那老板也笑呵呵地来迎接,“又是你啊,今天带了这么多朋友过来?”
“是啊,你店里的东西好吃,来照顾你的生意嘛。”
东方宏明招呼大家坐下:“萧影,你坐过来,让一瞬和心怡坐对面。”
“昨天吃了那么多的鸭肉,你居然还有肚子,佩服佩服。”一瞬取笑着,从旁边的筷子桶里拿出双筷子递给心怡。
冬天的北京非常冷,大家穿得都很厚,原本比较宽敞的空间因而显得狭小,心怡几乎是紧挨着一瞬的身体——好暖和。
东方宏明此时才眯着眼睛审视起两个人,“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我怎么觉得你们俩今天的表现和前几天不太一样?”
心怡用筷子打了他的手一下,“你是来吃东西还是来看相的?”
“饭也要吃,相也要看。”东方宏明笑道,“你不知道我在香港的演艺圈里有‘半仙’的外号吗?我看你俩眼底眉梢都是春风得意,有什么喜事说出来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哪有什么喜事。”心怡哼哼着。
正好老板亲自端豆汁儿过来,“豆汁儿四碗,来?。几位慢用。第一次喝的人可能会不大习惯,多喝几次就好了。”
心怡捧起碗,对于第一次品尝的东西她都充满好奇,于是喝了一大口。哎呀!真是上当,这是什么味道?她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含在嘴里,表情痛苦极了。
东方宏明就好像是恶作剧得逞似的,哈哈大笑,“你吃惯了日本寿司,韩国烧烤,接受新鲜事物总会有点困难。老板说的,多喝几次就好了,再喝喝看啊。”
心怡拼命地摆手,好不容易才咽下那一口,胃里阵阵地不舒服,再不敢碰那个碗了,顺手将它推开,却是推到了一瞬的手边。
一瞬头也没抬,将她那碗接过来,骨嘟骨嘟一口气都喝下去了。
东方宏明拍桌子叫好:“还是一瞬够男人。”
一瞬招呼老板给心怡又上了一碗绿豆粥,心怡才总算不至于饿肚子。
四个人吃吃笑笑到六点多的时候,附近要上学的学生和上班族来吃早点的人就多了,一看到他们四个,立刻引起惊呼阵阵:“东方宏明!萧影!李一瞬!方心怡!”
他们四个人吓得立刻付钱跑掉。要是被影迷围观导致没办法回去开工可就要把导演气死了。
不过跑出门的时候还是听到有不少影迷在后面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李一瞬和方心怡在一起还真的很般配!”
“原来他们真的是一对啊。”
心怡的心里第一次没有觉得很慌张,她快步走的时候眼睛看着前面一瞬的背影,嘴角挂着笑,心头洋溢着淡淡的暖。
一瞬忽然停下来,回手拉她,“快走,剧务肯定给所有房间打电话叫起了。找不到我们导演会让他自杀谢罪。”
她很自然地让他拉住,笑着一起跑回酒店。
东方宏明所说的吊威亚,就是指吊钢丝,拍空中戏。因为他们这部戏说的是天上神仙的故事,自然也少不了在天上飞来飞去的。
心怡虽然和一瞬拍过不少的武装大戏,但是每次吊威亚还是很难受。她生性要强,坚持不肯用替身,半天工夫就把胸口勒得很疼。
氨导看出她表情不对,赶快和导演商量,将她的戏暂停了下来,让她到一边休息去。
叶子趁此时领来个记者,向她介绍:“这是内地《BIGSTAR》杂志的记者,等了你两个小时了,你就随便说两句吧。”
唉,什么休息,还不是变相工作。
她冲叶子做了个鬼脸,“都不知道心疼我。”接着笑着将记者让到一边坐下。
“方小姐,不好意思,打搅你宝贵的时间。我们简短采访好了。是第一次来北京吗?对北京印象如何?”记者很年轻,眼睛里闪着热情的光,一看就是新手。
她点点头,态度亲和,“是第一次来,所以没想到北京的冬天会这么冷。”
“今年方小姐的戏好像多侧重在连续剧这边,电影反倒拍得少了。可是很多一线的女演员都是只拍摄电影而不愿意接触连续剧,为什么方小姐会反其道而行之呢?”
心怡回答:“因为我是拍连续剧起家嘛,这里会有更多的观众群,大家离不开我,我也不想离开大家,所以就一直拍下来了。只要有好本子,无论是电影还是连续剧,我都会接。”
真佩服自己说谎不打草稿的本事。其实无非是因为拍连续剧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和一瞬粘在一起,电影的周期就太短了。
“听说今年方小姐和李一瞬先生再度同时入围水晶奖。方小姐获奖无数,现在对这个奖项还会看重吗?”
“当然。”今年是一瞬第一次提名最佳男主角,她当然会看重。
“那,今年方小姐会邀请谁和你一起出席?”记者层层深入,终于问到有“肉”的地方。
“哈,就知道你们会这么问,走到哪里都逃不开这样的问题。”她夸张地摆手,“还没有想过啊,看那时候的情况吧,未必一定要有男伴陪才行吧?”
记者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可是每年方小姐出席时都会更换不同的男伴,却偏偏没有‘好朋友’李先生,会不会显得在刻意避嫌?”
“哪有?只是一瞬和我不是同一个公司嘛,我们的安排不同。他很抢手啊,每年很早就会被人抢走,等我约他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有换别人?。”
“那今年方小姐会不会约李一瞬先生呢?”
唉,这个记者问得好紧,心怡只有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叶子。
叶子正在和副导说话,感觉到她的眼光之后立刻跑过来问:“你们在聊什么?只可以聊和这部戏有关的东西哦,不能随便聊别的。”
记者被叶子强势地打压之后,终于改换了别的话题,不过看得出她很失望。
等记者走后,心怡看着刚刚走下场的一瞬,月兑口问道:“一瞬,今年的水晶奖公司有给你安排人吗?”
“你说女伴?还没有。”一瞬顺手拿过她手中的小暖炉给自己暖起手来。
心怡托着腮,若有所思地问:“今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他抬起头,“是公司的意思?”
“不是,只是刚才记者问起,我也觉得,年年我们都分开走,似乎是有点欲盖弥彰了。”
他笑笑,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像是失望,又像是无奈,“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他顿了顿,“你问叶子吧,再问问你公司的意见,这个比较重要。”
“好。”她应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其实公司老总早就不止一次地暗示过她,如果真的发展到一定程度,适当公开恋情进展也并非不可以。毕竟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传闻”基本上被大家认定是事实,彼此的事业发展得还很良好,公开未必就一定是坏事。只是因为她自己有心结,所以拖到现在。
“心怡,可以拍了吗?”副导在问她。
“哦,这就来。”她走出去,又停住,回头说道,“一瞬,陪我去吧。”
一瞬震动地看着她,好半天,才缓缓地一笑,“好。”
她也露出灿烂的笑容,全身心投入到拍摄中去。
吊威亚真的很累,整个人在戏服内都要被各种带子五花大绑地捆起来,为了怕演员受伤,拍摄场地还有很多的垫子在下面准备,更有许多工作人员在旁边保护。说起来也是万无一失,但是心怡还是出了意外。
起因在于这个动作过于困难,要她从一个房顶飞身而下,在空中还要翻个跟头才可以落地,落地的姿势又要求曼妙潇洒。
导演说给她换替身,只拍后面。她说这个镜头一定要正面看起来才漂亮,坚持自己亲自上阵。导演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上房之前,一瞬在下面特意叮嘱:“如果感觉情况不好,要注意重点保护头部。”
“如果我摔下来了,你要在下面接住我啊。”她开着玩笑。
真是一语成谶!她刚腾空,就觉得重心不大稳,翻跟头的时候整个身子偏离了预定的路线,在一片惊呼声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飞快地下坠,重重地摔向地面,而那里并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她在空中可以看到有条人影飞快地冲过人群,以惊人的速度冲到她的身下,另有武指同样反应迅速,连推带踢丢过来几个软垫。她砸到地面的时候只觉得身下一片柔软,也分不清是摔到人的身上还是垫子上。
办膊好疼,但她的神志依然清醒,瞪大眼睛对那张近在毫厘却苍白无色的脸小声说:“没关系,我的头没事,就是胳膊可能骨折了。你呢?有没有砸到?”
那是一瞬。他真的飞奔过来,甚至没想过她下坠的力量很有可能把他也砸伤。
“我没事。”一瞬急急地说,“你别乱动,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
剧组里有专门的护理人员,急忙过来将她的胳膊固定。
“快去找担架!”从导演到剧务,大家都是一团乱。
一瞬拨开众人乱七八糟挡在眼前的胳膊,双臂一抄,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然后快步冲向外面的停车场。
心怡靠着他的胸口,距离这么近可以听到他擂鼓似的心跳。奇怪她并不会觉得害怕,连胳膊都不会觉得很疼。只是想紧紧地依靠着他,依靠着,就像依靠着整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