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罗旺斯逗留了将近半个月,安絮把下一站定在巴黎,因为法国的男人最浪漫。
一上飞机她就闭目养神,养足了精神才有精力四处逛,才能增加艳遇的机会吧,她可不想以后的学员在背后叫她“老处女”。老妈把她生得这么绰约,她不能对不起她老人家,而且她跟老爸如果泉下有知也会笑她的,还有安飞,他一定会内疚得寝食难安,所以,她要艳遇。
艳遇的对象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是男的,活的,不一定要比潘安帅,也不一定要比杜牧有才,但是声音一定要好听,比他的还要好听……
“小姐,醒醒,飞机快要降落了。”
好奇怪的普通话,安絮想笑,结果她真的笑了,笑着醒来。
“小姐,你不要笑了,快坐好,飞机要降落了。”
声音来自左边?安絮偏头往左看,男的,活的,声音虽然比不过某人,但是还算悦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艳遇?
“你好,我叫安絮,你是谁,来自哪里,今年多大了,从事什么职业?”
杰看着她微微发愣,“小姐,你没事吧?”
抓着他的手放在额头上,安絮换上哄小孩子的口吻:“你看,我没有发烧,所以,请回答我的问题吧。”
杰收回自己的手,觉得这个中国女孩很有趣,他看着她微笑,“我叫杰,来自法国巴黎,今年二十四岁,是中国的留学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在中国留学啊,难怪说得一口别扭的普通话,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年龄,要是能再大两岁就好了。
不过姐弟恋好像也不错,好,就他了,安絮突然变得有点苦恼,“这是我第一次来巴黎,不知道有什么地方特别好玩,你知道吗?”
杰露出白晃晃的牙齿,笑得毫无保留,“这样吧,我给你做导游。”
炳,安絮掩住嘴偷笑,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一下飞机,两个人就互相留了电话号码,约好第二天他带她四处走走。
安絮找到落脚的酒店,迫不及待拿出旅行袋里的面膜、护肤品,打算临时挽救一下,他们是姐弟,所以看上去也必须是姐弟,不能是母子。
接下来的几天,杰真的带她去巴黎的各个街头游玩,看各种希奇古怪的东西,他还买礼物送给她,安絮玩得很开心,但是艳遇的事却一直没有进展。
她起先还记得,可是过了两天就完全忘记了,她想起以前跟安飞一起打闹的日子,杰对她来说就像另一个安飞,有了这层认知,她就再也难以把他跟艳遇联系起来。
在巴黎的最后一天,安絮坐在法国最大的喷泉边,哀叹她的艳遇,这样回去要怎么交差嘛。
“安,怎么了?”
安絮懒懒地瞥了他一眼,摇摇头,“唉……”
杰微微皱眉,“累了吗?”
安絮再摇摇头,顺势枕着他的手臂,“我想安飞了。”
杰想了想,一把拽起她,“我带你去个地方。”
结果他把她带到了照相馆,安絮看着几乎能照出人影的地面,说话也不敢大声,“你想拍照?”
“不是我想,是我们一起。”
安絮立刻跟他划清界限,她最讨厌照相了,才不会神经到大老远跑到法国照相。
杰不管,抓着她的手臂一个劲地摇,差点没摇散她。
吃不消这套,安絮勉强答应陪他拍一张,等照片拿到手的时候,她看着照片上靠得很近的两个人,突然笑了。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她想她的艳遇可能有着落了。
又拉着杰拍了几十张,安絮才满意地放开他,杰托着僵硬的笑脸看她像数钞票一样数照片,“你开始都不愿意,怎么一下又要拍这么多?”
安絮挥挥手,“你不会明白的啦,这是作业,完不成老师会骂人的。”
怎么又跟作业有关?杰完全被她弄糊涂了,不过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他也开心地笑了。
晚上安絮被请到杰家里做客,杰的父母、兄妹都很友好,也很欢迎安絮,可惜他们会的汉语跟她会的英语一样多。
安絮呆了一会儿就说要回酒店整理东西,其实她是累,杰的父母很热心地跟她交谈,杰在一旁翻译,可是聊上一句就要等上几分钟,她觉得乏。
因为下一句话说出来她又要回顾上一句说了什么,如果她不小心记错了,整个话题又乱了套,太麻烦了。
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安絮还是没有理清她跟杰的父母到底聊了些什么,应该没有反党反国家的言论吧。
“安。”
“什么?”应该也没有泄露国家军事机密、经济情报……
“我喜欢你。”
啊?经济情报一边去,安絮努力合上嘴,怎么会这样?
上一次接受这么直接的表白是小学还是初中,她记得她当时的反应是马上去告诉老师,结果那位同学十几年后见了她都是绕道走,现在不可能告诉老师了,怎么办?
跑!安絮真的转身就跑,可是跑了十几步她又停下来,回头看见杰一脸不解地看着她,模模鼻子,她又倒回来,一边走一边骂自己何必。
重新在他面前站定,安絮小心地打量他,人家气定神闲,完全没有表白后的紧张,反倒神经兮兮的人是她。
法国人不是浪漫吗?也许他想进行一种比较特别的告别,安絮深吸一口气,“我也喜欢你。”
杰缓缓笑开,好像很开心,但是又不是那种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那种喜悦,安絮稍稍安下心,回以一笑。
杰又问:“安,你在看谁?”
安絮的心立刻揪起,敷衍地笑笑,“你说什么?”
杰模模下巴,认真地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有的时候好像是看我,看着我的时候又像是在看别人,安,你透过我在看谁?”
安絮再也笑不出来了,可是她还得硬撑,“你想多了,你又不是透明人,穿过你能看到什么?”
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安絮立刻推着他的肩膀往回走,“回去吧,很晚了。”
跋走了杰,安絮却无法赶走纠结的心思,在飞机上她之所以敢主动靠近他是因为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小姐,醒醒。
避开他有点奇怪的语调,他的声音其实很像某一个人。
还有他偶尔的笑容,也与那个人肖似。
安絮也很奇怪,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那天与净通过电话后,她会时不时地想起赵司睦,明明跟她在一起打闹的人是杰,她竟然会看成是赵司睦的影子,还看错过好几次。
而且她的嗜梦症又开始了,她会梦到出国前的那家餐厅,离开的时候她透过落地窗看赵司睦,她记得那个时候她是看不清他的眉眼的,可是在梦里她居然全部看清了。
原来那个时候他也在看她,只是他的表情好忧伤,他坐在那里平静温和地与她对视,没有一举一动,却那么忧伤,静静地忧伤着。
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而他选择在凄楚里安静地接受她的背叛,所以最后他会那么说,用飘浮在云里的声音那么说:“没关系。”
她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在梦里却有一丝难过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所以她才会不停地想起,又迅速地忘记,再不停地想起,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