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里凉爽中带着瑟瑟寒意。
一家名为夜店的pub似乎并没有受到秋凉的侵袭,过往的行人无不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侧目望进玻璃窗内颜色变换的灯光后再调转回视线继续赶自己的路。
而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娇小的黑色身影在眨眼之间迅速的闪进pub里,在闪烁变换的霓彩灯光下,身形熟练的穿梭其中。
申田恭微笑着一边听着任务的受益人手舞足蹈的讲述事情的始末,一边往对方刚空的杯子里再倒满了果汁。目光则被一个反射的亮点吸引了过去。
反光的小黑影浑然没有察觉在这种环境下也能有人注意到自己,只轻车熟路的往后台方向走,一直到完全看不到身影。
申田恭这才拉回目光定在身旁还在口沫横飞的受益人,颇无奈的打断她。
“假扮男朋友吗?小妹妹,倾国女优的规矩不是今天才定的哦!”没有任何闪躲的迎向女生星星闪烁的眼睛,他正努力试着让她明白。不过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令他头疼的小彼客,他就应该在口袋里备好头疼药,或者根本就不该露面。
“不嘛不嘛!我就要你假扮我的男朋友,现在gay满街都是,瞎子都知道没有说服力,如果让女生假扮我的女朋友,他根本就不会相信的啦!那我怎么会知道他那个木头脑袋到底喜不喜欢我呢!好哥哥,为我破例一次嘛!”说着就抓起申田恭的手臂摇了起来,很有一股非要摇到外婆桥的架势,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帅气的脸,似乎要数清他那好看的睫毛到底有多少根。
倾国女优的规矩她当然知道,而且倒背如流,原本她也打算找个女生来冒充的,可谁让她知道女优的幕后老板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大帅哥呢!就当她年纪小不懂事好了,什么规矩?她通通不记得了。
申田恭暗叹口气,被摇的明明是胳膊,他却有点头晕的迹象。
“小妹妹,咱们打个商量,可以让我的手臂歇会吗?”
抓住申田恭手臂的双手一下抓紧了些,女生张着大大的眼睛牢牢的盯着他,咽了咽口水,答非所问的说,“那如果,如果他不喜欢我,你当我男朋友好不好?”话一出口,女生觉得一切吵闹的源头全都消失了,空间里只有她和他,她甚至都能听见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和自己完全不靠谱的心跳。
闪耀的霓虹灯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嘴角弧度浮现在申田恭的脸上,打断这种小女生的迷恋他只会一种方法,也是最奏效的方法。他轻车熟路的逐渐逼近女生,喜悦的笑脸扩大到女生以为下一秒他就要亲吻自己,来表示自己对她同样的心意。
砰砰然的心跳似乎也在等待那一刻的发生。
然而如同晴天霹雳,突然一声咯嘣,女生整个人跌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拧着眉心,眼泪唰的一下就涌了出来,愤怒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高大的男生。顾不得旁人注意的目光,冲着他就喊了起来,“王建辉,你个超级大烂人,混世大混蛋!”
被叫做王建辉的高大的男生怔怔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女生,又怔怔的看向自己的手,想上前扶起她,又怯步在她发怒的眼神前。支支吾吾个半天。
“我,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看见你们……我、我生气,只想拉开你,没想到、没想到……力气用过了……”
“你有没有脑子,我是女生啊!你力气大你自己不知道啊?再说你该动手的对象应该是他。”女生抓着左手臂,被他那么大力拉开,她又是一个柔弱的小女生,不月兑臼才怪。她咬着牙,忍着痛缓慢的站了起来,头甩向一边镇定的好像路人甲乙丙丁的申田恭的方向。
她不被他气死也被他折腾死!苍天啊!谁来告诉她,她到底喜欢这个榆木脑袋什么地方啊?
申田恭轻笑出声,弄拙成巧了,他看着那女孩愤怒的眼神,本想回避的这一对,却没想变成现在的局面,既然不小心参与进来,那么结束语就当给他们附带赠品吧。
“他用他独特的方式表达了他的想法,方法是偏了点方向,不过已经给你想要的结果了。所以,小妹妹,你用来训斥他的时间还不如快点去医院把月兑臼的手臂给接上更实际些吧!你都不疼的吗?”说完转勾住斑大个的肩膀,“还不快带你女朋友去医院,记得下次扯腿啊!”
王建辉听到女朋友三个字而不好意思搔搔头,又费解的看向他,“为什么啊?”
“傻小子,大腿总比手臂粗嘛,月兑臼率相对就会减小啊!”
“呵呵,我记得了,谢谢你啊!”大个刚傻笑道谢完,准备送女生去医院,哪知女生已经气的只要有孔的地方都直冒蒸汽。
周围的笑声此起彼伏。
只听河东一声吼,大个男生捂着头便窜出pub,身后是女生用好手臂拎着空饮料瓶喊打喊杀的狂追。
短暂的插曲,短暂的笑声,在只想放松的pub里没有再多一分的停留。舞池里跳舞的继续忘我的舞动身躯,吧台买醉的继续一杯一杯的仰脖当水喝,茶座上吆喝着谈话的继续大声的喊,生怕震耳的音乐掩盖住自己的音量。唯一改变的是舞台上一曲换过一曲的旋律。
灯光依旧有规律的变换,突然劲爆的音乐一下轻柔起来,缓缓的流窜在整个pub里,气氛瞬间变的安静。第一次进来的人迷惘的看向舞台的乐队们,熟客则一脸期待的神情,时间仿佛被高人点穴一般,空气里只有众人平稳的呼吸声。
一种无形的牵绊让申田恭停下离开的脚步,并辗转走回吧台,依着高脚凳同其他人一样等着舞台上的异变。
舞台上的霎时漆黑一片,一道照明光束照在了台中间,高跟鞋的咯噔咯噔声伴随着耀眼的金色出现在光束下,四周围仿佛被渲染成金光灿灿光芒。
那是一个中长发的女孩,浓浓的装扮又不失时尚的元素,金色的基调在黑色的衬托下更显的金碧辉煌,尤其那双看起来大大的眼睛,光彩夺目更如在碧波湖水中的明珠,及膝的金色亮片长衣下穿着一双黑色长筒靴。
傍申田恭一种像是刻意在掩盖什么的感觉。却抓不住那种的意义,思索间他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个画面。
一首《Aslongasyouloveme》将现场带入一个炙热的高潮,众人随着音乐舞动身体,和台上的歌手一起进入她的音乐世界。
在舞台上那种浑然忘我的表演,申田恭也被这种渲染力震撼其中。他不得不承认,她也许就是百年开一次花的雪莲,天生的魅力,让人移不开眼。
众人意犹未尽的欢呼声中,一曲终了了,短暂却意味深长。
她深深的鞠了个躬,礼貌性的微笑在她刻意掩饰的装扮下变得异常美艳。只见她缓缓的迈着脚步,离开舞台,没有留恋台下人强烈的挽留。
喧闹的吵杂在漆黑的pub里顷刻间沸腾起来。
“帅哥,找谁啊?”是女生发嗲的声音。
“反正不是找你,请让开。”一个刚从北极回来的人,好像都有冰冻三尺般的声音。让正欲走向后台的申田恭停下脚步,好奇的转过头看向那个男生。
宿从头到脚全是黑,脖颈间隐隐可见一条黑色颈带,里面的白色衬衫在彩灯下闪着荧光。
他看上去好像被别人截了四肢一样,就连表情都被黑色的鸭舌帽遮掩了大半,只能看见一个下巴。
“人家好歹是女孩子嘛!别那么绝情嘛!”说话的女生有一头长长到腰的头发,甩着甩着就要贴过去。
傻瓜,他是绝对不会怜香惜玉的!申田恭这样想着,继续往后台的方向前进,没走两步,便听见……
“啊!你竟然推我!姐妹们给我上。”
申田恭轻笑了两声,一副早料到的表情,没再停下脚步。
后台很静,没什么人气,申田恭很早就听说夜店的后台冷清的如同鬼宅,每个演员投胎似的一家家pub串场表演,穿着表演的衣服演完就走。
申田恭站在只有一帘之隔的后台,正犹豫着是先喊一下,还是等她自己换好服装自己出来。
这时央求的声音带着点轻颤从里面传出来。
“拜托,拜托人家刚刚换完衣服,千万不要出来哦!”
她知道有人来了?
脑中闪过一丝疑问,申田恭掀开围帘……
一个少女穿着黑色斗笠衣,在镜子前一只手微颤颤的并快速的将脸上的状卸掉,眼角时不时的瞄向换衣间的门,另一只手紧握着扫把,随时准备自卫一样。
在掀开帘子的刹那,申田恭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不由自主的又用手机拍了下来,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此时的笑看起来有多令人讨厌。
“再坚持一下下,一下下就好,我马上就好,千万千万不要出来吓我啊!”
很显然她指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这种情况男生就应该起作用了。
申田恭收好手机,轻咳了两声,“需要帮忙吗?”
“呵,你、你、你?从哪突然蹦出来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别过来。”牧野猛拍自己的胸口,责怪的看向眼前的男生,双手紧握扫把横在自己胸前。
偶的亲娘啊!
她缓了缓神,向后退了几步,排开他罪该万死的恶行,光是这人足以把死人迷活的俊俏脸,就够抵挡他千刀万剐的罪行。
他那头在显微镜下挖地三尺恐怕都没有头皮屑踪影的干净利落的短发、那张青春期女生们梦寐以求的无痘脸、那对隐隐放着静电的深邃的眼珠子。
还有女生花了大把的银子也要整的高鼻梁,以及淡淡红晕的唇畔,横跨太平洋的宽广肩膀……她绝对,绝对不能再看下去了。
好吧,她承认突然蹦出来的男生是很帅,不,是帅到了老太太都恨不得亲上两口的地步,可是在帅的家伙也没有她此刻对付的无处不在吱吱叫的臭老鼠可怕。
“咦?有吓到你?我?”申田恭不置可否指着自己的脸,真会开玩笑啊!他的脸会吓人?
“大半夜的,你突然窜出来,换鬼都能被吓到,你到底是什么人?跑到后台有什么企图?别过来,别过来,小心我的扫帚不长眼。”
外婆有句话说的好,帅哥都披了一层羊皮、一层糖衣,还有一层即使是冻死人的季节也有温暖如春的笑容,
眼前这个人简直样样都具备了,就差季节不对。
被人主动搭讪的事在她身上还没有发生过,特别是他这种人,她更得要小心戒备才行,尤其他的帅都能气活潘安。
申田恭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别人的女生见他如同熊瞎子见了蜂蜜,她反而避之如蛇蝎,她的审美观不是一般的有问题。
“喂,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哪里像坏人啊?”
“你额头又没刻好人两个字,我怎么知道!突然出现在后台,不是笨蛋走错地方,就是心存不良,当我在pub白混的啊!说,你到底是谁?别看我是女孩子,我也是练过的。”说着象征性的挥了两拳,警告味十足。
申田恭哭笑不得的靠着墙,放弃再把话题停留在没有任何意义的脸上,转而舒了口气。
“我叫申田恭,是倾国女优的老板,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申田恭注意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困惑表情,刚想仔细的作一番解释,哪知她拿起化妆台上的一个毛巾,将嘴唇边上残留的红印擦去,张口就说:“没有!”
下一秒,她已经抓起包撒腿就越过申田恭,再一眨眼她人已经一股风的消失了,一个背影都没有给申田恭留下。
问号成群结伙一波一波占满他的大脑,他却只能得到一个结论,她是个怪女孩。
微微舞动的帷帘,告诉他,牧野已经走了。
还有……申田恭眼睛一凝,他弯腰捡起帷帘阴影下的东西……是一张男生的照片。
那个男生全黑的装扮唯一的一件白色衬衫特别显眼,眼神高不可攀,浑身上下透着股透心凉的气息,倒和刚刚的那个冰人有几分相似。
照片的背面找不到任何她的联系方式,只有一段秀丽的字体。
上面写着:
透明的,淡淡的忧伤,一颗心忐忑不安,思念怎么会令人仓惶失措,我只好在空气中画出你眼睛的轮廓,贴近你的微笑,就能闻到大海的味道,潜入你的梦境。
他仿佛看到一副画面。
一个女孩子默默的注视一个男生,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他。
申田恭失笑的摇摇头,对她来说这应该是一张珍贵的照片,她一定会回来找的。没再多想,把照片放进口袋里,掀开帘子打算离开。
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同等的身高下,申田恭看见黑色帽子下的他略带焦急的神色。
他是……照片上的男生。申田恭一下就认出了他,谁让照片照的非常清晰呢!
宿在申田恭掀开帘子的瞬间,清楚的看见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又看了看面前似打量自己的申田恭。
“请问,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么?知道那位刚才唱歌的女孩去哪了吗?”宿尽避急切,询问的语气里还带着礼貌。
乐队缺少主唱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要不是听说这里有位唱歌很好的歌手,他也不会到这里,更不会听到她的歌声后,就立即确定她就是他寻觅多时的主唱。
都怪那群讨厌的粘人女生,害他赶到后台连人都没找到。
“这个嘛,不太清楚。”申田恭摊开手。
“她离开有多久了?”如果是刚离开也许他现在追出去还能碰得到,宿如此期望的想着。
“抱歉,没有计算过。”申田恭耸耸肩,抱歉的笑了笑。
问了等于没问,宿没时间再耗在这里,他决定碰碰运气,淡然的道了声谢,转身就跑了出去。
申田恭看着急急的背影,又将照片掏了出来,看着照片中的那个男生,也许……他应该查一查这个男生。
至于……她……倾国女优要定了。
晶亮的光彩在申田恭的眼眸里瞬间绽放,又慢慢的消散在黑色的瞳孔里。
牧野气喘吁吁的靠着pub门旁,越过一个个头颅,努力的睁大眼睛往后台的方向眺望,看有没有类似他的身影追出来。
可是看了半天只有闪烁的灯光晃的她的眼睛直犯花,就算后台真的跑出人影,她也看不清。
她还是再等等吧!他不先跨出这个门槛她没那么大的胆子先走一步,万一被跟踪怎么办呢?还是安全第一吧!
牧野打定主意往场地的一个角落移去,那里既黑又能正好看见门口,是个藏身望风一举两得的最佳旮旯。
她注意着来往的人群,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出后台那一幕。
她记得他叫申什么,是一个叫倾国什么的老板,哎呀,都怪自己跑的太匆忙,没给大脑记住的时间。
这个人……会不会脑袋有问题啊!怎么会突然找上她?为什么要她加入那个叫什么的呢?该不会被她的美色所倾倒吧?牧野倏地模上自己的脸,她有美到那种程度吗?太不可思议了。
牧野想到这里刚想傻笑,一抹熟悉的味道飘来,她急忙搜寻过去。
呀!牧野惊讶的捂住小嘴。
是宿!
他东张西望的正朝自己的方向迎面走过来,天啊!会不会是她眼花啊!
牧野使劲揉了揉眼,再看向宿,没错,正是他,他还在一步一步的靠近。
他、他、他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苍天啊!她的话都已经说不利索了。
牧野使劲咽咽口水,试图让蹦到嗓子眼的心脏回归正位,可是大如洪钟的心跳声随着宿的靠近逐渐壮大起来,仿佛整个pub里只有她的心跳,连大地都跟着她的心跳一起浮动般,一下一下震动着她。
牧野只能一动不敢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心仪已久的宿。呼吸急促的让她有种幸福的快要死掉的错觉。
近了,近了……牧野扩张的黑色瞳孔里满是宿扩大的倒影,他真的是来找……?
牧野脑海里刚萌生出的猜测,就在宿忽然转弯而被彻底消灭。
她迟钝的眨眨眼,怔怔的看着他在眼前一步一步走远,突然一股冲动使她离开旮旯。
Pub里的音乐震耳欲聋,宿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回头,看着他渐远的背影,牧野抽搐的有一下没一下的笑起来,自嘲的心情远大于失望。
是啊!她怎么会忘了呢?他们同校三年,他却从不曾认识过她,又谈什么来找她呢?
从高处跌入谷底算什么,她是跌入谷底还遇到暴风雪。
她真是天下头号大白痴!从来就没有希望,怎么会有失望呢?
牧野沮丧的低垂着头,像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肌肉僵硬的走向pub门口。
哎哟!
牧野拧着眉毛,揉着被撞到的头顶,“当门神啊,为什么把……”门口堵住。后面的话硬是看到宿,而咽了下去。
以前都是远远的看着他。如今牧野和他如此近的距离,还是第一次,那种甜蜜的感觉在心窝里被灌的满满的。
平静的心跳再度活跃起来,她知道此时自己看起来一定像个花痴,她的脸一定红都能煎鸡蛋,但是她不怕被看到,她很庆幸是在昏暗的pub里和他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