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真是够笨了。”
看着带伤躺在床上休养的常锐鹰,一听见消息立刻赶来的常诗悦显得满脸不悦。
“分明有那么好的机会,结果居然被刺伤?亏皇上是个大男人,那么一支花簪……”常诗悦一边咬着手巾,一边瞪着窗外,对于没能达成计划一事依旧耿耿于怀。
“要不是那韦尔阳突然闯入,她早是朕的囊中物。”常锐鹰伤口正犯疼,听见常诗悦的数落,更是没来由地火大。
“皇上这意思是怪我吗?”常诗悦猛地回头,往常锐鹰瞟去,“我一个弱女子,能拖延住韦尔阳已经不容易了……”
“皇姐不是应该施展魅力,将他迷得连方向都认不得?怎么居然还让他神智清醒地冲过来救人?”常锐鹰啐道:“看来皇姐的魅力不过如此。”
亏她之前说得那么自满,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
“皇上……”常诗悦没料到常锐鹰居然拿这件事来责怪她,心口不由得扬起火气。
“好了,不管怪谁都没用,依朕想,既然事情演变至此,那就随他们去吧!”常锐鹰毕竟为的是利益,不想再跟常诗悦争辩这种无用的话题。
怎么说常诗悦在他继位时都帮了不少忙,日后还有用得上她的地方,现在就惹毛了皇姐,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浪费人手。
“皇上的意思是?”怎能随便他们?如果放任下去,他们一定会找机会溜回国的。
“联本想赏他们点甜头,一个当皇后、一个当皇姐的驸马,他们既然不领情,那就派重兵看守,把他们关着当人质。”常锐鹰咬牙愤道。
“这样成吗?不分开把他们关着,万一又惹出事来……”常诗悦蹙眉道。
“我们要的是他们活着,那才有利用价值,如果分开他们,难保他们不会来个绝食以对,病了或死了都是麻烦,也失去作用。”常锐鹰摇头驳道:“所以软禁宫里、却让他们衣食无缺,反倒是比较妥当的做法。”
“怎么说,”这常诗悦可就不懂了。
这主意听起来,像是要让他们无忧无虑、自在地在宫中玩乐,这种方法哪儿好了?
“皇姐有所不知。”常锐鹰露出邪笑,“要管住子民的最好方法,是让他们吃不饱、又饿不死,这才是恰到好处。”
“皇上是指让他们没力气跑、却又死不了吧?”常诗悦微眯眸子,跟着进出笑意,“这听来是好主意。”
那该死的韦尔阳,她放段,主动去诱惑他,甚至不惜献身以博取他的注意,哪晓得他却是避她犹着鬼魅,甚至匆匆逃离,辜负她的美意不说,还令她丢失颜面!
所以常锐鹰这方法真是最好的惩罚,她要教韦尔阳一辈子懊悔!
“皇姐聪慧,一点就通。”常锐鹰点头道:“他们两人坚持不肯分开,那就将他们关在一起,表面上看来是允他们恩爱,可外头却有重兵包围,让他们一辈子就只能困在宫内,到死都离不开!”
这么一来,韦尔阳也好、段彩兰也罢,这两人一生都要成为他蓝舟国的俘虏了!
等着瞧吧,镜平公主段彩兰刺在他身上这道伤所带来的痛楚,他会连本带利、加倍地讨回来!
“我果然太儿戏了……”
深夜幽静,心绪却是纷乱,韦尔阳有些沮丧地搂着段彩兰。
困坐宫内,他望着窗外黑影飘摇,不由得吐出一句叹息。
“尔阳……”段彩兰紧紧攀住韦尔阳的手臂,心口还为刚才差点遇害的事颤抖个不停。
“抱歉,我都忘了你才刚受过惊吓。”韦尔阳轻拍段彩兰,将她抱进怀里,“没事了,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都已经撕破脸在谈条件了,他也用不着装样子回自己的宫殿去,不然难保段彩兰再遭魔手。
“我没事,倒是你给的簪子,真的派上用场了。”知道韦尔阳在担心自己的同时,应该也在担忧东莱国的事情,所以段彩兰胡乱地抹了抹脸,仰头朝他露出一抹苦笑。
现在这种情况,比刚才她独力奋战好得多了,起码韦尔阳确实地陪在她身旁。所以,与其沉溺在害怕的情绪里,不如早些振作起来,为韦尔阳分忧。
包何况,常锐鹰想染指的国家里,可不只有东莱国,还有靖国啊!
“这花簪,价格不贵,杀伤力倒是挺够的。”韦尔阳接过段彩兰手上的簪子,提起衣袖替它抹了抹,将血迹拭去。
幸亏段彩兰够机灵,不然的话……他真不敢想像后果。
不过常锐鹰受了伤,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回来找麻烦,但他们一直被关在宫里,也不是办法。
“尔阳,我不后悔逃了亲遇上你,也不会说早知道就不逃亲了,可我现在……真的好担心……”看着手里的簪子,段彩兰不由得忆起远在靖国的母后。
洪香绫出身平民,对于奢华一事是完全沾不上边的,即使贵为国母,但至今依旧有着当年傲然不驯与朴实无华的性格。
不管遇上什么样的困难,洪香绫总会告诉她,选了就不要后悔,选定了就勇往直前,如果哪天真的觉得苗头不对,也要挺起胸膛去面对。
她感觉得到,洪香绫在说着这些教诲时,若父皇在旁,总会不由自主地迸出笑容。
当年母后逃亲,成了父皇的押寨夫人时,他们到底是面对了什么样的难题呢?
像她这样?还是有着更多、更大的困难?
那种被迫面对的情况,父皇与母后又是如何度过的?
“兰兰,我的想法与你一样,惹说我们没能想出应付的办法,只是枯守在此,让我们国家的人去苦恼该如何救出我们,那我才会真正感到后悔。”
韦尔阳蹙紧眉心,以往的温和秀雅气质不再,却多添了抹坚毅,“与其想着当初为何要逃亲,不如来思索该怎么逃走吧!”
他韦尔阳虽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六皇子,但也不是像常锐鹰那般,任凭百姓受难、任由国家被欺陵而自己缩头躲起来的混蛋!
惹有谁妄想伤害他所爱的百姓、他所爱的女人,他即使拚上性命也会阻止对方的!
“尔阳……”段彩兰攀住韦尔阳的臂膀,感觉心里的重担似乎在瞬间消去了一半。
是啊,韦尔阳说得没错,如果他们仅是为自己发愁,空守在宫殿里,那就正中常锐鹰下怀了!
“我们来想个教常锐鹰后悔莫及的方法吧!兰兰。”韦尔阳扬起唇角,勾勒出一抹得意而自信的笑容,“我们要让他明白,不是任何人都能由他随心所欲地操控的!”
“嗯!”段彩兰将花簪重新插回盘起的长发上,原本沮丧的心情霎时不翼而飞。
“首先,我想在你刺伤他,而他又妄想把我们留在蓝舟国的情况下,现在外头应该有重兵把守。”韦尔阳拉着段彩兰起身,推着她到桌边坐下,跟着取来房内的纸墨笔砚,在白纸上约略勾画出宫内的地形位置,以及守卫交接的情况。
“哗……尔阳,你画得真清楚,你怎会知道这么多的?”明明两人来到宫中是同一天,怎么韦尔阳似乎查探了不少事情?
“我告诉大公主,说我待在宫内太闷,请她带我四处看看。”韦尔阳扬唇露出略显得意的笑容,“不过老实说,那只是藉口,因为早在第一次见到大公主时,我便察觉她话中有鬼,直到登基大典结束后,他们姐弟又硬找理由强留我们下来,我便约略猜到他们的诡计了。”
“这么说来,你请她带你四处散心,为的是查探外头情况?”真是服了他,不识他性情的人,肯定以为这白面公子哥儿没啥作为,因而放松警戒,可事实上韦尔阳只是不熟宫外事,骨子里却是道地皇子啊!
“没错,我这叫以防万一,若他们真耍手段强留我们,至少得找条活路给我们自己逃。”不过,想归想,韦尔阳倒没料到情况会恶劣至此。
那常锐鹰想霸王硬上弓反被刺,大公主常诗悦则是为了达到目的,连姑娘家的矜持和羞耻心都不顾。
而他们……虽勉强逃过一劫,却是换来重兵把守,令开溜之路阻碍重重。
“可现在这情况……”皱眉瞧了涂满宫内地形的纸卷一眼,段彩兰有些苦恼地反问道:“我们现在不可能大方地走出去吧?”
原本的守卫就已经够多了,加上这风波,肯定多到足以围成人墙挡住他们吧?
“当然了。”韦尔阳苦笑一声,“不过别灰心,反正不管有没有发生今天的事,我们都不可能大方地离去。”
“那你原本怎么打算的?”会查退路,就表示韦尔阳应该想过逃走的法子吧?
“我本想用轻功带你离宫,但现在到处是守卫,所以得换方法。”韦尔阳耸耸肩,语调虽是无奈,却也非绝望。